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兔兔似乎出神了,并没有回复。 对此哈士奇见多了,也并不在意,和其它虫一起离开把空间留给了兔兔。 只是走远了后哈士奇才凑近了鬼鬼祟祟地对自己身边的狐狸道,“安狗,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狐狸瞥了他一眼道。 “你没发现吗?他千里迢迢拖着一个空木板。” “但上面什么都没有。” ---- 而此刻的兔兔神色恍惚地走出了休憩地,怔怔的看着墙内的世界。 豆崽之家……豆崽爷爷…… 这个名字……和他直播间的观众取名真像。 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他柔软的脚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凉凉的。 他抬起脚看过去,那是一个破烂的芯片,只是简陋的核心部件似乎还具备简单的语音功能,不停地播放重复的话语—— “珍宝……守护……” “种田……” 这是…… 这一刻,酸涩、难以置信、沉重的心情占据了兔兔的心房,让它难以呼吸。 它颤抖着爪爪,将这一小块芯片拾了起来,那是一片绿色的,上面有着各种复杂的线路和元件都高级芯片——而它的右上角,腐蚀掉了一块。 这少掉的一块,像是硬生生挖出了兔兔的心,他心痛得难以呼吸,艰难地张开口。 “叽——” 绿绿,是你吗? 这一刻,兔兔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小艾。”兔兔颤抖的声音响起。 这一刻,他既希望小艾能够回复,又害怕小艾会回复。 【宝,我在。】 尘埃落定。 兔兔立起身子,茫然地看着这片天地。 满目凄凉。 这里……是极乐? 极乐,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家,怎么变成这样了? 绿绿——怎么变成这样了? 猪弟他们呢? 还……在不在? 眼泪打湿了兔兔的毛毛。 无助占满了兔兔的心房。 它无声地哭泣。 良久以后,它才打起精神来,攥紧了绿绿的核心,下定了决心,它要去将其它人找回来!不管是生是死! 而这一切,都被躺在木板上的银发男孩看在眼里,他的眼神黯了黯。 “英英,我疼,我疼。”小男孩带着颤音道。 兔兔虽然心焦于找人,但是也不能扔下小男孩不管,在休憩的地方好好安顿他。 “英英,有一个方法可以治疗我。”小男孩突然道。 兔兔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着急地想知道什么办法。 “在小木别墅的卧室,有一个红色的茧,那个茧丝做的布可以治好我的伤。” 兔兔顿时毛绒绒的身体立了起来,看向了别墅。 银发男孩看出了它的蠢蠢欲动,眉眼弯弯,“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去帮我取来吧。” 治疗仪修好要一天,小男孩可能等不到了。 想到这里,最终兔兔点头同意了。 对于自己的别墅,兔兔当然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自己不久前还睡觉的卧室。 此刻卧室的大床上方,静静地悬立着一个一人高的血茧。 茧丝仿佛是从浓稠的血池中染色的一般,远远似乎还能闻到血腥味,隐隐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兔兔眼神变得坚定,后腿用力瞬间弹跳起来,用爪爪削断了吊着血茧的红丝,将血茧取了下来,然后哼哧哼哧地将它背回了小男孩躺着的地方。 看着近在眼前的血茧,小男孩眸光微闪。 “英英,穿上它,我就可以好。” 兔兔闻言犹豫了一下,率先摸了摸茧丝,光滑且微凉——是普通的茧丝,没有任何异样。而且茧丝光滑细腻,确实是上好的绸布材料。 最终兔兔还是同意了,小心地剥离了最外面的一层茧丝,以丝做布,简陋地弄成几块衣服,将小男孩包了起来。 一穿上兔兔做的“衣服”,银发男孩精气神都好了不少,染满血污的脸顿时笑了,开心得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 “英英,我记得,你最喜欢代表喜庆的红色,好看吗?” 第一次从镜子中看到你给我做的小衣服的时候,那种触动的感觉,我记了整整两辈子。 兔兔看着伤口突然好转的小男孩,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个红茧确实和治疗仪一样有用。 “叽叽叽!”兔兔回道。 那当然好看! 用了大红,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小男孩笑了。 随后他眸光微动,神色温柔地说出了最后一个愿望,“英英,你还记得那棵参天大树吗?” 兔兔点了点头。 “我在那里,曾经看过一个黄白色的小土狗,你帮我找到它好不好。” 黄白色的小土狗……发财! 兔兔激动地立起了毛绒绒的上半身,是不是发财?发财在那里! “英英,去吧。”银发男孩笑了笑,轻声道。 “叽叽叽。” 你好好在这养病,我找到发财他们就回来接你。 “嗯。”小男孩答应了。 兔兔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番,才转身离开。 银发男孩躺在木板上,看着兔兔渐行渐远的身影,笑了,只是眼里却有泪光闪动。 我和你的初见,是作为一只鸠占鹊巢的宠物。 当时我不明白,为了一只宠物,值得吗? 直到我眷恋上了你,才明白,把一只虫放在心上,只恨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掏给他。 