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秋——”顾芒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抖成这个样子。 “...”怀里的人气息微弱,他那双黑眼睛面对顾芒时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此时却紧紧闭着。 在夜幕中,在雪花里,在雪兽抽搐的尸体上,他们瘫倒在肚皮从内往外霍开的鲜血和肉块上,紧紧相拥。 顾芒紧紧抱住阮秋,近乎要砌进骨血里,他能闻到阮秋身上雪兽的血气和内脏的气味,热气腾腾的,在雪天冒着白雾。 他好像一夜之间学不会说话了,只是一直叫着他。 阮秋,阮秋。 “...殿下。”阮秋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嘴唇动了动,又轻轻地说:“雄主。” “在呢,”顾芒没去管变了的称呼,同样的轻声:“在呢。” “别怕,阮秋,”他抹去他额角头发上沾着的血和肉块,“军医在呢,药和食物很充足,你不会死的。” “我...可以活着吗?”阮秋问。 “可以,”顾芒哑声道,“当然可以。” “可以和您一起回家吗?” “可以。” “...可以亲您吗?” 阮秋的头搁在顾芒的肩膀,他呼吸很微弱,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口。 他刚才在那只雪兽的肚子里还在想呢,这辈子还没被殿下亲过呢。 顾芒恍惚地抱着阮秋,忽然笑了。 他在笑什么呢?顾芒自己也不清楚。他可能在笑阮秋傻,这个时候问这个干什么,又可能在笑自己回不去了。 “可以。” 顾芒捧着阮秋的脸,低下头,偏头吻住他,舔去他唇角的血。 一旁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阮秋手里掉了,是那把鎏金禁匕,是它划破了雪兽的肚皮,它是大功臣,可惜它的前后两个主人都没有注意到。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浸在这个带着血味的粘稠的吻里。 作者有话说: 阮秋醒来后咬手绢jpg痛恨自己再也没有向顾芒讨要亲吻的勇气QAQ 顾芒:?老婆胡思乱想的样子可爱捏,亲一个(mua~) 阮秋:???!!! (喵呜一声抱回去舌吻) -感谢在2023-08-17 22:50:02~2023-08-18 21:2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蝶大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兔宰治 26瓶;flyer 22瓶;冬年 20瓶;云祁 12瓶;喵吱、木兮 5瓶;yyy 4瓶;奈奈、是袅袅啊 2瓶;无怜、毛 线团、Hazel、ISC、朝朝暮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第一次 雪花还在飘着, 顾芒把阮秋裹在怀里,遮住落下的雪。 鼓瑟希,天将明, 夜幕的尽头似乎有隐约的曙光,隐约照亮了血味与硝烟味浓厚的战场, 这一夜注定要载入虫族史册。 太阳快出来了。 他们在雪兽的尸体上拥抱, 亲吻, 好像要眷恋到世界尽头。 顾芒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变大,有许多人的脚步声从远到近走来, 声音铿锵,参差中带着整齐。 他睁开落了雪的睫毛, 军雌军队从远到近踏着步子走来。 顾芒把阮秋揽在怀里,扶着他站起来, 站在雪兽王染血的毛上。 阮秋在顾芒怀里轻轻地呼吸着, 额角染着雪兽的血,精致的脸像个顾芒抱着的人偶, 漆黑的眼仁转了转, 看向脚下的军雌军队。 他们胜利了。 顾芒捡起那把鎏金禁匕, 握在阮秋手中。 刃尖在曙光中闪耀着神圣的光芒,虫神终于眷顾到了这片贫瘠的土壤。 数以万计的军雌们来到了雪兽尸体之下, 之后一阵铁与地面撞击的嘭锵声,代表军人最高荣誉的铠甲伏到雪地里, 他们密密麻麻跪伏在顾芒和顾芒的脚下。 有跪拜着的军雌虔诚低喃或激动欢呼: “埃米尔——” “埃米尔, 埃米尔!” “…埃米尔!” 顾芒低声问系统:“埃米尔是什么意思?” 系统:“埃米尔, 在虫族的语言中的含义是, 英雄。” - 异种雪兽的肉被军雌们一刀一刀手切下来, 扔进锅里活钝或炸,多余的埋进雪地里储存起来。肉类在军营里向来是稀缺的,异种雪兽的肉相比普通雪兽更加鲜美,这些畜生的肉为疲劳的士兵们提供一顿佳肴。 它们的骨头异种后有钢质化,坚硬无比,削成尖头后可轻易穿过铁板,是做武器的良方。 而雪兽的皮毛剥下来做保暖用,用不了多久,最多三天后,军营里每只军雌都可以盖上厚厚的雪绒被子,足以度过荒星漫长残酷的冬天。 所谓啖其肉,饮其血,枕其皮,不过如是。 “你们自己留着用吧。”顾芒想也不想便道。 顾沿一愣,皱起眉来,把怀里抱着的雪兽皮做的保暖用品放在桌子上,“为什么?” 顾芒看到那皮心里还膈应着呢,那晚阮秋被那只雪兽王一口吞下的场景定格在他脑子好几天了,有时候做梦都会想到,短时间看这玩意儿皮在眼前晃真的有点怵得慌。 “都说了不要,”顾芒说,“上面雪兽味道没去干净,闻着恶心。” 顾沿翻了个白眼,把那些保暖用品塞到阮秋怀里。 阮秋黑茸茸的脑袋几乎埋在这堆保暖用品里,他倒是很开心的样子,眨巴着黑漆漆的眼仁道:“殿下,这些真的很暖和,我帮你收起来好不好?” 