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所处地,恰恰能够挡住其他人的出手。 李潇水浮起无奈的笑。 难不成他就是如此小气的男人吗?连被年轻人说几句都说不得。 “我……睡晚了。” 少年有些恹恹的答道,他似乎有些不太高兴,连咬着糖葫芦的唇角都闭了几分。 殷景山静默如常。 他不是个开朗的性子,寡言少语,有时候像一座少有人忽视的山。 少年抬眸问:“大侠,你昨日睡的好吗?” 他的声音往常是很好听的。 可今日,微微有些沙哑,像是被露水打过的花儿,润润的带股甜。 殷景山皱眉,出声:“我不是大侠。” 少年看了他一眼,忽得扬起笑意道:“你在我心中就是仁义无双的大侠。” 没有回应。 是否认,还是认可。 少年想男人不管多大总归是爱听好话的,他笑的有些狡猾,得意,像是计谋成功的小狐狸,然后就被轻轻的移了下身子。 “……” “啊,大侠你经不得别人夸吗?”少年不放弃的转过身,拉了下他衣角,望着他微红的耳边,笑着说。 殷景山唇角微动,可依旧闭上了口。 他怕是回一句,就要被无数句回话纠缠上,倒不如不说。 单玲珑见状,心里发笑。 她解了这个小围,转了个话题说:“今日早上,有很多好吃的。神剑山庄请来了一位东域沿海的名厨,菜色特别的多。” 少年“啊”了一声,很是可惜的样子。 他郁闷出声,“都怪藏锋,他都不叫我起来,害得我睡过头了,刚刚才爬起来,也就吃了个白馒头。” 正主若在,只能苦笑。 任谁一大早就被赶下床,赶出门,连面都不许见,去厨房拿了好些吃食还不被满意,也只能败退了。 他是无法伸冤的。 李潇水笑道:“这倒不必失落,这厨子得呆好些天,怕是得把自己十八般厨艺尽显露出手。” 他看向少年略显纤瘦的身段,笑了下提醒说:“中午据说会上一道东海难得的特色佳肴,雪香鲸。这鱼常年处在深海之间,特别难抓,尤为稀少。可肉质鲜嫩,洁白如雪,含有异香,不过轻轻切片便能入口即化。” “其他菜也就罢了,这倒佳肴倒是不可错过。” “不好吃。” “炖了吃也不好吃,烤了吃也难吃,生吃更难吃。”少年起初还有几分兴致,后则是小声嘀咕了句。 “哈哈。” “若说好吃,放眼天下,雪香鲸谈不上很美味。可据说食用后能强身健体,弥补亏损,无论是修习武道,还是修养身体,都有很好的好处。” 李潇水笑了下。 单玲珑开口道:“我倒是听过这传闻。” 她看了眼少年,忽得捏了下他的手臂,估量了几分,郑重地道:“司小庄主,你是真的要补补了。” “天生的,补不了。” 少年气呼呼的瞪了李潇水一眼,似是在说:你是故意的吗? 他长得不算很好看,却有双很难形容的眼睛,滟滟生光,睫毛卷翘密长,就连瞪人时都颇有一种惊心动魄感。 李潇水定了下,轻微失神几秒,补道:“便是不能增补身体,也对气血有些好处。” 他心下颇有点无奈。 叹哉。 他这人怎就……格外能寻见人的美,恰如那玄冰府的圣女嵇雪,他不过是一见心慕容颜,叹息了句。 人间雪上惊鸿色。 却被她追了三天三夜,差点没死在她那玄冰掌下。 李潇水稍微一眺,不远处好友方少怀找了个人多地方挤着,想被忽视似的,心头微叹:就有这么怕吗? 他瞧这少年甚是天真可爱,倒想多瞧几眼。 可未曾……多看几眼,他身后不远处一位同样黑衣的青年移了几步,竟是恰好挡住了少年大半个身躯,阻拦了他的视线。 李潇水内心失笑。 这黑衣青年修眉凤眼,五官略显凌厉,冷冷淡淡,斜眉入鬓,有些张扬的气质,却生了个文雅书生相貌。 他有些寡言少语。 初看武学修为已有后天初期境界,显然天赋很是不错。 “我觉得……你得吃点补补气血。”单玲珑建议道。 少年眨了下眼,有些不明白,粉衣少女忽得幽幽笑道,“你瞧瞧你自己,皮肤白的失了血色,倒是比我还白几分。” 未等少年回话,她伸出手掐了下他脸颊,果真柔软的很,悄悄低声问:“说说,你平日里用了什么妆粉?” “啊。” 少年呆了下。 他今早起的晚,有些忘了修饰肤色。 他急忙避开了点,竟是有些害羞的躲了起来,只小声嘀咕道:“男女授受不亲呢?” 长辈的脸也敢捏。 造反了啊! 殷景山身形微顿,有些怔住。 少年直接窜到了自己背后,那双手不经意地拂过自己背脊,有些凉的过分,让他微微一颤。 李潇水听的想笑,可收住了笑意,只嘱咐说道:“在场诸位,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倒是少年英才。只是日后若有机会到了南疆,还是要稍微谨慎行事一点。” “我知道,你是不是……在南疆时说了一句,天媚宗应莺莺比不过玄冰府的圣女嵇雪。” “导致被她的追求者追杀了一段时间?” 少年似是踮起脚尖,从黑衣少侠身后探出头来,好奇问道。 李潇水:“……” 半响,他才摸摸头,有些无奈道:“小公子就莫要提这些令在下丢脸的事情了,真说起来我挺冤的。” 他不过就认真评价了一下。 