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欢快的电子音后,大屏上砸出了一句“GAMU OVER!” 周河看也不看手机,直接滑了接听,同时抱头哀嚎了一声:“又输了——” 电话那端静了静,然后传来一声小心翼翼地: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结算声中,少年的音色也随着那金币的弹跳而清脆悦耳,周河一时愣怔,想不起来这是谁,后知后觉低头看手机。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贺晁的视线准确无误地扫了过来,眸光锐利。 哦……原来是李佑。 周河反应过来,向贺晁的方向看去一眼,打着哈哈,顺手按了免提,“没没没,刚结束,你有事吗?” 这下,少年的声音彻底清晰了起来,手机收音很好,连对面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嗯……是有点事,贺晁、和你在一起吗?” 大屏幕重新陷入了待机状态,贺晁捏着手柄的手没松,听着少年的忐忑,他拇指不禁摩挲了几下塑料手柄。 闻言,周河下意识地去看贺晁,得到了对面一个暗含深意的眼神,一瞬间福至心灵,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顺势改了口: “不在!晁哥刚去厕所了。” 感受到对面陡然放松的呼吸声,贺晁手指紧了紧。 意识对贺贺的不在感到松了口气,很快,李佑的声音继续道:“……他生我的气了,走的时候心情不太好,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他?” 听到对面说生气心情不好等字眼,周河嘴角抽了抽,好像终于找到了晁哥一下午臭着脸血虐他的原因了。 不是,晁哥和李佑生气,为什么要把气洒我头上呜呜呜! 周河欲哭无泪,看向贺晁的眼神带了点求助,嗓音有些不稳,“啊,这样啊……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好插手。” 话音落地,对面沉默下来。 贺晁等的忍不住皱眉,终于想起身夺过手机时,李佑再次出声了。 “其实是、我摸不准他因为什么生气,他也不回我消息……” 这话说的黯淡,连带着周河听了都有些不忍,他也大致了解了李佑是个什么样的人,眼下大概是真的毫无办法了才来找他。 第一次和他打电话也是因为晁哥。 无声叹了口气,周河对着还愣在一边的贺晁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示意他过来接电话,可贺晁只冷冷看着他,没再起身争夺手机,一动不动地坐着。 像只被人摸到了尾巴炸毛冷傲的大猫。 周河简直要无奈了,一边挤出笑意对电话那头的李佑劝道:“你别急,一会等晁哥回来了,我让他接电话……” 真是要了命了。 说完,他就捂着手机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把手机塞进了贺晁手里。 然后用极轻的气音开口,向他比划着,“快接啊晁哥,人家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贺晁接过手里的手机,垂眼看屏幕上的小狗头像,沉默不语。 他是生气,可这生气大多是赌气成分,并没有真想和李佑闹别扭。 他只是不爽李佑的态度,秦业和学习,哪个都排在他前面…… 贺晁懒得去探究内心那股来历不明的火气,放任自己被他吞没,最终又做回了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自己。 不去顾及任何人任何事,全凭一时兴起。 可他突然发现……李佑好像也很在意他。 他没回消息,李佑就把电话打到了周河这里。 这个认知无端在贺晁心底掀起了一股风暴热潮,像夏日的飓风气旋,匆匆行成,又声势浩大,他被那热雨淋了一头一脸,内心却重新充盈起来。 视线定定注视着头像下那两个熟悉的字眼,贺晁薄唇微张,嗓音有些难掩的暗哑: “……是我。” 对面呼吸一滞,惊喜地出声,“贺晁,你回来了。” 这话说的有些孩子气,却是让贺晁唇角一掀,无端笑了出来。 这笑来得突然,瞧得对面周河啧啧称奇,方才还阴沉着一张脸呢,转眼就被三言两语给哄好了。 也不知道这李佑到底是什么妙人,竟然能治得住晁哥这土匪脾气。 改明是不是该要向他取取经…… 眼见两人要开始说话了,不等贺晁赶人,周河识相地退了几步,倒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躺下开始装死。 “……我已经知道了成绩,放学没再和秦业一起去公告栏,还有、鼻梁上的伤口我已经去医务室处理过了,你不用担心。” 少年的嗓音缓过了最开始那阵惊喜,又重新沉稳下来,贺晁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最后才忍不住反驳,“我没担心。” 他语气很硬,可眉眼却松懈下来,面上一派轻松,甚至唇角还噙着笑,隔着手机,那些小情绪被很好地藏住,轻易不泄露半分。 对面的李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的确被他唬住了,只好顺着他的话改口道,“……好,那是我误会了。” 气氛很快被三言两语扭转,凝滞不复,难言的微妙沿着网线流淌倾覆。 过了会,李佑又问,嗓音少了些开始的拘谨,“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这话问的没有任何问题,可不知戳到了贺晁那根神经,他有自顾自裂开嘴角笑了,愉悦终于再也掩饰不住: “回啊,不然你想我露宿街头?” 周河终于没忍住掀开盖在头脸的抱枕,看向贺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谁敢让你露宿街头啊大哥,你睁眼说瞎话一点腹稿都不打吗! 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一言不敢发,又匆匆把抱枕盖了回去,躺下继续装死。 似乎被贺晁带着恶劣的话音感染,李佑也松了口气,唇角提了提,小小声地回,“好……那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贺晁手一扬,就把手机扔了回去,砸在周河胳膊上,惹得他一阵鬼叫。 可很快他就叫不出来了,他看着贺晁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刚才听到的内容一瞬击中他的心头。 “晁哥,你、你真要回学校了?” 贺晁居高临下对他挑眉,眉眼不复阴沉,心情显而易见的愉悦起来:“嗯。” 周河抱着抱枕坐起身,嗓音结结巴巴又委屈,“可是、不是……你因为李佑要抛下我!” 贺晁眉头都没动一下,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对他的依依不舍视而不见。 临出门了才冲他扬了扬手机,“记我账上,谢了。” 客气话说完,转身就推开门大步离开。 他走的毫不留情,直叫被留下的周河欲哭无泪,半晌哀嚎了一声倒回沙发: “为什么啊,难得就因为李佑长得比我好看?”