英英,嘤嘤。 我一直、一直注视着你,我喜欢你摸我头,喜欢你送我的花环,喜欢你褒的鸡枞——那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真菌。 我把我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祈祷它能打动你,让你愿意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可是啊,我终究只是灾厄之体。 只给你带来了灾难。 英英。 我没有其它筹码了。 我把一切都掏出来了。 我想给你一切最好的。 但是最后我发现—— 原来,没有我,才是对你最好的。 “嘤嘤——”一身红衣的银发男孩艰难地张开嘴,叫出了自己一直珍藏在心中、无数次呼喊想要引起心爱之虫的名字。 他撑起身子,伸出染血的手想要触摸心爱之虫的背影。 “嘤嘤——” 不要丢下我。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晶莹的泪珠不停地从他的眼尾流出来,打湿了散落的银发,最终消失不见。 在兔兔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麻木而绝望地靠在墙上,呼吸沉重,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到了无穷无尽试图吞噬它身体的各种天灾之源。 吞噬完成时,就是他羽化之时。 但他不要羽化了。 他曾经和它们做交易,用自己的灵魂,交换它虫生最珍贵的东西。 但是天灾,如何能懂虫的情感呢。 他的嘤嘤,得到糖后并不快乐。 他所在的世界,不是嘤嘤想要的。 银发男孩缓缓闭上了眼眸,留下了最后一滴泪。 王虫瓦塔拟影蚁早在蛹生期,就已经死亡。 没有虫能杀死一只已死之虫。 ——除了它自己。
第90章 90农民攻穿进虫族后 宛如幽冥一般的蓝火点燃了红色的茧丝, 像蚂蟥一般聚在银发男孩身上的精灵就像是燃油的灯芯,火焰从苏意身上瞬间蔓延开始,以势不可挡之势沿着密密麻麻的天灾之源往天空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去。 夜空着火了。 就像是夏日中山野大火熊熊蔓延,火燎了天野。 无声的嘶吼, 惨叫, 哀嚎从天上传来, 伴随着宛如雨点般不停坠落的烧焦精灵和在天地间缓缓暗淡熄灭的灰烬。 ——所谓的黑夜, 不过是无穷无尽的沉睡精灵挤在一起所编织成的黑色幕布, 笼罩住了整个极乐。 伴随着死亡精灵的坠落, 幕布土墙瓦解,天光乍现,代表希冀的阳光照进了疮痍大地,光辉洒落在了翠绿斑驳的嫩叶上。 “豆崽爷爷!”“杜老爷子!”豆崽之家的奶爸们纷纷走出了庇护的休憩地,望着天空喜极而泣。 “至暗之日, 过去了。”听到声音的杜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望着天空,喃喃道。 他眼里有泪光闪过,蹒跚着走到黑色建筑门口, 颤抖的手将残破立碑上的枯草一一扫去, 露出了上面饱经风霜的刻字—— 【绿绿的小花园,主人的大宝藏, 我为此守护一生。】 他的眼底浮现了灰白色的破烂机器人最终迎向石之天灾的情景。 “将来, 要是我的主人回来了, 请告诉他, 我有好好地守护他的珍宝QVQ~” 陆飞英,天灾过去了。 你是否该回来了? 那个机器人到最后, 也没能等到你。 一旁的管家穆勒见状眼神哀伤,轻轻叹了一口气, “羽化失败了,王虫即将陨落。” “它拖了这么久,我以为它执意要羽化,没想到最后竟然以这种惨烈的方式陨落。” ——燃烧灵魂,同归于尽。 穆勒的语气中遗憾中还带着略微不解。 既然如此,为何又苦苦支撑这么久。 被天灾之源肆虐后的极乐,也只剩下了伤痛和疮痍。 杜老爷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佝偻着身子,缓缓往回走,苍老的声音低沉而又无力,“‘万物即将春生’,你们年轻虫好好把握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好。”穆勒恭敬道。 羽化不管是成功还是陨落,羽化因子都会洒向大地,惠泽沐浴之虫,这个现象被称为——春生。 在杜老爷子走后,一个年轻的虫挠挠头,疑惑地拍了拍另外一只神色冷漠的虫,问道,“你看到了今天来到豆崽之家的兔子了吗?他不见了,休憩地只剩下一块空木板,他不治疗他的朋友了吗?”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只兔子会说话走路有多么奇怪。 冷漠的雌虫目眸光闪了闪,道,“他说他要去母树下,让我帮忙治疗照顾一下他的朋友。” “母树?域主在的地方吗?” “嗯。” “那他朋友在哪里?” “不知道,我找遍了附近,都没找到。” -- 此刻,休憩地。 巨大的血茧即将燃烧殆尽,王虫将彻底陨落。 弥留之际,银发男孩脑海中浮现了黑发青年弯下腰温柔地抚摸他脑袋时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既怀念又带着浓浓的不舍。 为什么苦苦支撑呢? 不过是因为——想再见心爱的虫一次,想再和他重温一次温馨的家啊。 愿我的嘤嘤,此后的一生,年年岁岁,平安喜乐。 银发男孩闭上了眼睛,身影彻底化成光点,此刻血茧内的最后一片羽翼也燃烧殆尽了,只余一小片残翼随风飘出了豆崽之家,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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