顾芒见阮秋抱着那堆雪兽毛,心里一阵一阵收缩发紧,他皱眉走过去把那些东西抱过来,重重放在桌子上,道:“再暖和也用不上了,明天咱们就回主星。” 他这话一处,顾沿和阮秋都愣住了。 顾沿挑眉道:“大功臣的椅子都没坐热乎呢,就走了?” 顾芒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垂着头道:“想我的寝宫了,不行?” 虫晶都到手了,这个世界的完成度没有百分之九十九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当然要开溜。 大皇子寝宫的奢华程度,这样简陋的小营寨可比不了,可信度倒也高。 顾沿说:“行,今晚十点的时候来军舰一趟,我给你规划一下路线。” 等到顾沿走了有一会儿了,阮秋戴着个雪兽毛的保暖耳罩颠颠地走过来,趴在顾芒的腿上,漂亮的黑眼珠眨也不眨地看着顾芒。 以前他是奴隶的时候喜欢这样,现在是功臣,也同样喜欢这个姿势,从下往上看着他心爱的殿下,心里能幸福地吐起泡泡来。 “殿下,为什么要回家呀?” 殿下明明那样喜欢战场,他最知道的,每次战争殿下都不乖,身上带着那几个短刃就要出来,每次攻击到敌人时都能尝到殿下自信又快乐的情绪。 顾芒没好脸色地把阮秋的耳罩摘下来,扔到一边,闷声道:“以后不许戴这些。” “为什么,殿下?”阮秋蛇一般从顾芒的大腿一直攀到胸口,舔舐着顾芒的下颌,左脸贴着顾芒的右脸,小声笑道:“殿下在害怕。” “我害什么怕。” 顾芒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自然也是被阮秋如影随形般地再次覆上去,含着顾芒的耳垂细细地舔,引起对方一阵战栗。 “殿下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对不对,殿下?” 顾芒推开阮秋,有些恼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秋被推得坐在床上,端详了好一会顾芒的脸,抿着唇笑出两个小梨涡。 他并没有在意顾芒的反驳,两根嫩藕似的手臂攀到顾芒脖颈,整个身子都贴上来,开始舔顾芒的下唇,顾芒深吸一口气,反手把阮秋压在床上,和那双黑亮的眼睛对视。 顾芒捧着阮秋脸的那只手微微发抖,轻声道:“都怪你。” “都怪我,”阮秋侧过头去舔顾芒的手指,尖尖的小虎牙小心地磨了磨,“是我让殿下担心了。” 顾芒的手一下子收紧了,哑声说:“明天就回家,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 阮秋心里简直笑地嘴角都裂开,这里这么多军雌对殿下虎视眈眈,殿下又每次都表现地这样出色,明里暗里不知道都勾走了多少单身寡雌的魂儿,他才不要在这种地方长期待着。 面上却只是轻轻吻了一下顾芒的唇角,轻声“嗯”了一声。 这回轮到顾芒笑话他了。 他欺身压过去,撑在阮秋身上,挑眉道:“怎么?不敢亲嘴?” 阮秋痴痴地看着殿下近在咫尺的俊脸,红着脸点头。 他就是不敢。 顾芒低头看着阮秋,他可以想到很多的时刻,想到主世界时阮秋抢他军功的时候,用体术把他撂倒的时候,想到阮秋陷入梦境小世界醒不来的时候。 可他现在最想看到的,是阮秋被他亲地嘴都肿起来的时候。 顾芒低下头,偏头含吮着阮秋的唇瓣,舌尖浅浅探进去,轻易撬开本就把守不严的牙关,随后唇瓣与唇瓣紧紧贴合,像吃盒子里剩下的果冻一样对阮秋的唇舌又吸又舔。 嗯,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上次打倒雪兽那天亲的太粗糙了,不如这次。 阮秋被吻的那一刻身子就软了,顾芒的靠近带来足以把他理智碾压的信息素味道,剧烈跳动的心为所有的亲密填柴加料。 一个不成熟的吻,只是唇舌的相贴,可有可无的液体互换,带来的快乐与满足感却足能让人落泪。 “殿下...” 阮秋在顾芒的怀里失控地喘息着,他像只跃然地银鱼,妄想逃离水面,却只是落入干涸的漠地,渴求他的水源。 回应他的是更深更绵长的吻。 他终于用最后一丝力气攀上顾芒的肩膀,沁着粉红的掌心抚在顾芒后脑勺,鼓励似的往自己身上压,在极尽地绵薄呼吸里,哑声道:“殿下...是不是说过...要惩罚我的?” 顾芒终于抬起眼睛,看着怀里媚地快要化掉的人儿,向来阻塞不同运转不灵的大脑终于填了些机油,猛地明白了阮秋的意思。 他脸也红了起来,小声地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是不是太快了?” 阮秋迷茫地眨了眨眼,在开放而以繁衍为虫生头等大事的虫族,即便一只雄虫与一只雌虫前一天刚刚牵手,第二天喜结连理也不是怪事,他摇摇头:“不快,我...” 他终于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我很爱殿下。” 顾芒的心似乎也随着空气的升温化掉了,他的脑子在爱情的浸泡下变得迷迷糊糊,胡乱想着之前碎片学习到的虫族知识,冷不丁道:“那你...会不会怀孕啊?” 阮秋怔了怔,脸红到耳朵根,小声道:“这才第一次,殿下,殿下也不要太贪心呀......” 夜晚的声音有大风,没有了远处雪兽若隐若现的嚎叫,不过似乎也多了些什么,燕子似的嘤叫,狮子似的喘息,和河水流动的哗啦啦声,不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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