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母见儿子被骂,当即不高兴皱眉,她看了眼站成一排身形高大的保镖,心里也有些惧意,但终究还是平时对女儿的管控占据,以及宋昭为俞芽亲自拉开凳子的态度占据了上风。 俞母捏着一贯的腔调开口,“芽芽,弟弟打你是他的不对,但,宋总这不也替你打回来,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这么计较吧,你弟弟心脏不好,别再给他吓着。” 宋昭嗤笑。俞芽沉默了数秒,冷漠地说,“他打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小到大我被他打的还少吗,你有哪次是真的向着我。” 俞母像是被戳破了,恼羞成怒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子龙还小不懂事,你是姐姐让着点弟弟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俞芽讥讽,“二十一岁的人还不懂事,我看他到四十一岁了也不会懂事。” 俞父怒得拍桌,“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敢这么说话,有本事你就死在外面,别认我们这个爸妈。” 俞芽下意识发抖往后一缩,一条手臂横栏护在她面前。 宋昭递过一个眼神,姜焰反应极快,起身猛踹了一脚俞父的凳子,低吼,“谁让你这么大声说话,都吓着我们俞芽小姐了。” 俞父惯是吃软怕硬的主,被姜焰踢了一脚脸色难看了许多,不敢再开口。 俞母见此情景低低地哭了起来,“芽芽,你怎么能让外人这么对你的父母兄弟呢,妈妈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弟弟有什么好吃的都第一个想到你,你怎么能这么报答呢。” 俞芽眼睛发涩连眼泪都掉不下来了,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是啊,只要是俞子龙不吃的东西都会出现在我的碗里,要是好东西就永远都没我的份,从前夏天两根冰棍,你总会哄我说身体不好我吃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俞子龙连带着吃掉我那份。不,其实那份从来就不属于我,对吧。” 俞母梗住,半天说不上来话。 俞芽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随着俞母的沉默一点一点暗淡。 她轻声对宋昭道:“又要麻烦你了。” 宋昭安抚般拍了拍俞芽的肩,“先去车上等着吧。” 俞芽走后,宋昭让律师拿出准备好的文件推到他们面前。 俞子龙怯懦翻开,文件的内容很多,初中就辍学在家啃老的俞子龙看得一知半解,大概只看懂了这是一封断绝关系的合同。 俞芽现在可是他的摇钱树,怎么能断绝关系呢? 俞子龙慌忙合起,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宋昭的脸色,“宋总这是做什么,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跟俞……姐姐好好道歉的,哪里用得着断绝关系。” 什么!断绝关系?俞父俞母听了心里一惊,赶忙拿过合同看。 宋昭才不管他们什么反应,俞芽不在场,他完全不需要顾及,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面,冷冷吐出一个字,“签。” 俞子龙连连摇头,看时机差不多了,律师跳出来唱白脸,“我们老板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我们算过了你们花在俞小姐身上的钱,到她十六岁那年为止,一共十三万六千三百一十二块,零头我们没算,签完合同,我们老板给你们三十万,从今往后各走各的路,要不然你们作为父母有抚养子女的义务,却让未成年人打工赡养家庭,弟弟还屡次家暴,上了法庭,可是要判刑的。” 律师徐徐图之,“俞小姐不想闹得这么难看,断绝关系对彼此都好,不然宋氏名下医院的股份也有不少,想要拿到往年就诊的伤情报告轻而易举。我相信你们也不想一把年纪了,还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 俞父到底年纪大精明些,表情犹豫,俞子龙不惊吓,听完抓着笔立刻签了字。 俞父眼睛一瞪,“做什么!” 俞子龙表情不耐烦,往宋昭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耳语,“签了吧爸,那个贱女人现在有宋氏撑腰想必以后也不会给我们一分钱了。她那个朋友陆靡现在不就是她的老板吗,听说生意做得很大,一个月给那女人开不少工资,那个陆靡和这个宋总是夫夫,一定会管这事管到底,不如趁能拿钱的时候赶紧拿钱。” 俞父还在犹豫,俞母无条件向着儿子,推了把他催促,“儿子说的是啊,近两年给的钱越来越少,不如拿了这三十万。儿子那个老婆可说了要全款买婚房才肯答应结婚,要不然就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那可是你未来的孙子呀。” 俞父被烦得不行,一咬牙干脆签了,俞母连忙跟着签完,小心询问,“那这个钱什么时候能给?” 宋昭连话都懒得说,姜焰往桌上扔了个铁皮箱子,打开里面不多不少三十万。 俞子龙咧嘴想去接,姜焰不急不缓合上箱子,话中蕴含警告,“给我想清楚了拿,拿了这钱要是再来找麻烦,小心你拿钱的手。” 事情解决完,宋昭带着人准备离开,俞子龙忽地喊他,恶意昭然若揭,“宋总,您的爱人陆靡和我的好姐姐关系可不一般,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会成为我的姐夫,您可别引狼入室。” 