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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慕照如今年方十五，皇帝就赐了他一座府邸，而此前鲜少有皇亲十五岁就能有自己的府邸，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厚重的一份奖励了。 虽然他表现确实优异，但皇帝这次如此开恩也实出乎众人意料，不过没人敢大声议论，都只是面面相觑，表示惊讶。 齐慕照也愣住了，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镇北王更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连忙试着出言回绝：“陛下，这是不是有点”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朕觉得很好。” 镇北王见皇帝坚持，也只好硬着头皮谢了：“谢陛下。” 齐慕照回过神来，忙叩首谢恩：“多谢陛下厚赏。” 武试比完了，该文试了，皇帝往唐墨州这边看了一眼，唤道：“墨州。” 唐墨州忙站起身：“陛下。” “说来也巧，刚好在秋狩的这个月你病愈，所以朕觉得这次秋狩也是一个很好的能让你重新展露才华的机会，就当是对你病愈的贺喜。等下文试，朕很期待你的表现啊。” 事已至此唐墨州也不好拒绝：“多谢陛下，但草民的病才好，还失了记忆，等下怕是要让诸位见笑了。” “墨州你勿要谦虚，朕听说你在京城的学院办的还不错，你的才华也定不会比之前差了多少。” 听皇帝提到学院，下首的陈自临面上一白，忍不住瞟了眼唐墨州，本来乍听到死对头失忆了，他还有点没从这劲爆消息里缓过来，这时想起自己学堂开张那天的事，心头涌上了一点不爽，但人家失忆了，曾经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就算想继续和人对着干，也不知该怎么挑起这个头了。 “好了，朕宣布，文试现在开始。” 场子中间摆了几张桌子，上面放置着笔墨纸砚，文试往往是比试作诗能力，最后交由皇帝进行淘汰筛选，得第一者也会得到一笔奖赏。 这回武试第一者有重赏，也不知文试有没有，有人略期盼地看向了皇帝，可他什么也没说。 唐墨州走到了最后一排的桌前，他不想太高调，只想赶紧混过去完事儿。 公主道：“父皇，正巧唐先生来了，今日这文试题目，女儿便还想让各位为我提一首诗，最后由我挑喜欢的给予赏赐，您看如何？” 皇帝点点头：“阿宁这个主意好，朕允了。” 给公主写诗不难，难的是有些人在前几年便给公主写过了，如今再写一首，要全然不同以往，甚至比起从前还要有所超越，这便是其难点所在。 但对唐墨州来说却难不住他，因为从前参赛的那个是原身的魂，现在这具身体里换了个人，只要把任意一首描写女子貌美的诗词写上去不就可以了，还能保证不是一模一样的，且很有可能比原身从前写的还好。 唐墨州拿起笔，略略思考了一下，写下了从前背过的一首诗。 这首诗他记的比较清楚，所以写的很快，他写完的时候其他人还在写，有的甚至还没有下笔。 还好一炷香的时间过的很快，时间一到，众人都停了笔，纷纷把纸给公主交了上去。 唐墨州走到公主跟前的时候，发现她腰侧也挂了个小荷包，不过是淡粉色的，与她的红衣配在一起也算相得益彰，荷包的做工也很精细，上面同样拿黑色针线绣了个小巧的“宁”字。” 与太子的那个从形状、样式来看，都一模一样，区别只是颜色和字的不同，该是同一个人所绣，分别赠与他们二人的。 他本以为太子的那个会是他老婆或者哪个相好的姑娘给的，但既然公主也有一个，这个可能就基本上推翻了，毕竟没见过哪个姑娘给喜欢的男人东西还要附带着给他姐姐一份，更别说这姐还不是亲生的。 唐墨州这人哪都好，就一点不太好，他好奇心其实很重，尤其是对这种基本上和自己小命扯不上关系的事，一旦被他发现了点什么苗头，他便忍不住想往深处挖下去。 他带着疑问回了自己席上，趁着公主还在看大家题的诗，他悄悄问齐慕照：“阿照，你知道宫里哪个娘娘擅绣工吗？” 齐慕照怪怪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呀，我知道了，先生，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公主姐姐，想讨好哪个娘娘吧？” 唐墨州：“……”这tnd什么脑回路？！ “那你可就想错了，公主姐姐她几年前就出宫一个人住了，从前应该也只是皇后娘娘照顾她多一点，不过我并没听说皇后娘娘很擅绣工。” 他说到这里便放低了声音:“其实皇后娘娘身体不是很好，她应该没这时间去做这个。先生，你要是喜欢公主姐姐也挺好的，比起陈自临，我更希望你当我姐夫。” 唐墨州忍不住敲了下他的脑袋：“小屁孩子越说越离谱，小小年纪你都在想什么？” 齐慕照被敲打了一下，很是委屈，正要跟唐墨州声讨，就见公主那边看完了所有人的诗，她伸手挑出来一张纸，唐墨州远远看着，看字数和句式竟有点像自己那个。 她朗声念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唐先生这首诗，本宫认为是一众诗文里最出彩的那个，甚至感觉比前几年的还要优秀。” 唐墨州汗颜，他当时不过是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就写下来了，怎也没想到公主居然真的会满意，他在心中给原作者说了声抱歉，只能硬着头皮担了这个名：“草民多谢长公主殿下赏识。” “那唐先生想要什么奖赏呢？你尽管说，我若能给，自会赏你。” 唐墨州恭敬答道：“草民……并无所求。” 这时场下都忍不住呀声一片，前有皇帝给了齐慕照那么重一个赏，后有唐墨州什么也不要，今年这秋狩也当真有趣得紧，恐怕在史书上都会是要多加着墨的一段。 