美人有约,他岂能不应,可骗人的话他是不愿意说的。 “哦。”少年嘘嘘笑了下,“那就是真的,我还以为天机门传的这个消息怕是骗人的呢?毕竟那可是美人榜第六的绝世佳人。天机门排的美人榜里嵇圣女才排第十三,按理来说,她应当是不如应小姐貌美的。” 说到美人,李潇水这位多情剑客很有几番品鉴心得,毕竟他曾立志要看遍天下美人。 他很有道理,很严肃道:“若说容颜之美,嵇圣女的确比不过应小姐美目盼兮,媚骨天成。可嵇圣女她……有一股慑人的风采,如冰似雪,宛若神女。在我看来,看美人光是看脸,岂不是太过无趣。” “真正的绝世美人必然是神色兼备。恰如美人榜第一,无名无姓,不知是否存在,唯独一篇美人赋令人心驰神往。” 少年微呆了下。 幸亏……那个混蛋不在呢?这也太丢脸了,他心里想。 李潇水叹息道:“应小姐的确很美,可少了几分能够折服我的风采。” 少年嘟囔了句:“你早说嘛?原来你喜欢对你坏的,不给你好脸色看的。”也不知道他这个判别是如何得出的。 单玲珑直接笑出了声。 李潇很想仰天长叹。 可也不得不承认,好像……的确有几分恰如此意,许是男人都是贱的。 嵇雪追了他三天三夜,差点将他毙于掌下,他兴致冲冲。应莺莺请他喝酒游船,他反倒觉得不美。 “你……见过剑阁剑子宁子京吧,能不能同我说说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有殷大侠长得好看吗?” “我听说他剑法舞的很漂亮。” 少年满怀期待看着自己。 李潇水看了眼躲地远远的好友,偶尔投过来几分郁闷的目光。 莫峥本全神贯注望着台上比斗,这会儿听到不禁开口说:“剑法不能用漂亮形容。剑法可是用来杀人的。” 李潇水道:“若是平常的剑客,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可司小庄主这形容却恰好,宁子京用的是'情痴'司马乱云的春水剑,习得是他晚年所创的桃花泪。那手剑法最初本就不是用来杀人的。” “那是用来干什么?” 莫峥好奇问道。 他出身不算好,也不是爱读书的性子,平日里多是习武、于武林久远的轶事知之较少。 殷景山出声:“示爱。” 少年眨了下眼,似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这话从他口中而出。 “这倒说的好。” 李潇水顿时生出一股知己之意,多少人觉得这剑法是司马乱云毕生之心血,他却只读出了剑法中的情意。 他望向这位年轻、略带锋芒的黑衣少侠,叹道,“司马乱云是剑阁第十三代剑子,出生贫寒,幸得剑阁长老看中得以上山习剑,他练了二十五年的剑,才被立为剑子。论天赋,于同年中人他不算最好的,可他坚韧不拔,嫉恶如仇,忠于剑,诚于剑。” “直到,他三十六岁那年,遇到了白骨道宫的宗主裘无音。那时,正邪两道争锋相对,堪称仇敌。这两人却不知为何,心生情意。为了邪道出生的裘无音,司马乱云竟是放弃了宗门的剑子之位,甘愿随他离去。” “司马乱云就此堕入邪道。” “彼时江湖中人议论纷纷,可他也真加入了白骨道宫,同那位裘宗主颇有几分双宿双飞之意。其实说起来,他坐镇白骨道宫,统御邪道时,倒是风平浪静。” “这本是难得的佳话,直到……” 李潇水停顿了下,有些难得的感慨。 “他亲手杀了裘无音。” 单玲珑冷笑了声,道,“这样的人,竟也被称之为''情痴'',岂非令人耻笑。” 李潇水也没反驳,只是叹了句,“那句情痴称号怕说的是他的道,而非那段情。裘无音死后,他回了剑阁,入了先天至境。众人才知,他修的竟是世间极少人修炼的太上忘情道。” “极于情,脱于情,而至太上之境,忘情。” “他忘得了吗?放得下吗?” “自是忘不了,放不下,于是此后余生皆是痴。那剑法便是他晚年所遗,不为杀人,只为舞剑、示情。” “遗下此剑法后,他便自刎了。” “他入了先天不过十八年,竟是自刎离世。世人称他情痴,倒也几分感慨于这般结局。” 少年幽幽道:“那他很傻啊。” 李潇水好奇他这评价,寻常人听到这个故事,女子皆是愤恨厌恶男子的变心、男人多是敬佩这般赴死的痴情。 “他若不喜对方的行事,干嘛不将他喜欢的人关起来,留下来,让他做不了恶。他和他走了,本就是不应该的。正道邪道不两立,本就是两条线上的人,他难道以为自己是活佛能将他度化不成?” “坏人要是那么容易变好,天下就没那么多的坏蛋。” “所以他很傻。” 少年振振有词。 李潇水听得失笑。 少年的话,看似滑稽,倒也不失几分真理。 “情痴”司马乱云同裘无音也曾互诉衷肠,也曾携手同行。可司马乱云性情如火,再正派不过的人,怎能看惯邪道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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