提问人:“性情大变吗?你嘴里的‘哥哥’似乎与我们熟知的summer并不是同一人。” 沈言凡苦笑一声:“性情大变,哈哈……如果因为一场车祸导致他记忆错乱,所以对家人产生了之前不存在的抵触,我不至于这样难过……其实,我哥哥讨厌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我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估计是认为我妈妈拆散了他的家庭吧……” 提问人:“这……这段可以播出去吗?” 沈言凡:“可以的,你们可以一秒不剪的全部发出去,我想要向外界公布这段音频的原因,就是希望我哥哥能够放下心结,我和我的家人们都很想他。” 录音戛然而止。 “去他妈的!!真不要脸!!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老子恨不得把他和他那个死爹大卸八块!!!”panda怒吼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传来,方祁夏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大发雷霆跺着地板的样子。 “你暂时先别露面了,能躲多严实就躲多严实,媒体这时候发了疯的想找你,别让他们拍到。” “好。”方祁夏低低应下。 panda叹了口气,声音混在裹挟着雪粒子的风中,像白蒙蒙的窗,隔着一层模糊不清的水雾。 “嘉裕和剧组这边你都不用担心,周见唯毕竟是大人物,这些他都能解决,我也能帮着说上几句话。” “……嗯。” 自从summer的身份被爆出来之后,方祁夏,沈德以及沈言凡全部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媒体从各种渠道,迅速得知方祁夏成为了鸣乾在云川总部的负责人,于是拖着设备一大早围堵在公司门口,将整个鸣乾前廊围得水泄不通。 据费金发给他的消息来看,这件事还惊动了外祖母,舅舅也一早就赶到鸣乾帮忙。 此外,嘉裕以及《变色龙》制作方同样刚刚知情,对方祁夏的隐瞒纷纷表示强烈不满……当然这都是经过panda加工润色的委婉版本,什么表达不满,实际上他们已经快气死了。 方祁夏疲累的合上眼,薄薄一片的身影落在沙发上,像是一具清丽瘦削的身影正在消逝。 ……这次又连累到大家了,有他存在的世界果然注定无法平静,他理应抛弃一切从这里消失的,如果从来没有出生就再好不过。 是因为放不下曾经的名誉,还是为了狗屁一样的梦想,为什么不肯死心,依旧要冒着风险行走在镜头下……简直就是在犯贱,他这种老鼠一样的人,这辈子只适合生存在阴沟里…… 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仿佛肮脏酸涩的苦水不断涌出,逐渐湮没了他的心脏。 panda眉头一皱,方祁夏的声音使他瞬间觉察到了不对劲,于是谨慎的问道:“你在哪呢?” 方祁夏答非所问的回答:“……我没在公司,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拍到我的。” panda语气不善道:“你别又偷偷在一边把责任全揽在自己头上,听见了没!我告诉你,公司和剧组的事情都跟你没关系,强行把你拉进来签约的人是我,非让你去面试拍戏的人也是我,隐瞒summer身份也是我要求你的。眼下这团麻烦是我惹的,之后还要你出面发声帮我解决,知道了吗!?” 他等了许久,对面都没有发出声音。 panda慌得不行,又厉声质问了一遍。 这次他听见了一声小小的、细如蚊呐的“好。” “……别这么低落,就算我有的时候不靠谱,那你还不相信周见唯吗?他肯定能漂亮的把事情解决了的。” “……嗯。” panda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时候从方祁夏嘴里撬不出任何话。 与方祁夏认识至今,他一直是个安静又平和的人,可身上总携带着悲观世界的影子。就像一块原本新鲜的肉被大量的盐无孔不入的侵蚀,逐渐变得干瘪软烂,失去了留存的必要。 方祁夏就好像这个充斥着新鲜血液的世界中格格不入的一块腌肉,迷失了自己存在的理由。 panda知道,仅靠他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将方祁夏的命运拖进正轨。 但即使这样,他依旧选择强硬的要求他去演戏,不是为了替他铺路,只是想帮助方祁夏在这个世界寻找活着的理由,会与他共享情感的人、让他觉得还不赖的事情,随便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还拥有牵挂就够了。 方祁夏缓缓松开紧咬的下唇,抬起眼睫,桌上的红酒瓶映出他唇上一道清晰的血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十分钟后,#沈德 □□#,#方清絮 死因疑似造假#,#国家舞蹈剧院前首席披露当年细节#空降热搜榜头。 *** 【越吃越乱,怎么快二十年前的事情都翻出来了……话说这几条热搜谁买的,牛哇!】 【所以我可以认为方祁夏假借车祸逃脱沈家魔爪,本以为可以安生远离他们生活,结果被沈家反咬一口对吗??】 【沈德和沈言凡一个杀人犯一个满嘴谎话的黄毛小子,真是蛇鼠一窝坏到一起去了!!老子要把他打成苏菲超薄片!!!】 【已知全貌,重拳出击!】 【等等,这些报告是经过合法手续调查的吗?方祁夏急了编造出一堆莫须有的事情陷害沈德也说不准,况且现在这些当事人都没有出来发声,还是别以讹传讹了。】 不出方祁夏所料,这种爆炸性新闻的影响力比明星的八卦大得多,为了万无一失,他又买了些水军。 两方不同的舆论势力的争论中,热度迅速扩大,热搜一眼扫下来,几个醒目的【爆】字赫然立在榜单上。 方祁夏从一开始就知道,不管是沈德还是沈言凡,必然不会让这几条热搜留存的时间太长。 删除后,或许连警方的注意都不会引起。 他咨询过,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只是因为自己的怀疑,便要求将二十年前已经结案的旧案翻出来,几乎没有可能性。 所以,他大费周章安排的这几条词条,并不是给网友和警方看的。 