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后,阮秋狠狠甩开顾芒的手腕,嘶吼道:“所以呢?你要告诉我你改造我,戏弄我,欺骗我,玩弄我,抛弃我之后,其实是喜欢我吗?” 他眼睛通红,身体颤抖:“顾芒,我已经,再也,再也不会再被你骗了!” 顾芒手腕被甩地生疼,但神色不变,依然静静看着阮秋,像在看一个因为没了糖,就掀开桌布把饭菜摔倒一地的小孩。 上次见面时阮秋穿的衣服是高领子,顾芒没有看到,这次他看地清清楚楚,那颗金灿灿的铃铛,还挂在阮秋脖子上。 阮秋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他随手扯下脖子上挂着铃铛的项链,“叮铃”一声脆响,他歪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留着这个是因为我还想着你吧?” 顾芒一怔,手握紧成拳。 他又咯咯笑了,目光碎裂地望向顾芒:“当然没错,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毕竟马上我就可以让你付出代价了。” 顾芒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阮秋重重把那个铃铛扔到地上,他疯了一样扑到地上想要捡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阮秋把那个铃铛重重踩在脚下。 他听到碎裂的声音,不知道是心脏还是铃铛。 阮秋木然地看着伏下身的顾芒,还在嗤笑:“又在这装给谁看...” 他话没说完,看到有水滴在土地上,浸湿了土壤。 阮秋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说吧...”顾芒没有抬头,仍是低着,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 他终于让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投降的一面,把他欺负哭了。 真没用,他的尸群都还没动呢。 这样的轻易就得到了他想要的,可他为什么...不开心呢? “你想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声音喑哑,阮秋从没听过顾芒这样说话。 “呵,也可以啊,”阮秋心脏抽痛着,可像箭搭在弦头,急于想去证明着什么一般,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你不是就贪生怕死吗?之前为了活着回到基地都能舍下脸来去依靠你的实验品,又贪生怕死把我扔掉,” “那你为了你所谓的基地,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和你的基地比,和你的人民比,哪个更重要? 顾芒呼出一口气,觉得轻松了很多。 他依然垂着头,却笑了。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简单,他的身份注定二人的对立,怎么没有想到,如果自己的死可以让阮秋心魔消失,那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一件事了。 也许是自己太过自私妄念太重,想要每个世界都和阮秋相爱,有好的结局,然而世事变化,又怎么可能每个世界尽如人愿? “希望你遵守诺言。” 阮秋愣了愣,还没想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地上的顾芒突然站了起来,以一种阮秋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握住阮秋拿刀的那只手,深深扎进了心口。 血流如注。 阮秋瞳孔骤缩,灵魂都被撕裂了一般,他像看打雷的孩子,只看到天裂了,却还未听到声音。 他呆呆地抱住倒下的顾芒。 视线机械地下移,然后看到了顾芒脖颈上细细密密的小伤口,很多很多,比自己之后被做实验时还要多。 作者有话说: 乖,是he,下章就甜了(顶锅盖溜走)感谢在2023-09-07 20:54:41~2023-09-08 21:0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怜、猫猫今天好累喔、朝朝暮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我相信,会再次看到蓝天 手里的触感是逐渐变凉的身体, 血顺着握住刀柄的手往下流。 阮秋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握住刀柄的手,又看看紧闭双眼的顾芒,忽地, 像被烫到了,手哆嗦一下不自觉松开。 没了外力支撑, 顾芒就软软地滑倒, 阮秋猛地反应过来, 又紧紧抱住这具身体,这具正在急速降温的身体。 然后慢慢地,维持这个可笑的姿势, 一起瘫倒在地上。 基地那边发现了异常,顾芒在所有人的眼睛下被阮秋用刀刺进了心脏, 那边的民众士兵愤怒激昂,发出震天的吼声, 尸群自然也不敢示弱, 声声嘶吼着,两相对峙, 苍老年迈而皲裂的大地在震颤。 阮秋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耳边一片嗡鸣, 眼里只剩下刺目的红。 “...” 他的嘴唇在发抖,随即全身都开始颤抖, 包括心脏和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顾......” 这一个字终于从喉咙里干涩充满万千阻力地挤了出来, 又由这此打通了万千开关, 情绪有如泄闸洪水般把他吞没, 他慌忙地摸索着把刚才的铃铛攥紧手里, 颤抖着手把顾芒抱住。 