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么理解才能够解释一切。 所以司起是喜欢他的便宜哥哥?对他好,也是为了在温如生面前刷好印象吗? 乱七八糟的问题塞满脑海,温栩烟的状态肉眼可见地低沉下去,司起时刻注意着他,察觉到这点,心觉不对,但一时半会又排查不出是哪里的问题,只能动了动手臂,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维持在方才的远近,随着车辆的行驶,他的指尖碰到了温栩烟的腿侧。 隔着校服,肌肤的触感几乎被淹没,但温栩烟依旧敏锐地察觉到那点触碰,他不动声色地挪动位置,拉开同司起之间的位置,直到车辆驶入别墅区,停在温家别墅的门外。 “到了。” 司起说道,主动打开车门,温栩烟却选择从另一侧下车。打包盒被他抱在怀里,他抬头望一眼别墅内的灯光,在车开走后向大门走去。 门铃响起,门向内打开,露出温母的笑脸。 温母声音温温柔柔,“生生说你今天回来,不过怎么这么晚。” 话毕,她揽紧身上的毛毯,看清了门口的温栩烟,笑容顿时僵硬,瞥见站在后面的司起才有所好转。 见状,温栩烟闪开位置,示意司起先他进门,毕竟温母看上去等了好一会了,想必很担心他。 司起没说什么,对于女人的关心只是点点头,踏入门内后伸手替温栩烟撑门。期间瞥见对方拿打包盒不方便换鞋,顺手从他手中拿过。 侯在一旁的温母掩嘴打个哈欠,抬眸看见这一幕,立刻伸手去挡,“你干什么啊,快给他的东西放下!” 温母没预料到自己等了好一会就看这个,原本看见温栩烟的烦躁直接上升为怒火,她伸手推了温栩烟一下,语气之中满是埋怨,“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吗,还让生生的好友给你拿东西!” 话音未落,她看向司起手里的袋子和里面的打包盒。两层包装下小饭馆的食物没了初见时的诱人,在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温母眼里更是垃圾一坨,她气地要夺走扔掉,却被司起闪了过去。 温母面容上的怒气一僵,她硬笑了下,试图好言语解释。 “司同学,你也知道他的事,你把这东西给阿姨,让我处理掉,省得对你不好。” 司起彻底不理她了。方才温母推温栩烟那一下他都看见眼里,要不是他及时扶了一把,正在换鞋的温栩烟就会摔倒在地。他才刚出院没多久,身子本就虚弱。 如果再摔一下,恰好磕碰到周身的花架鞋柜,后果简直不忍细想。 想到这,司起的怒气跟着升起,耳旁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试图令两人分开好满足她的好心情,司起烦不胜烦,侧目看了她一眼。 少年的眼神冰凉,仿佛看得不是一个人,而是随意可弄死的垃圾。 温母瞬间收了声,保养得到的嘴巴撇下去,对面前的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在她眼底,温栩烟是活在温家施舍下的怪物,司起是生生的好友,他们不该用如此态度对她。尤其是温栩烟,她为他付医药费,提供吃穿,他倒好,学会忤逆她了。 温母气笑了,脚步一转,站在温栩烟面前。 少年人刚换好鞋,直直地站在门口,单薄的校服裹着瘦弱的身子,显得比矮上一些的温母还要弱势。 温栩烟垂眸,他不想同温家人发生争吵,这里是他能够得到的最好的住所,他并不想失去。 如此想着,温栩烟转身,不等温母说什么,伸手去要司起手中的袋子。他换好鞋了,不需要旁人的帮助了。 温栩烟小声说,“谢谢,请给我吧。” 在车厢中的近距离交流仿若镜中花,被他的道谢搅破了。 司起目光发沉,在温栩烟扯动塑料袋时没松手,反而将袋子向自己的方向带了带,温栩烟的手被迫停在半空,细白的手指蜷进手心,看向旁边的温母。 温母对温栩烟的良好教养只剩下最后一点,她气地咬牙,又没办法对司起说什么,炮火径直转向温栩烟。 “你真是害人没够!” “生生的朋友才刚从医院出来,你又缠着他。” 温母的话如一柄利刃插进温栩烟心底,他的眼圈瞬间红了,他差点就忘了,他天生是倒霉的祸害。 温栩烟的声音跟着冷下去,眼里噙着泪,看向司起,在车上时的恶意揣测一股脑被他提到面前。他用最恶意的思想揣测司起,眼下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他难堪,温栩烟的手追上去,他说,“给我。” 他远离司起,可以吗? 说完,温栩烟咬紧唇,司起看着他,心里无比心疼。高大的少年人拎着已经凉掉的打包盒,感觉凉意滚进了心底。 温母怒气依旧没消,她见司起迟迟没动,手一抬就要去夺。可还没碰到,手心被少年人一把打开。 她怒气满满地看向司起,又看了看温栩烟,点点头,绕过温栩烟一把打开别墅的大门。 温栩烟最害怕的事发生了,温母拽住他的袖口,将他推向门外,“滚出我家!” 单薄的少年人在门扉处绊了下,手臂磕到门框,反应过来的司起将手里的打包盒丢到门旁的矮桌上,三两步跨到温栩烟身旁。 他揽住少年人的肩膀,面对温母的强势毫不怯弱。 “我带他走,不用你说。” 司起看她一眼,强行揽着温栩烟出了大门,别墅的门在他们身后合上,窗户中透出的橘黄色暖和愈发远。 直到来到别墅区外的马路,温栩烟才回过神般垂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拽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哽咽道:“对不起。” 滚烫的泪珠砸在鞋面上,他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猫被司起抱进怀中,轻轻拍了拍后背。 少年人衣物上的干净气息涌入鼻腔,司起温柔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打包的饭菜落下了,下次再带你去。” 对于方才的事他只字不提,温栩烟吸了吸鼻子,说,“好。”