宋昭脚步一顿,俞子龙还以为自己的话动摇到了他,心里正得意,下一刻衣领突然被人拎起,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儿子!”俞父俞母惊呼想要上前阻拦,姜焰他们马上挡下。 一股濒临死亡窒息的感觉在俞子龙体内游走,他眼珠缓慢转动,不明白宋昭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勒住他。 宋昭脸色差到了极点,话中饱含戾气,“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个不干净的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消失。” 俞子龙艰难点头,氧气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他瘫倒在地大口呼吸。 宋昭下蹲在他面前,慢条斯理抚平俞子龙衣服上被他捏出的褶皱,眼神至下俯视他,“你应该庆幸,现在是法治社会,好好活着吧,有的是时间,慢,慢,活。” — 宋昭回到车上时,周身的戾气收敛的很好,路上有说有笑回到家。 家里俞芽的房间没动,还保持原来的样子。俞芽上楼洗了个澡,下楼时管家和宋昭不在客厅。 她踩着拖鞋寻找了一圈,最后在花园找到了宋昭和管家,他们两个正在研究烧烤架,旁边的食物都已经串好,就是碳怎么也点不着。 管家嫌弃宋昭碍事,“少爷,你还是去吧冰箱里的饮料拿出来吧,我来点。” 宋昭不服,“我前面烧得明明已经冒起白烟,是你呼吸太大灭了。” “好好好,我老人家在这里碍事了,我走。” “诶诶诶,错了错了,是我呼吸大了。” 俞芽看笑了,笑着笑着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宋昭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慰她,管家跑进屋去给俞芽拿纸。 俞芽哭得整张脸像烧起来一样发红,鼻音很重,“给你们添麻烦了吧,对不起。” 宋昭摇头,“不要这么说,你是陆靡最好的朋友。” 眼里的泪水滚落,俞芽无处安放的情绪在这一刻肆无忌惮的展露,她掩面,哽咽抽泣,肩膀不受控地抖动。 “我是不是,是不是特别没用,我觉得好难堪,高考的时候,他们来我学校闹为了让我嫁人,校门口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陆靡拿钱替我暂时摆平,上了大学,我拼了命的赚钱才换来四年的安生,以前我很羡慕陆靡,羡慕他没有家人,可我又不能下定决心摆脱他们。” 怨恨的同时又无法摆脱这种畸形的依恋,渴望奇迹发生,渴望自己做的一切得到肯定,渴望得到幼时模范作文里的家庭。 得到一点好,便开始摇摆不定,最终走成了这种局面。 终其半生,她苦苦坚持的,终究还是没有得到。 宋昭没有吭声,等俞芽渐渐平复,才慢慢地说,“我从来不觉得俞芽小姐是个没用的人,相反,我觉得俞芽小姐是一个很厉害人。” 他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漂亮会说话,能够在顶级学府四年不间断拿到最优等的奖学金,会做a城最好吃的提拉米苏,自信、善良、内心坚定强大,能够方方面面照顾到周边人的感受,实习不到一年,就能拥有百万年薪,有野心,有实力,这样的俞芽小姐为什么会没用呢?” 俞芽陷入了一种怀疑自我的迷茫状态,“会照顾人,会看人眼色是我在常年压抑的条件下形成的自我保护,能够拿到奖学金是因为有陆靡帮我考前补习,要是没有他,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拥有百万的年薪,可能已经在父母的胁迫下随便嫁了人。” 宋昭又摇头,表情严肃认真对她说,“我相信在公司里一定有很多人羡慕,希望能够成为像俞芽小姐一样强大、坚韧的人。你说里面或许不可否认其中有陆靡的原因,但如果俞芽小姐本身不够优秀,那么一切就都是空谈,因为你对陆靡好,陆靡才会对你好,但他也不是傻子,如果你没有能力拿下这百万年薪,他不会把公司跟副总的位置交在你的手上。” “俞芽小姐对于陆靡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他听到这些话一定会难过。在俞芽小姐优秀出彩的人生篇章,他们只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尘埃,不要让灰尘困住疾风的脚步。” 宋昭眨眨眼,笑道:“我从来不觉得拥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可以称之为家人,俞芽小姐说陆靡没有家人,你说错了,对于他来说,俞芽小姐同样是处在家人的位置。” 宋昭望向远远朝他们跑来的管家,轻声说道:“俞芽小姐永远有家,要记得回头看,如果哪天我和陆靡吵架离家出走,请你记得务必收留他。” 俞芽破涕为笑,“什么嘛,你们怎么会吵架。” 宋昭耸肩,“这你就说错了,我们天天吵。” 俞芽抿唇一笑,看着宋昭神色带着些追忆,“还记得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很单纯、直性子,那个时候完全没想到陆靡真的会和你结婚,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今天,我突然间觉得你和他好像。” 提起陆靡,宋昭眼底多了几分温柔色彩,“爱人难免相像。”
第49章 农历九月初十,霜降。 嘭!嘭! 机场门口接连响起两道礼炮声。 宋昭脸上戴着一副宽大墨镜,怀里抱着两个放完的空礼炮,不像来接机,像是来拍电影的。 陆靡在飞机上睡了个长觉,神情有些倦怠,宋昭的欢迎仪式让没有彻底清醒的神智,清醒了过来,“空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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