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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时锦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唐兄有如此见解，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你和从前真的是……像换了个灵魂似的。” 唐墨州背后渗出冷汗：“陛下……这也是我这几年观察民生所得的想法，今日趁着陛下找我，我才决定也将我的想法告诉你。” “那若我今天不找你呢？” “若不找，在一个合适的时候，我也会告知陛下。” 齐时锦笑道：“是因为你觉得，从前和我有点交情，所以你敢说？” 唐墨州忙跪下：“我怎敢这么想，我不过一介草民，不敢与陛下谈交情，只是这个想法在这几年里我越来越想实现它，刚好也赶上陛下登基，我觉得是个合适的时候了。” 齐时锦静静看了他半晌：“你的想法我会考虑，牌匾的事就说定了，到时会送到学院，没别的事了，你们回去吧。” 离开大殿后唐墨州感觉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齐慕照道：“先生，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啊？我不是觉得不好的意思，我只是好奇。” “几年前我问过轻双是不是读过书，她说读过，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被卖去了王府，你看，就因为她后来家境不好了，她就失去了读书受教育的机会。” “我觉得很可惜，相信不止是她，还有很多家境不是很好的人家中的女子连书都没读过。” 其实还有个原因，因为他是从现代来的，他的思想也难免偏现代，在现代不像古代这样阶级性这么明显。 他觉得自己既然有机会来到古代，又有幸成立了学院，何不借此机会将这里的制度也想办法慢慢改成现代那样的？只是这个理由他只能埋在心里，说不出口。 “哦，我觉得挺好的，确实应该男女平等。” 唐墨州欣慰：“阿照，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你也别太担心，堂哥他应该只是需要再考虑考虑，也没生气的意思，你看他最后不也没说要把原本给你的牌匾撤了。” 听他说起牌匾，唐墨州又有点紧张了：“那个牌匾，哎，我不该要的，总觉得若接了，身上担子就更重了。” “堂哥给了你牌匾，这就相当于是一种支持你的方式，他说的对，对学院有益无害，你也不用太有压力，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次我会陪你的。” 唐墨州心里一暖：“你……真的要来吗？” “当然，你以为我只是说说的？不过，”他微撇撇嘴，“你说的让女子入学这事儿，要是之后真有好多女人来，她们会不会有人就是冲着你来的？” 唐墨州被他这脑回路整懵了：“……你、干嘛这么想？” “见你生的好看呗。” “噗，”唐墨州突然觉得他酸起来的样子莫名可爱，“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还能反过来说她们也可能是冲着你来的呢？” “那我能不能理解为你是在说我好看？” 唐墨州：“……你要这么认为，那就是呗。” 气氛突然有点尴尬和一点点暧昧，齐慕照静默片刻，问道：“那个……你之前说，你以为我死的时候，你也伤心了一阵，但是后来又放下了，真的？” “当然了，开始确实挺难过的，但后来日子久了，也就那样了，难道你还要我天天以泪洗面？” 齐慕照笑着摇摇头：“不是，我觉得这样挺好，对当时的你来说，你未来的人生，也不该被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耽误。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是挺看得开的。” “怎么说我也算是相当于经历了脱胎换骨，生死这种事，我确实已经看淡了。” 他没法说，因为他确确实实真的死了一次，他知道生死有命，上天注定，反正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无非就是死的早晚不同，也确实没必要为之感伤太久。 当时的难受，其中也更多掺杂了对齐慕照经历的怜惜。 齐慕照微怔：“也是，我也经历了差点死掉的事，从这个角度看，你我二人也算有相似的经历了。”
第六十章 逐渐加载的双箭头 齐慕照侧头看向唐墨州：“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去过庙里吧？” “记得啊，怎么了？” “那时我没有为自己求什么，如果现在再让我去一次，我会求。” “为自己，还是？” 齐慕照微笑：“求天下河清海晏，余生岁月安好。” “一定会的。”唐墨州问道，“阿照，你以前不是还想当将军吗，现在呢？不想了吗？” “人的理想随着年龄增长也会变的，倒不是现在的我不再想为国做事，而是……这几年里我渐渐明白，我心中有了更牵挂的事情，从前并没有。” 唐墨州又开始紧张起来，不知怎么接话，齐慕照又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吗，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他若想做官，那我也去，他若想当个普通人，那我就陪他当个普通人。” 他虽不是直接对自己说的，但唐墨州面上又感觉有点烧了，还好快到学院了，他忍不住加快脚步：“咳，想不到你这么深情。” 