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旋你知道吧?”我小声问他。 他说:“嗯,知道,钟秀琪的儿子,之前见过。他又欺负你了?” 我并不奇怪他知道我的很多事情,他肯定花重金调查过和钟秀琪相关的所有人,甚至搞不好连钟秀琪养的那条坏狗的资料都有。 事已至此,我索性借机摊牌,将钟旋想毁我高考、不让我再去学校读书的事儿告诉的钟齐昊。 也把我背着书包离钟家出走的事儿说了。 他边认真听着,边给我倒茶水,脸上倾听的表情很真切,没有成年人高位者对于一个高中生絮絮叨叨的不耐烦和轻蔑,反而带着令人动容的凝重和怜惜。 若这是他的演技,那可演得太好了,我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却只是在做无用功。 都这样了,就算……就算他真的都是装的,也够了。 我哪能奢求自己遇到真的。我凭什么。 待我说完,菜正好送来了。他暂且先没说什么,张罗着让我先吃饭。 我饭量很小 ,这些年硬生生饿小的,没吃多少就饱了,搁下筷子。 他问:“不合胃口?” 我摇摇头:“很好吃,但我吃得少。” “……慢慢来。”他没有硬劝,只是说,“那你先歇会儿,歇饿了就再吃,不急,我还没吃完。” “嗯。”我点头。 然后我就看起了他吃饭的样子,不急不缓,挺有餐桌礼仪的。 一举手一投足间,半点不像一个痴呆了那么多年的人。 对于这一点,其实我也有所疑惑。就像钟秀琪所说,会不会这人以前一直都是在韬光养晦、装疯卖傻? 我并未刻意遮掩自己对他的好奇和观察,他也并不扭捏,落落大方地自顾自吃着饭任由我看。 他吃得不少,时间就长,长到我刚刚吃的消化完了,竟又有了些食欲,拿起筷子也吃起来。 “多吃点菜,别总吃米饭,撑肚子。”他提醒我。 我抬眼看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夹了一口菜吃。 如此吃过两轮,我再次饱了,他也很快就放下了碗筷。 然后我俩坐着没动,我在等他先开口。 我只是个高中生,很容易在交易中陷入被动,就得装腔作势一下,不然铁定被他牵着鼻子走。至于他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过了会儿,他说:“学校那里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 “谢谢。”我连忙道谢。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里面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却又赤裸裸的炽热情怀。 “……”我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提醒他自重,“那个,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叔叔。我就叫您昊叔吧。我还不到十八,听说您三十来岁了,叫您叔应该……没问题吧?” 这些上流社会的下流人普遍玩得花别以为我不知道!没有道德底线的! 我就不同了,我有底线,只卖艺(钟家情报),不卖身。 他神色微微一僵,眼中瞬间复杂无比,但很快就消失了,只残留了些许懊恼。 片刻后,他说:“哥也行。” 呵呵呵呵呵,哥斯拉吗哥。 我向他投去尴尬的眼神,他轻叹了声气 ,说:“随便你吧。都行。” 他停了下,问:“你接下来打算住哪里?公园肯定不行。” 我没接话。 “我给你租个房子吧,你先住着。若是怕,就住酒店。”他说。 我没有直接回应这个问题,而是委婉地告诉他:“其实,我对钟秀琪和于振邦的事,知道得不多,我一般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离他们比较远。” “你好像一直在怕我。”他突然挑明了,“怕我坑你?还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默认。 他低头喝了口茶,又叹了声气,酝酿了一下,说:“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你自然知道我的心意,此刻我说再多,恐怕你都只会认为是狡辩。” 停了停,他沉声说:“不怪你防备心强,这都是钟旋的错。” 虽然这前因后果我没搞清楚,感觉这叔自顾自就沉浸在了某种剧情设定中,但无论如何他说都是钟旋的错我是绝对认同的。 这个叔行动力很强,饭后就直接带我去学校附近租房子了,等我们和中介把合同签好,他司机差不多已经把简单的日用品都买好了放到屋子里了。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住我足够,而且窗外就是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视野开阔并且静谧。 “好好儿住吧,好好儿准备高考,其他的你都不用管,都交给我。”他看着我,很温柔地这么说着。 我攥紧了手心里的门钥匙,不太自然地低下了头看着地板再度向他道谢。 我不是傻子,虽然他在言语和动作上并无失礼冒犯的地方,但绝对不是我自作多情,他真的给我一种他想在搞钟秀琪的同时搞我的感觉。 这……也太危险了。 可我在眼下除了与他虚与委蛇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我一会儿还有事,先得走了,你有事打我手机,刚给你存上的那个号码,你一打我就接了。”他说。 “……嗯。” 他没再说什么,这就要走。 我送他到玄关,看着他去拉门,忍不住出声:“那个……昊叔。” 他背脊僵了僵,侧过脸来看我。 “那个……‘阿宝’,是真的存在的人吗?”我问。 “……嗯。”他说。 “我真的和他长得有点像吗?”我问。 他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说:“嗯,对,挺像的。所以你别多心,别担心,我对你这么好不过是出于爱屋及乌,并非无风起浪。我看你刚刚一直别别扭扭的……我看着都难受,话都说到这儿了,我索性跟你说清楚,我已和阿宝定下终身,他不是我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我俩挺好的,没打算找替身乱七八糟的。” 你早说啊! 我讪笑道:“没……昊叔你想多了。” 他摇摇头:“你能有这份警惕心也好。”!