第68章 幸运星20 繁星缀满夜空, 路灯相伴的长路通向看不见的远方,别墅区之中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各异的光照亮同一个长夜。 温家的暖黄色灯光中, 温母走进温如生的房间, 在对方的询问中将方才的委屈尽数倒出。温如生望向女人保养得当同温栩烟有八分相似的面容, 莫名摇了摇头。 温母以为自己失言说错了什么,刚张开的嘴巴紧紧闭上, 心底的愠怒下去大半了, 小心翼翼地打量温如生的脸色。温如生好声相劝两句, 将女人心底的不满尽数哄掉,将人送出门。 房门闭合,他关了房间的灯,走到窗旁,径直点燃一根烟。猩红的烟芯亮起,烟停在唇边,并未进口,他嗅着白色的烟雾,望向黑得不够透彻的长夜。 温如生借夜色揣测司起的想法,在脑海中做了种种预测, 最后瞥见长烟即将结束,挨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尽数涌进口腔,浓郁的烟味呛得他眯了眯眼, 享受又带一点痛苦地感受大脑被迫的放空。烟雾卷走他的揣测, 越过他的唇,飘向窗外, 最后弥散在别墅外的长路之上。 长路再往前,清一色的橙黄色路灯中多了五颜六色的光, 静区向闹市过度,车流由稀疏到湍急,一辆车挂“有客”的出租车夹杂在其中,路侧高挂的路况监视器察觉到它的驶过,敏锐地发出拍摄的白色强光。强光越过车前窗,清晰地呈现出后方的场景。 一侧车窗大开,一侧紧闭。从大开的车窗望进去,并未第一时间看见人影,再往里些,才能发现小心蜷缩自己,依靠在车座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少年人。 少年人看上去很乖,睫毛浓密,脸上没什么肉,露出脖颈和手指也细瘦。他穿着洗旧的校服,脑袋随着呼吸一点一点。 在他身旁是坐姿更为笔挺的少年,柔软的针织衫,熨烫妥帖的西裤,五官矜贵冷漠,正闭目养神,突然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看向身侧。方才出租车跟随车流路过一个拐角,将睡熟的少年人推进了他身侧,温凉的呼吸抵住他的肩膀,气息的尾端偶尔擦过他的脖颈。 司起不习惯地动了动,又不舍得移开视线,别扭地看了许久,才一点点后移手臂,让温栩烟慢慢依进他的怀中。熟睡中的人迟钝地感觉到什么,眉头微微皱起,又被针织衫的柔软和温热逐渐攻破,攥紧的手指松开,拽住了针织衫的一角。 司起弯了弯唇,对前方的司机示意关下窗。浅黑色的玻璃缓慢升起,涌进的冷风被隔绝在窗外,小小的车内生出类似家的温暖。 温栩烟这一觉睡得很好。当出租车抵达目的地,他被司起叫醒时,身体还有些恋恋不舍。 他从不做梦,所以他以为自己一直以来都睡得很好,可现在他发现,车上的这一会是他有记忆以来睡过最舒适的一次,舒适到下车时,他眷恋地看向坐过的位置。 “该走了。” 司起对他说,在温栩烟醒来时就移开的手臂不自然地晃了晃,有点麻。 温栩烟愣住,缓缓应一声,不熟练地跟上司起的步伐。 司起选择的目的地是距离学校很近的一家酒店,出租车停到酒店门前,真正走进去还有一小段路。温栩烟走在这段路上,睡得晕乎乎的脑袋被凉风一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离开了温家。 这对他来说不真实到像假的一样,好比走路走到一半,前路突然消失了,而手旁凭空出现了另一条路。领路人还是只认识几天的新同桌。 一切的一切都奇怪又真实地发生在他身上,严丝合缝又逻辑严谨,令他无法反驳,只能跟着走,向前走,不能回头。 酒店的玻璃门感应到两人的靠近自动打开,“欢迎光临”的机械音在头顶响起,声音透过音响变得沙沙的,带着幻想中的宿命感,似乎在欢迎他来到新世界。 “您好,两位吗?” 前台的制服女人轻声询问,哪怕夜色已深,态度也一如既往的好。 司起点点头,余光扫一眼身旁的温栩烟,发现少年人的思绪又不知跑到何处,无奈地摇摇头,对女人比个1,“要顶层的套间。” 话落,他集中注意力看向女人操作的双手。司起在试探世界意识的边界,在套间住一夜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也不大,所幸录入成功,制服女人递上房卡,“欢迎入住。” 温柔的女声唤回温栩烟的思绪,他眨眨眼,面对从未接触过的新鲜事物,露出少见的拘束和茫然。见状,司起指向电梯的方向,示意对方跟上他的步伐。 电梯内部擦得很干净,黄铜色的壁上清晰地映出两人的模样,温栩烟站在角落,怯生生的,用目光一寸寸打量自己,只能称得上干净的校服,用了好几年的书包,一双毛色黯淡的拖鞋,跟眼前的高档电梯格格不入。 尤其是电梯抵达顶楼,电梯门打开时,他看着铺满毛绒地毯的长廊,和唯二两扇房门,连迈出去的脚步都变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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