正此时,身后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方祁夏挑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一手搭在沙发靠背,向后看去,阴阳怪气的说:“好久不见,父亲……怎么气喘吁吁的?是因为很久没回老宅看看所以迫不及待了?” 来人正是沈德,一年没见,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普通身高普通长相,以及眉心因长期皱眉而形成的两道深深的纵沟。 这两道像镰刀刻下的纹路似乎比从前更深了,以至于从不怒自威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沈德仔细端详着一年未见的“儿子”,冷冷的哼笑一声:“门虚掩也不关,是在特地等着我?” “特地倒不是,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没地方去了所以才把你叫到这里,托你的福,现在满大街都在‘通缉’我,和过街老鼠似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不过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就是了。”方祁夏轻飘飘的笑,这种开玩笑一样的语气很容易激怒沈德。 “网上那些东西都是你发的??”沈德质问道。 “你做都能做出来,我发怎么了?” 方祁夏反问,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下一秒,语气忽然变得冰冷:“以为我会天真的念及你的旧情?做出一堆比畜生更畜生的事情,还恬不知耻的拿自己当人看?真是年龄越大脸皮越厚。” 沈德震惊的瞪大双眼,嘴唇翕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很难相信,这样刻薄的话是一直以来都很乖巧的方祁夏口中说出来的。 “我曾经多少次差点儿被你打死在这里,地上的每一块砖我都趴过。我被你打的站都站不起来在地上挣扎的时候,你像在看一条狗一样看着我,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遭到报应呢?” 沈德额头崩出青筋,恶狠狠地盯着方祁夏,像是要杀了他一样,咬牙切齿的说:“所以呢,现在事情在网上闹大了你满意了!?” “我当然不满意!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方祁夏突然将手中的玻璃杯砸出去,尖锐的破碎声像炸弹一样在耳边炸开。 沈德难以置信的看着方祁夏,他手里拿着一瓶红酒,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仅仅是因为嫉妒友人过得比自己好就把他杀了,逼死妻子,抢夺财产,霸占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么多年,你和家人其乐融融花好月圆的时候,有想过别人因你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吗!!” “你以为我会用红酒瓶子砸烂你的头,再拿碎玻璃挖出你的心脏看看吗?如果是一年前的我肯定会这样做,不光是你,我还要把那个姓姜的女人沈言凡沈言心全杀了!!让你们一家四口在地底下再续前缘。” “但是我不是一年前那个傻到冒气的方祁夏了,我也有了绝对不能离开的人,不会再有这些幼稚的想法了。” 沈德狞笑一声:“所以你打算威胁我让我自首?方祁夏,你太年轻了,以为这是在电视剧里吗?你说一大堆罪名,我就会痛哭流涕的向你忏悔?” “……我母亲生前有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足以证明这些吧。”方祁夏淡淡的说。 沈德一愣,但错愕的表情仅仅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半秒钟便迅速消失,旋即道:“就算有,你怎么能肯定它没被我销毁?” “如果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冷血无情,永远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的人,我自然没有这种把握……但是你不一样沈德,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胸腔里还装着芝麻粒大小的良心。” “你良心不安,也知道这个箱子里的秘密一旦被公之于众的后果。但同时你也希望真相能被够发现,不过要在你死之后,这样你就可以在地下安心长眠了,对吗?”方祁夏逼问道。 沈德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额头冒出细汗。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吗?我看过你所有的作品,秘密会在所有者死后重见天日,这是你惯用的处理方法。” “我把老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后来想了想,你不可能会让这么重要的东西离开你的视线,所以唯一可能的地方只剩下碧海堂,对吧?” “别指望你的宝贝儿子能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他偷盗了我的专辑,证据刚刚发在了网上,他如今比你更自身难保。” 沈德过于仓皇的神态令方祁夏失笑,他好像从来没感受到像现在这般心情舒畅,身体轻得下一秒就能飞走。 沈德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旋踵大步向,门口走去,刚刚跨出两步,他听见身后猝然间炸起的一道爆破声。 他猛地回身,方祁夏站在玻璃和红酒的废墟中,这让沈德突然想起了曾经见过的,在晚秋墙角蜷缩着的时日无多的蝼蛄, 方祁夏单薄的身形正如蝼蛄的薄翼一般在风中瑟缩,红酒的想起慢慢扩散,淡红的酒液的从他的发丝间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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