齐慕照抿嘴笑：“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 “好了，”唐墨州有点羞恼，“先不说这个了，我跟陛下提的有关学院的事，估计这几天就会有结果，如果陛下同意了，到时我们就要面对新的考验，我不知大家会不会接受，如果反对声音大……” “但就算反对声音大，你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不错，我会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不太想把你拉进来……” “我人都在学院了，现在没必要说这个，都是一体的。”齐慕照拍拍唐墨州的肩，“放宽心，大家未必不会接受的。” “嗯，阿照，谢谢你。” * 齐时锦很快公开了齐慕照还活着的消息，给他恢复了身份，府邸也开始打造了，学院的御赐牌匾也送了过来，同时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唐墨州提出的建议，他同意了。 但这个规定一经提出，无疑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波动，原本在朝堂上对此建议就有不少人颇有微词，好在齐时锦力排众议，坚持实行，此事持反对意见的多为贵族，更多百姓都是支持的。 然而虽然规矩立下了，不少学院却仍不收平民百姓家的女子，他们钻了规矩的漏洞，提高了学费，这样那些贫民女子也不会选择来这里。 这样一来，好多人又都投奔了转运学院，唐墨州和大家商量过，要不要设立男女分班，最后决定在部分课程，如女红方面，只有女子能习，其他普遍的课程上不分开男女。 也有不少原本在学院的人选择退学，唐墨州都允了，临走时还祝他们未来前程似锦。 所幸还有部分人留了下来，他觉得很正常，早就料到规定实施后会出现这个局面，但为了更多人考虑，不得不舍弃掉原本的一些生源。 齐慕照在转运学院教授武艺的事也同样在京城传遍了，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所以总体来说，学院并没有因为新规定的实施而亏损。 唐墨州记得齐慕照之前酸溜溜地说会有不少女子冲着自己来，但最后实际上冲着他来的人也不少。 这天下午他正在学院里溜达，走着走着不由自主走到学院后来单独设的演武场那边，见果然有好多姑娘专门报了齐慕照所授课程，他正在让她们蹲马步，还在一群女人中间来回走来走去。 他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当初他教自己时的场景吗，只不过这次对象换了，换成了一堆姑娘家，也不知怎的，唐墨州突然不想看了，转头就走。 结果他走了一小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走，检查学生的完成状况不是很正常吗，于是他一扭头打算往回走，结果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哎哟！”唐墨州捂着脑袋抬眼，正撞上齐慕照笑吟吟的一张脸。 齐慕照关切问道：“先生没事吧？”说着他抬起手，“要不我给你揉揉脑袋？” 毫无意外地他遭到了唐墨州的眼刀攻击，此时此刻他合理怀疑齐慕照就是故意走到自己身后那么近的位置，也许就是等着自己撞进来的，也怪自己方才脑中想着别的，都没察觉到。 齐慕照放下手，双手抱臂，委屈道：“先生为何匆匆离开，都没过来和我打个招呼？” 唐墨州：“……你不是在忙吗，我干嘛过去打扰你，哎？”他发现不对，“你过来干嘛，你不是还要上课吗？” “方才有学生看到你，就告诉我了，然后我一看你步履匆匆，心下奇怪，就跟过来了，正要喊你，结果你自己就往回走了。怎么，你有什么急事？” 听他提女学生，唐墨州往演武场那边看了眼，好家伙，姑娘们也不蹲马步了，三两聚在一起，正往他们这边看，还在窃窃私语。 唐墨州脑子一炸，感觉自己成了被八卦的对象，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而且自己方才脑中想的事打死都不能让齐慕照知道，于是他气哼哼拂袖离开：“我、内急！你接着忙你的吧！” 齐慕照才没有信他的说辞，他在原地思索了会儿，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情看起来甚好，以至于回去后发现学生偷懒都难得没有训斥。 唐墨州几乎以飞一般的速度回到自己院里，结果一进院子就见一个姑娘在门口等他。 他记得这个姑娘，她是新制度开始实施后最先一批入学的，人很聪明，学东西很快，话也不多，唐墨州对她印象还不错。 姑娘手里拿着一封信笺，见到唐墨州，迈着小碎步慢慢走过来，把信笺递给他：“先生，给你。” 唐墨州懵了：“这什么？” 姑娘垂着头，微红着脸：“我慕先生才名已久，从前曾有幸得见先生，过后见之不忘，如今终有机会来到先生的学院，先生的为人与才学都深得我心，我……” 唐墨州就算再不开窍也听出来自己这是被表白了，不由得感叹原身这张脸真是极有杀伤力，连没接触过他，只是见到他模样的人都有可能被他吸引。 头一次被直接堵在门口送情书表白，对此，唐墨州表示有点头痛。 既要拒绝，又不能太扎了对方的心，这其中说话的方式还是有很多讲究的，只可惜从前的他没这种机会，他便也没研究过。 所以他只好学着电视剧里的老套路，委婉道：“姑娘……你很好，但……我们没缘分。” 姑娘失落道：“先生是心有所属了吗？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 唐墨州一听对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也不管是不是真的了，如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道：“不错，我已心有所属，姑娘的情意，我受不起啊。” 姑娘没再说话，拿着信就走了，唐墨州看她走的飞快，也没想到打发一个爱慕者还是挺简单的。 然而刚一转身正要进门他就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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