方才毕竟是皇帝下令，没人敢表达出讶异，这会儿是唐墨州自己的主意，有些不怎么稳重的就忍不住了。 齐慕照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中充满了不解，微蹙着眉，盯着唐墨州那边。 公主更没想到唐墨州会这样拂了她的面，但她也没生气，而是笑问：“敢问唐先生此话怎讲？” 唐墨州站直了身板，不卑不亢道：“草民孑然一人，无欲无求，只想将学院打理好，造福更多百姓，但亦不想依附他人，今日得公主赏识，草民不胜惶恐，但请公主谅解，金银财宝之物，草民可凭自己之力取得，除此以外，草民别无他物所求。” 今天他拔得头筹并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是盗了人家现成的诗，他若拿了奖，心里也不会安生，所以干脆拒绝了。
第二十二章 些许不舍 他这一番话虽叫人乍听了觉得意外，但再仔细想想也并无不合理之处，还反倒叫人觉得唐墨州此人活得够洒脱，不在乎名利，实乃真君子。 果然公主听后也没再坚持：“既然先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会强求。” 唐墨州拱手：“草民谢公主谅解和成全。” 他回去后发现齐慕照看着他的神色不对劲，便问道：“怎么了？” 齐慕照问：“先生，你当真无所求吗？” “嗯？如果真要说的话，”唐墨州凝神想了想，“我只想我这一生过的安好，若有幸能得几位知己，足矣。” 他看齐慕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奇道：“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陛下给了你那么重的赏，你应该开心才是。” 这时武试和文试都结束了，皇帝唤了乐舞班的人为大家表演歌舞，齐慕照听了唐墨州的疑问，只是轻笑着摇摇头，拾起酒樽，斟满了酒，一饮而尽：“就是因为这赏太重，我才觉得身上担子大了。” “你不知道，父亲此前答应过我，如果这次秋狩我能拿到武试第一，他便去向陛下请求让我同他一起练兵，我本以为最大的赏也不过是这样，哪想到陛下会如此开恩，直接赏我一座府邸。这样一来，我一定要好好做才是，不能让父亲和陛下失望。” 唐墨州没想到背后还有隐情，但见齐慕照终于能尝试做他梦想的事情，也打心里替他感到高兴：“嗯，是要好好做，不过我相信你，你可以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齐慕照道：“但同时还有一件事，先生，如果我之后真的要随父亲一起练兵，平时就不能经常去学院了……” 唐墨州听他这语气里竟还带着点不舍，刚想说不能就不能呗，这里又不是强迫人来，就听他轻声道：“这样一想，我还有点舍不得。” 唐墨州忍不住问：“你舍不得什么？” 齐慕照托着腮，还真的做出一副认真想的样子：“舍不得天天去学院的日子，也有点……舍不得先生你。” 唐墨州：“……”丫的，难怪方才在山里感觉哪里怪，原来是这里，齐慕照这是对自己生出了一种类似依赖的情愫吗？！ 他当然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好到能让一个刚十五岁的小孩产生非分之想，尤其自己还是个男的，齐慕照顶多也就是跟自己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有点依赖自己了。 但唐墨州也有点费解，是自己很有魅力吗？那为什么从前在现代上体育课就没哪个学生这么喜欢自己的？！ 所以说白了还是颜值决定一切吗？！ 唐墨州头一次遇上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只能尽量开解道：“阿照，其实没什么的，不能经常来学院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会来，‘离别'，会是我们一生中经常需要去面临的，你总要学会适应，而且现在你要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情，我也替你开心。” “不管怎么样，过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除了至亲至信之人，其他人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但这道理齐慕照不是全然不知，只是他不想让自己明白，唐墨州看他有点没兴致，便继续道：“好了，你想开点嘛，就算你去跟你父亲练兵了，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现在是太平盛世， 你也不会有多忙碌的。” 听到“太平盛世”，齐慕照神色微变，唐墨州注意到了，以为他会说什么，可他没有。 这时场内觥筹交错，众人谈天说地声和歌舞声夹杂在一起，也着实不是一个适合说有点私密的事情的地方，唐墨州见齐慕照注意到了这层，心下也挺满意，这孩子总算是在慢慢成长起来了。 于是他岔开话题：“那你很快要乔迁新居了吧，到时我去看看，给你点贺礼。” 谁知齐慕照说：“不用了。” “嗯？” 齐慕照道：“我这次不想太过招摇，悄悄住进去就可以了，不想搞什么多隆重的仪式，当然如果你愿意来我自是欢迎，但贺礼就不必了。” 此前唐墨州学院开张，齐慕照还想着要风风光光搞一个开张仪式，甚至提出去酒楼包间，但这回轮到他自己的事，他却不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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