第145章 第二天是周一,我照常去了学校,照常上课。 要去操场做课间操的时候,我被钟旋的狗腿子连拖带拽地架到了体育馆里,他们把我塞到器具室,然后把门关上了。 多么标准的校园霸凌场面啊。 但是没事儿,我习惯了,这地方我不是第一次被迫来了。 钟旋果然在这里面,只是没有平日里那么游刃有余,他看起来气急败坏,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感觉好像头发都没洗,噫。 “你昨晚去哪儿了?!”他愤怒地质问我,好像一个怀疑老公出轨的怨妇。 我被自己这层想象逗得忍俊不禁,扯了扯嘴角。 他一下子哑火了,愣了两三秒,瞪着我,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我反应过来,急忙把嘴角压下去。 别说他不可思议了,我都不可思议。 我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笑了。毕竟生活在这水深火热之中,得多乐观的人才笑得出来啊。连笑我都觉得累,这一个动作能耗费我过多的精神力。 有机会娱乐放松的时候,我喜欢听相声,喜欢看脱口秀和喜剧片,一切搞笑的内容我都爱看,都是些很经典的笑料,我心里也觉得好笑,但能感知到自己始终是面无表情的。 我还以为我根本就是失去了笑这一个生理能力。 怎么会突然笑了呢,还是对着钟旋,这也太那什么了。太诡异了。 但这一打岔,倒是阴差阳错不知道戳中了钟旋哪根神经,他不再咆哮,深呼吸了一口气,态度居然好了很多。 “行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你放学跟我回去。我约了做留学中介的今天到家里去,没骗你,真是帮你弄留学,你不信你上网查,挺出名的,这人。” “我只想顺顺利利地参加高考,钟旋,我不知道你究竟又想干什么,但是无论你想干什么,这一次我都不会如你所愿。”我平静地说。 哪怕他抢走我女朋友都可以,不能不让我顺利参加高考。虽然我倒是也没有女朋友啦。 他不厌其烦地再一次说:“我不是要害你,于彦,你信我这次,我是要救你。这么说吧,除了我以外,每一个接近你身边的看似优秀的家伙,都对你 有所图谋,最后害死你。所以突然冒出来这个钟齐昊肯定也是其中一个!” 我:“……” 要么就是他真的疯了,要么就是我在他心里根本就是个傻子,他能说得出这么离谱的话来。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我轻声道:“你去看下心理医生吧,吃点药。” 我的妈呀,我简直堪称圣父啊,居然这么善良地建议他去看医生吃药把病治好!怪不得我活得这么惨,原来是活该。 我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他却丝毫不领情,甚至还一秒翻脸,恐吓我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一个高中生,什么酒都不吃,可别影响了我高考。 没错,我的心里只有高考!谁挡我高考的路我遇神杀神遇魔杀魔!不开玩笑! “无聊。不要再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找我。”我说完,转身去开门。 门没反锁,狗腿子们不含糊,很是谨慎,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所以把我和钟旋单独放一块儿时几乎从来不锁门,可能是以防万一我暴走,他们好及时冲进来救驾。 我拉开门,走出去,无视掉旁边正凑一起玩手机的腿子们,径直朝外走去。 但我还没走到体育馆大门口,就被几道壮硕的黑西装高大人影挡住了去路和阳光。 “……” 到底怎么进来学校的啊这些保镖……算了,钟旋自然有钟旋的路子。 他在我身后沉声道:“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的保镖暨新鲜出炉的绑架犯朝着我上前一步,看起来是想强行动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没有王法了?我还就信了。 人的忍耐是限度的,我正要跟他们鱼死网估计破不了啥,突然一个黑西装就被人从身后一脚踹飞。真飞了,从我身边飞过去的。 我们齐刷刷地扭头看着他自由飞翔和落体,然后齐刷刷的看向大门口那个踹他的人。 “钟齐昊?!”钟旋率先破防,怒道,“你干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没王法了?”钟齐昊微微皱眉问。 他也穿一身黑 西装,但那几个保镖穿起来一看就是保镖,他穿起来像……像英雄。不,他就是。 “到底谁没王法啊?”钟旋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保安呢?” “你都能把这堆人弄进来了,我进不来?”钟齐昊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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