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裤是松紧边,内里的皮筋勒着大腿。 明明是很瘦的一个人,属于亚洲男孩的常规标准身材,干干巴巴,普普通通。 而美国人的正常审美,应该是柔软的,丰腴的,充满十足肉感的。 总之和台上那个小鬼丝毫沾不上边。 所以在这场意外发生以前,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无聊。 最无趣的表演,和最普通的演员,完完全全是在浪费时间,顺便抹黑圣迪辛拉的大噪名声。 没人说得好那是不是一场刻意安排好的意外剧情。 本应安全走过高绳的瘦小演员,此时塌着腰腹,像只叫不出声的猫,细微打颤地紧贴在悬空绳面上。 舞台上的灯光太亮了,以至于所有人都能看个清楚。 白到晃眼的细嫩皮肤,蹭着粗糙麻绳,他没有支撑点,所以一双腿夹得很紧。 紧到看着瘦瘦巴巴的一个人,身上唯一一点粉白腿肉,都从勒紧的短裤边里挤了出来。 圆润的膝盖弯,要晃不晃地抵在麻绳上,稍微蹭歪了一下,连带着小腿上的白袜子,都掉到了脚腕上。 在那里松松堆垒着,露着细细伶伶,隐约透出青色血管的一小截踝骨。 好像不知是谁的香烟忽然走了势,帐篷里冒出点火星,整个底下看台,空气都莫名躁动起来。 有人伸长脖子,面露怔相的,微微睁大了眼。 连台上什么时候围了人,底下开始铺设救生垫也没人注意到。 一切视线,所有目光,都只集中在高空中的那个黑发男孩身上。 姿势危险,紧夹着腿,脚尖不住踩磨绳索的漂亮亚裔。 …… 距离舞台最近的特等区域。 每一个独属于贵宾的单人沙发前面,都配有一个小小的桌子。 桌子上有美味的甜点和酒水,还有一些购买普通票价的平民们,绝对享受不到的特殊设备。 面前摆着圣迪辛拉马戏团特供的高级望远镜,通身雕花,做工考究。旁边早已有人站起身,迫不及待地高仰着头。 突出的喉结滚了滚。 阿戈修斯手指微跳,指尖像裹着烫意,缓慢将望远镜拿起。 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站起身。 良好的修养,以及从小到大的贵族教育熏陶,让他即使在心跳失衡的情况下,也能保证绝对端庄的外出礼仪。 即使他已经认出了那个男孩。 促使他鬼使神差,来到这种场所的亚裔男孩。 如果男孩能看到自己的话,会不会也在想:原来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那个玩偶店的店主,跟他的外表一样绅士。 阿戈修斯控制不住,心跳加速地幻想着。 “噢,天哪,他想站起来了!” “勇敢的亚裔男孩!他的勇气和他漂亮的腿一样亮眼!” “可惜,可爱的袜子阻挡了他的动作。” 阿戈修斯皱了下眉,尽量维持着冷静表现,只动作稍快地举起望远镜。 那个年代的望远镜,造型是复古的单柄款式,阿戈修斯右手捏着银质把手,微眯着眼睛,稍稍贴近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暗恋对象”在面前的影响,男人极力保持着克制,甚至还会跟旁人对比。 还好,对比身边其他人,他还不算失态。 可是他不知道上帝最喜欢的戏码,永远是反派失控,绅士破戒。 阿戈修斯在举起望远镜的前一秒,都还在为自己的绅士礼仪感到骄傲。 然而他还没来及真正看清那个漂亮亚裔的脸,和他正在进行的动作。 轻飘飘,透着光的一点轻薄布料,从半空中抛下,牢牢遮挡住了阿戈修斯眼前的全部视线。 眉目英俊的英国男人,表情怔楞,在周围倒吸冷气和躁动杂音的提醒下,他动作僵硬,微拉开手柄—— 纯白色,带一点勾丝的纤长小腿袜,正吊挂在他的望远镜上。 它已经失去了一点弹性,被漂亮男孩的微鼓小腿肚,撑出了些许透明的光感。 那是从上面抛下来的。 亚裔小男孩为了能再次站起来,随意脱下的不重要物件。
第161章 尖叫狂欢夜 舞台底下发生了一点稍显荒唐的小混乱。 西装革履的部分成功人士,因为一条勾了丝的普通白袜子,闹了笑话。 情况有点像足球比赛看台上,为了争抢球星扔下台的球衣而大打出手的一些疯狂球迷。 怀姣因为8701这个不合时宜的小笑话,已经踩上绳索的脚,都忍不住颤了两颤。 【别怕,会有人接住你。】 怀姣明白8701的用意,一点小玩笑是为了让他放松下来,但他不懂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谁会接住他,底下讨厌他的观众吗。 脱了袜子之后,赤着脚摩擦力显然大了很多,怀姣脑袋很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站起来的,颤颤巍巍地踩着麻绳,后背出了满背的冷汗。 连带着白色衬衫,快要把外面的马甲也洇湿。 以至于等他安全无恙地摸到梯柱,动作缓慢,爬下去的时候,抬脚绊到了地上铺的垫子也没能引起他的一丝注意。 马戏团观众用来表达热烈喜爱的方式,是在节目结束,演员谢幕时往舞台上扔玫瑰花。 那属于演出的最高礼仪,只有前排的贵宾才能买得起大把的新鲜红玫瑰。 阿戈修斯原本只抱着看一看的念头,他当然不清楚那张揉皱的广告纸上的亚裔,就是他心中所想的漂亮亚裔。 以至于他现在十分被动。 旁边有人高站着,踩在椅子上,神情激动地往台上丢玫瑰花。 应该用“抛”更为合适,绅士们甚至细心掰去了花杆上的刺,以免划伤那位小演员的娇贵皮肤。 再成熟的男性,在展现个人魅力时,也不忘会抽空踩一脚与他存在竞争关系的其他同性对手。 