第63章 离开了游戏厅的贺晁径直走到路边打车, 一贯懒散的动作也因为那通电话染了几分急切。 赶上晚高峰,车流来往,一辆接一辆的出租车满客,呼啸着从眼前掠过, 半天不见一辆空车。 等车的间隙, 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是老头子三个字,贺晁沉默半晌, 还是接了起来。 一开口就是不客气地:“喂?” 果然将老爷子气的跳脚,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欠你钱了是吧,你不会好好说话!” 贺晁不以为意地一撇嘴角, 又是一辆出租车从眼前开过。 这次却是没再跟对面反着干,妥协般开口, 低沉的声线软了些许, “爷爷,你有什么事?” 老爷子哼了一声, 对贺晁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照单全收,只是支支吾吾,嘴上和贺晁闲扯着,迟迟说不到正事上。 当时贺晁没赶上那趟航班,他本来以为这小子今年又要装死躲着不来参加扫墓。 可谁也没想到, 第二日晚上,贺晁却出现在了家门口。 佣人来通报的时候也吓一跳,但不敢怠慢, 急忙就把人迎进了门。 自从回来后,贺晁就变了。 一反常态地没和他们对着干, 说什么做什么,沉默的像尊雕像, 却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完成了扫墓祭拜。 老爷子暂时没空去探究贺晁的反常,只道他是心血来潮,突然又不知整得什么幺蛾子。 谁知一直到离开上京,贺晁一直是处于一种沉静的状态中,这才让老爷子和贺峤意识到不对劲。 贺峤私下里找他聊过,贺晁一切正常,只是这次回来的态度着实反常。 老爷子心有疑虑,在贺晁走后就给赵叔打了电话,叮嘱他盯好了贺晁,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他知道贺晁混惯了,也没指望他突然开窍懂事,只下意识以为他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可没等到贺晁又惹事的消息,赵叔却是先一步报喜不报忧,将老师发到群里的成绩单给他发的过去。 最开始注意到的是贺晁最后两门成绩的0分,没等老爷子摔了杯子,视线一扫,却又找到贺晁的名字。 赵叔先前发的几次成绩单,贺晁万年不变的垫底,可这次,老爷子上看下看,确定最后一名的确不是贺晁后,又去数贺晁的排名。 成绩单子字小而密,可他却没让身侧的侍女代劳,而是戴了眼镜坚持自己看,终于在成绩单中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莫大的惊喜当头一棒,把老爷子乐的合不拢嘴。 向来呼声粗气的嗓音中气十足,第一时间就喊了侍女来帮着一起看,反复确认,这就是贺晁那个兔崽子。 贺峤不在家,满腔欣喜无处发泄,心里又记挂着贺晁,犹豫再三,老爷子还是打了这通电话。 可他强硬惯了,在商场上磨砺出的土匪脾气与贺晁简直如出一辙,突然之间柔情慈爱,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两人皆拉不下脸来,就这样在电话里打着太极。 贺晁倒也没像往常那里不耐烦地挂断电话,就这么听着电话里爷爷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叨,一手插兜,站在路边等车。 “你这次成绩这么好,老师也占了不小的功劳,英华的师资还算不错,改明我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 “还有,都快要高考了,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混不出头,可都是要被家里长辈丢出国的,难道你也想出国?” 老爷子尾音上扬,过重的情绪落在最后俩两个字上,猛地攥住了贺晁即将出走的心神,狠狠定了一下。 对面的沉默让老爷子再次不爽,他一时气血上头,逼着贺晁开口回话,“贺晁,你听见没有?!” 呼出一口气,沉默良久,贺晁终于沉沉应道,“我知道了,爷爷,我不想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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