刚才那声东西碎裂的声音只是阮秋把脚底的小石子踩碎的声音罢了,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去真的破坏顾芒送他的东西。 “...顾芒。” 阮秋的手很轻地,把铃铛上的土擦干净,再一手托举顾芒的下巴,一手拂开顾芒细碎的刘海,苍白的脸色刺痛了阮秋的心。 他看着他的脸,开始一遍遍地开始唤他的名字:“顾芒,顾芒?” “顾芒......” 阮秋执着擦去顾芒身上的血,血像是和他作对似的,越流越多。 “把眼睛睁开...顾芒...” “顾芒!!” 声音像是碎裂的剑刃,他不去看那把扎进顾芒心口的刀,一双漆黑的眼珠染上阴桀可怖的血红,手劲极大地把顾芒禁锢在手臂里,“顾芒!” “你以为你能死吗?你不想醒?你以为你一死了之了我就奈何不了你?” 他病态地尖锐地笑出来,声音刺耳,攥紧铃铛的左手指甲扎进手掌的肉里,血肉模糊地像拧浸漫血水的毛巾一般顺着手腕流血。 “我知道你死不了,你都能让那些植物起死回生...别装了,把眼睛睁开!” “听见了吗??!不然你的基地,你那些可笑的子民,那些植物,通通都要被我杀死,” 他红着眼睛威胁道:“再不睁眼,我就要带你去基地的楼顶,让你听你那些最爱的最想保护的人哀嚎三天三夜!” 可任由他像个疯子似的大吼大叫,怀里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他能植物起死回生,也能治疗伤口,可人毕竟不是植物,更何况顾芒的异能能量经过前几天的播种已经将近枯竭。 阮秋的脑海开始翻腾,太阳穴扎针似的疼,他抱着尚且温热的身体,蓦地感觉全身刺骨地发寒。 一种可怕的预兆让他的神经和细胞一起在尖叫,明明没有收到任何伤害,全身却都在疼,有如实质,疼进骨里肉里, 顾芒不会醒来了。 他摇头,起先是一点点的,僵木的,然后是速度加快,像拨浪鼓,再是要晃出残影,好像这样就能挥掉那些不安的预感,可又被如影随形。 跗骨之蛆般的恐惧爬满全身。 顾芒会死,死在他手里,被他亲手逼死了。 “不...” 阮秋迷茫地看着顾芒,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惊惧的泪水已然流了满面。 “不是的...” 他明明,不是想要这样的。 明明不是要这样的,他只是...想听顾芒的道歉,想,想让顾芒跟他回去。 回到他们原来那个小小的窝里,一起窝进软软的被子里,想让顾芒哄哄他,抱抱他。 只是哄哄他而已。 怎么,怎么就...这样了? 顾芒怎么会这样睡在他怀里呢?是不是太累了。 太累了...... 对。 阮秋摇摇晃晃地起身,嘴角僵硬地下压,弯出一个难看的笑。 顾芒还没向他道歉呢,等他睡醒了就好了... “你觉得他对不起你吗?” ——谁? 阮秋浑身都处在应激状态,被戳了痛脚,先是把顾芒紧紧护在怀里,再是把铃铛攥紧血肉模糊的掌心,警惕地抬头看向来人,像怀揣黄金过闹市的孩童。 祁理同样目光肝肠寸断,双腿还在颤抖,显然是急速跑来的。 在看到顾芒无声倒在阮秋怀里的时候,枪已经拿不稳了。 “把他放下,” 祁理终究还是抄起墙,黑漆漆的洞口对准阮秋,寒声道:“你不配去碰他。” 阮秋认出了祁理,他先是怕顾芒走了似的又收紧手臂,抬起一双极有攻击性眸子瞪着祁理,“滚开!用不着你管!” “用不着我管?”祁理冷笑着,“他在我身边至少不会死掉...” 这句话刺痛了阮秋:“他没有死!” 阮秋呼吸急促:“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 “他死了。” 祁理看着已经没有丝毫动静的顾芒,一字一顿:“他被他最爱的人,亲手逼死了。” “不是...不是...”阮秋抱着僵硬的尸体,不停地摇头,神情几近癫狂,丧尸群也不再稳定,哀嚎连连,有控制不住即将四散的危险。 “呵...最爱的人,”阮秋失神地喃喃,垂下头,脸颊紧紧贴着顾芒冰冷的侧脸,“他从来没有爱过我,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都是骗我的!” 最后一句话陡然升调,他眼嵌血泪,不知是在告诉祁理还是在说自己:“都是骗我的...” “他确实骗了你,”祁理眼里含着嘲讽和同情,“可他更该杀了你!” 阮秋怔楞在原地。 “回到基地后的那段时间,中央和基地高层领导都在给顾芒施压,所有人都在告诉顾芒让他解剖你,对你做实验,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提炼你的血肉组织研究丧尸抗体,” “是他一个人顶下压力,没有让任何人去碰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中央和高层管他要成果,他才用缓兵之计抽了一些你的血,只是一点血而已他连几十毫升都舍不得抽,为了完成样本他都抽自己的血来顶替你的!” 阮秋整个人好像被冻结了,他僵硬地去看顾芒,记忆力从那时开始变得苍白的脸色,厌仄仄的神情,看向他时复杂而温柔的眼神... “后来,中央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再没有成果就要接管你的实验,顾芒没有办法对抗中央,又早就知道你能控制丧尸,才把你留在那片丧尸群出没最频繁的密林,独自一人回去接受中央的惩处和判罪!” 这句话比实验室的解剖刀更加锋利,直接划开阮秋的心脏。 他...顾芒他没有丢弃自己...而是在保护自己... “后来他拼尽全力,每日耗竭枯竭自己的异能,为基地和中央做出贡献,才留下一命。” “不...”阮秋哑声说:“可之前...我失忆之前,他明明那样讨厌我,给我注射......” “顾芒也失忆了。”祁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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