戴金边眼镜的某个年轻男人,单脚踩在面前的小桌上。哪怕保持着这样一副“不入流”的轻挑姿势,他斜眼瞥向阿戈修斯的视线,都是鄙夷,又略带一丝攀比的。 阿戈修斯顿了一下,空着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到西服外套掩盖下的左胸口位置。 平整外套底下,像有什么东西咯着,微微突起。 里面躺着一条被使用过的白色小腿袜。 刚从舞台上飘下来,在无数人炯炯目光下,被他手指微跳地,坦然收进西服夹层里。 年轻男人看到他“炫耀”般的下意识动作,脸色变了两变,怒哼出一口气,咬牙撇回脸。 …… 鞋子不知道丢去了哪里,袜子也不知所踪。怀姣打着赤脚,从嘈杂又混乱的舞台上,走回了后台帐篷里。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怀姣没有仔细去看。他走到之前化妆的位置上,拿了一块干净的布,垂着脸,慢吞吞擦着自己的脚。 明明帐篷里呆着两个人,空气里却安静得诡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那人才有了点动静,怀姣听到了帐篷撩开的声音,不一会儿又再次落下。 有人走到怀姣身旁,往他腿边丢了样东西。 动作稍有些随意,怀姣垂下眼看过去,是自己不知道丢在哪里的那双鞋。 “在发脾气吗?” 小丑蹲下身,抬眼去看怀姣的脸。 他很少像这样,用可以称得上是好声好气的口吻,去跟怀姣说话。以至于他自己还没注意到,怀姣倒是先愣了一下。 只是这样好像也没能引起他的多大反应。 两人维持着一高一低的姿势,一个曲腿坐在凳子上,一个半蹲在凳子面前。 joker左手撑着化妆台,空余的右手捉上了怀姣的脚腕,“嗯?” 他的笨蛋学生没有出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嘴唇微微抿起。 摆明了是不想理他的样子。 有点难办,小丑轻微皱了下眉,“哄女孩子”的活儿可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而且还只是个仅仅长得像女孩儿的小男生。 或者用“小骗子”更贴切,joker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小骗子因为一场未提前告知的演出,反倒在跟他闹脾气。 他可能忘了自己曾告诉过他的一些话——“必要的一点惊喜,是为了演出时更为真实的表情和反应。” “口味再刁钻的观众也很吃这一套。” 事实证明他说的一点也没错,除了意外发生的一点情况,怀姣的最后这场演出,可以说是久违地达到了马戏团的热度顶点。 黑色亮面的平底小皮鞋,被joker拿在手里,平整放着时,看上去比他的一只手也并没有长多少。 “脚真小。”他语气稍怪地嘀咕了句。 东方小鬼和正常外国男人的身高体型差,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拿着个用来装扮漂亮玩偶的配饰小鞋子。 但这句话显然惹恼了本就不怎么高兴的那个人。 怀姣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胆量和脾气,在小丑拿着他的鞋子,意图给他穿上时,小腿一挪,放下脚就躲开了对方的动作。 joker那只布满纹身的手,就那么僵在原处。 “我们的大功臣怎么在这儿。” 门口突兀响起的声音,让僵持中的两人,同时转过头。 威廉正带着一群成员走进来,他面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笑意,朝怀姣道:“虽然你连最基本的谢幕仪式都忘记了,但还好你走得快。” “台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jiao。” “那群有钱的贵族,疯了一样地争抢你掉在舞台上的那只袜子。” 威廉语气夸张感叹道:“这才是雄性的角斗场,马戏团的真正意义。” 威廉怎么能不感叹,他比谁都了解,最古老的马戏团演出,就起源于古罗马斗兽场。 血腥、残酷,雄性动物间的决斗厮杀,最后演变为滑稽取乐的表演节目。 虽然不大相同,但看着那些西装革履的成年男性,因为一只脱下的袜子,蜂拥冲上舞台,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 威廉看着那场面,古怪又违和地,感觉到一丝兴奋。 红色的玫瑰花瓣散落一地,混乱中被皮鞋跟踩出泥汁,从昂贵变得廉价只需要一秒钟。 实在太过低俗了。 低俗的表演,和低俗的观众反应。 像荒唐的闹剧一样不真实。 …… 每一次演出结束后,马戏团都会准备一场庆功聚会。 长长的一条桌子,上面摆着烛台,鲜花和金银餐具,水晶点缀着高脚酒杯,玛瑙用来固定餐巾。 其实一点也不符合马戏团的粗犷作风,特别那些奇形怪状的成员们,还穿着夸张又暴露的舞台服装。 一切显得搞笑且浪费,但这好像是西海岸唯一的绅士威廉团长执意要这样做的。 两天前还属于马戏团编外人员,吃饭都小心坐在角落的怀姣,第一次坐到了团长以下的首席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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