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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他恐高，自己绝不可能跑去窗边，甚至摔下来！”洛舒知道米唐是懂一点医术的，当初两人一同在刑部熬资历，大大小小的案件见过不少，米唐的医术知识也帮他们破获过不少案子，此时他猛想起这茬，急忙压低了嗓子追问，“他身上的伤你都看过没？是人为的吗？” “对，是人为的。”米唐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答复，“我大约看了他身上的痕迹，嘀嗒显然激烈反抗过，所以身上除了摔伤还有不少抓痕和淤青，尤其是手臂上、口鼻处，印记很明显，甚至有几道痕迹能看出，对方应是懂武的。” “懂武的？那有没有看见是谁做的？”洛舒怔怔地瞪着眼，他家元宝，竟是硬生生地被推下楼！那个恐高的孩子，当时该有多害怕？！刻骨的憎恨从心底迸发而出，洛舒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问话。 “没有，当时周围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我也不敢离开，一直运功给嘀嗒输送真气续命。等剧组接到通知后赶过来，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他们进那幢楼里找过一遍，什么人都没发现。”米唐心中颓然，“之后警方也在园区搜索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都怪我……”为什么要在那时候去卫生间？为什么不带着手机离开？或者把嘀嗒也一起拖过去，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然而偏偏没有那么多早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洛舒想说，是他不好，是他只顾着担心季泽，却忘了把发现的不对劲告诉好友，让他们提高警惕；是他不好，是他不该着急着离开，甚至没有好好跟好友道别；是他不好…… 若这又将是一次生离死别，他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米唐狠狠按了按洛舒的肩膀，沉声道：“手机已经交给警方了，但我记得很清楚，那条短信，是冲着我来的。” “可显然，即便不是你，对方也并不介意。” 米唐点了点头，对方显然是个丧心病狂的恶棍，而嘀嗒却是代他受过了，继而忧心地叹了口气：“若非你之前坚持要教他内功，或许他都撑不到现在。” 听到这，洛舒心中一紧。 嘀嗒此时内功只堪堪入门水平而已，内息既不稳当，也不绵长，对身体骨骼肌肉脏器的强化程度也极其有限。已到了需要依靠这样微弱的功力来维持性命的地步，可想而知情况是有多危险！ 洛舒仰头闭了闭眼，简直不敢想象，只因他太过担忧而一时疏忽，那个善良又软萌的孩子，究竟遭受了多么可怕的经历！ 很快，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包括总导演赵铭邓，包括本该在约会的姜司，都陆续赶来了医院。再后来，嘀嗒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出现的刘助理和钱师傅到了。最后赶来的是从外地直接搭飞机紧急飞回来的郦婉嫆——此时距离嘀嗒被推进手术室，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小时。 显然，她在路上就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赶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扇了刘助理狠狠一巴掌。 这是个不眠之夜。 警方连夜对所有人一一进行盘问，然而却并没有太大进展。 案犯偷走楚云的手机，给米唐发信息，却没有用楚云习惯的叫法，说明他与几个孩子并不熟悉。同时，他们第一时间找来了整个园区的监控，却发现对方极巧妙地避过了几乎所有正常运行的探头，可以判断，此人对整个园区应是了若指掌的。 然而仅有这些线索并不足以帮助他们找到犯人。 因为即便是周末，园区里因加班而出现过的人也难以统计，而声学实验楼里出现过的人，也都有不在场证明——负责人夏瑜事发时一直在实验室里，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同收拾整理；大股东华谦，当时正跟妻子一起，在几公里外的奢侈品店里购买结婚纪念礼物；股东郝艾，则正在家中看家庭影院，所有的仆人都能证明。 若要排查整个园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嘀嗒从手术室中出来后，试着从他身上取证了。 直到凌晨时分，天色渐有一丝微光，手术室的灯，灭了。 洛舒与米唐第一时间从排椅上弹了起来。
第50章 050 医生说, 嘀嗒能活下来是个奇迹，然而他可能再难醒来。 洛舒觉得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位警员杀菌消毒后穿着防护服, 进去给毫无知觉的嘀嗒各种拍照取证。 嘀嗒所在的重症监护病房与季泽离得不远。 洛舒在走廊里徘徊到清晨，却依然觉得这一晚仿佛是一个漫长的噩梦。 他双目红肿有些充血, 面色惨白如同游魂, 总是止不住跑去这里的窗口看看, 又跑去那里的窗口看看。 他有种错觉，或许看着看着, 会突然见到躺着的人睁开眼。可惜, 直到他昏倒在接到消息赶回来的父母怀里时, 两人依旧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好，翻来覆去的梦境, 穿插闪现的过去与现在, 有时是战场硝烟弥漫, 有时是片场温暖如春，有时是过去与现在的好友一同欢颜笑语，有时却会坠入季泽那些可怕的画作中的世界…… 睁眼已经又过去一天，洛舒的手臂上打着点滴。好几天的神经紧绷又没好好吃饭, 吓坏了他的爸妈。 “他们醒了吗？”此时的洛舒早已平静，他并没有非要再去守着两人, 只是轻轻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 随口一问后, 便接过了莫琅递来的温水杯。 洛洋一见儿子醒来，立刻激动地上前抱了抱他, 而后仔细地瞧了瞧自家儿子的脸色，发现已经不复之前那般吓人, 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有些对不起楼上那两个孩子，但他还是很庆幸，总算自家儿子平安无事。 “他们没醒，不过已经都稳定下来了。季泽的情况稍稍好一些，估计过段日子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洛洋一边熟练地给儿子擦脸擦手漱口刷牙，一边絮叨着这一天来的进展，“季家的仇家已经被一锅端了，基本不可能再出来兴风作浪，不过嘀嗒那里，还是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警方说，若最终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就只能期待嘀嗒醒来认人了。” 而后，他又十分熟练地替儿子把快要空的点滴给拔下，取过床头柜上摆着的酒精棉与创可贴，帮洛舒处理了伤口。 洛舒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好友遭逢厄难，他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他还是太弱小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米唐。 恰好莫琅手机有来电，夫妻两个对视一眼，便一同离开房间去了外面走廊，把空间留给两个孩子。 “你倒是比从前更柔弱了，一晚上就晕倒。”随意瞥了眼洛舒短短几天里就尖下去的下巴，米唐也不等洛舒张口反驳，便继续说道，“楚云说完全不记得手机是什么时候被偷走的，她一整天都没用过手机，所以根本说不出被盗时间。” “这人很谨慎，能对园区里所有监控探头都了如指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他不是园区保安，那就是早有预谋。” “所以我觉得声学实验室里的人最有可疑，他们与节目组的合作，在昨天之前，并没有泄露过消息，哪怕是园区里的其他公司也是不知情的。” “你是怀疑昨天早上那三人？” 米唐却是摇了摇头：“那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整个实验室工作人员也有好几十个，或许是某个躲在暗处并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 话虽如此，两人却依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新思路，谈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对了，嘀嗒那里，我有点想法。” “你说。”闻言洛舒立刻直起了背，他知道米唐懂不少偏门的医术，此时自然愿意洗耳恭听。 “我刚才换了无菌服进去看过他，我发现嘀嗒经脉中的内力循环并没有中断，而是自发地在运转。” “真的？”洛舒双眼一亮，“那能带动给嘀嗒疗伤么？” 米唐的答复是摇了摇头。 洛舒的双眼又黯淡了下去。 “不过如果人为干预，帮他加强的话，配合针灸和药物，或许能产生微弱的效果。”见人又焉了吧唧地垂下脑袋，米唐才微微笑了笑，一双杏眼里闪过些狡黠，道，“针灸用药或许一时半会儿争取不了，但等嘀嗒转入普通病房后，每天给他来一遍运功疗伤，我们却还是做得到的，不是么？” “你话能一次讲清楚么？！”洛舒特别嫌弃地白了米唐一眼，却终究没止住露出了一个微笑。至少比起几分钟前的束手无策，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可以尝试的方案了，这个唯一的好消息，足够他高兴一小会儿了。 转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那个凶手既然本来是冲着你来的，你最近还是多小心点好。” “嗤！”米唐却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种藏头露尾之辈，也只敢耍阴招而已，如今风声正紧，他敢出现才怪！我还巴不得他赶紧出现好让我替嘀嗒报仇呢！” “你莫要轻敌，”洛舒却是不敢有半分松懈，如今他上辈子最在意的人，和这辈子最好的朋友都重伤躺平了，他实在不愿意有丝毫可能再发生什么意外了，紧紧盯着米唐的双眼，他真怕这人烈性子发作，一个人跑去当诱饵，“既然这人同样是个懂武的，又是成年人，你我输在年龄上，不得不慎。” “……我知道了，不会冲动。”过了会儿米唐才不情不愿地许诺。 见人终于点头，洛舒也松了口气。 恰在此时，病房的门被莫琅再次打开：“你们不要聊了，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怎么回事？” “刘丽被郦婉嫆炒了之后，付不出赔偿金，就直接把消息爆给了好几家唯恐天下不乱的娱乐媒体！现在已经在网上闹得满城风雨了，我们再不走怕是要被堵在医院走不了了！” “那嘀嗒和季泽呢？！”被老爸一把抱起的洛舒，短手短腿地挣扎着问道。 “放心，顶楼重症监护那里没人敢擅闯，犯法的！而且季家安排了这么多人守着，苍蝇都飞不过去！”迅速给儿子套上外衣戴上帽子，莫琅另一手牵着米唐，把洛舒的出院手续交给经纪人王雅欣，四人赶往地下车库后飞速离开了医院，恰巧与一大波记者与粉丝组成的军团错身而过。 “舒舒，这次你要听爸爸的。《闯世界》节目已经被叫停了，以后就算再拍，也不会请你们几个了。明天我就去给你办转学手续，你回去爷爷那里继续读书，知道吗？”车后座上，洛洋搂着儿子，快速且坚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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