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恙不喜欢说这些,皱眉头看他,老黑立马捂嘴,“好吧不说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苏安恙洗耳倾听,然而老黑却像是傻了一样,一瞬间沉默不说话了。 苏安恙推了推他,然后耳边就传来了抱怨声,“我都说啦,我没事,干嘛还要来医院。” 虽然听着是抱怨,但是语气里的愉悦谁都听得出来,苏安恙扭头看过去,拐角处出现了一对情侣。 两个都是俊美的帅哥,不过一个面容更精致,体态纤长,正挽着旁边的青年的胳膊,眉眼带笑,脸色有些苍白。 “生病了就来医院,拖着以后更麻烦。”另一个语气淡淡,深邃的眉眼微敛,扭头看向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雌虫,“现在还是很难受吗?” “还有点晕,不过比在家的时候好多了。”青年脸上带着委屈,“你嫌我麻烦?” “是怕你再拖更严重,到时候天天吵我。”语气无奈。 是一对颜值很高的情侣,高个子的应该是雄虫,两个从他们面前走过,雄虫的风衣衣角略过,两只虫渐渐远去,但是还是时不时能听到雌虫的抱怨声,以及对雄虫掩饰不了的爱意。 苏安恙奇怪地看着老黑,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就像突然变成了真正的老头一样,“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老黑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一声,再次摸了摸安格,“我要走了。” 苏安恙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老黑摇摇头,“我已经想好了,安格也愿意跟我走,到时候你把那位乔尼先生的终端号给我,如果他不愿意你就让他把星卡好由你转交给我,我把医药费还他。” “不是,怎么就要走了,这么突然。”苏安恙无言,“我们不是才刚到吗?你这胳膊还吊着呢。” 老黑揉了揉眉头,“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是我得快点走。” 苏安恙脑子灵光一闪,“不会是因为瘸子吧。” 老黑:“……” 确实也有这部分的原因,但是…… “你为什么一脸幸灾乐祸?” 苏安恙转移话题,“你现在还有钱?” 老黑点头,“乔尼先生借了我一点。” 苏安恙:?
第26章 二十六 初秋的风还是带着热意, 苏安恙坐在长椅上,听着老黑轻声念叨: “瘸子那家伙蠢得很,你到时候就说我跑了吧, 让他别找我。” 苏安恙:…… “你让我怎么面对他。”他无语,“为什么走得这么突然。” 老黑摇头,眼睛不复刚刚的明朗, 但是眼里依旧有笑意浅浅, “不用太担心我们, 安格我会照顾好,以后你就负责格瑞德吧。”他捏了捏还在生闷气的肥崽子,“把他养得再胖点儿, 免得瘦猴醒来哭天喊地骂我们没良心。” “你要去哪里?” 老黑耸了耸肩,“不确定, 上星舰了安格想在哪里下就在哪里下吧。” 被喊到的安格抬头,怀里抱着格瑞德, 翠绿的眼睛弯弯的,“哥哥。” 格瑞德不乐意安格看老黑, 在安格怀里扭了扭, 肉脸埋在他怀里。 苏安恙只觉得刚刚恢复了一点的额头又在一抽一抽地痛,他抬头看,药水还剩下大半,嘀嗒嘀嗒慢的让他心烦。 他不解, 语气甚至有点冲, “我们不是说了吗, 一起去疏木星。” 老黑摸了摸下巴, “主要是你现在太惹注意了,带着你很容易被看见啊。” 苏安恙:“说什么呢你?” 他无语, “我不说谁能知道我是什么虫。” “当雄虫可比当雌虫快乐多了,你舍得啊。” 苏安恙想抽他。 老黑看他是真的不在意,表情比刚开始得知他是雄虫时还夸张,“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只雄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从此脱离底层生活,只要你愿意,无数雌虫捧着星币求你…… 他没这么说出来,但是苏安恙看出来了。 “我不是雄虫,我是苏安恙。”他看着这老头一字一句,“为什么虫和虫之间不一样,都是生命,都是有智慧的种类,为什么要互相迫害呢?就算你觉得应该不一样,你也不能把我同化,因为我从来不觉得我是一只虫。” 老黑:“……” 虽然最后一句听着像是病句,但是他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眼睛都只剩一条缝了,“你真有意思,还好当初瘦猴把你从垃圾堆里挖出来了。”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安恙,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了,会死的。” 苏安恙侧头看他,他居然觉得他说的不是生命消逝的意思,而是更唯美扭曲一点那种: 生不如死,心死如灰。 摸了摸手臂上因为自己的诡异念头而起的鸡皮疙瘩,他继续听老黑说: “你的分化还没有结束,信息素测试结果也没有出来,雄保会现在不会放你离开的。”他微微眯眼,看着天上耀眼的太阳,感受着眼睛的刺痛,语气轻松,“不要想太多,你不仅可以是苏安恙,也可以是一只雄虫,你想成为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只虫可以改变你的脑瓜子里的想法,哪怕你现在说你是一只垃圾桶,人家最多在心里笑话你,还能阻止你的思想不成。” 苏安恙:…… 他和他对视,老黑坦然接受他的打量。 气氛莫名其妙沉了下去,话题止住后没有虫再说话。 苏安恙靠着椅背,看着不远处的鲜花和草坪,感受着秋风,微微眯起眼,不远处也有虫和家虫低声谈论的声音,风吹过,吹落一地浮尘。 几个难得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谁也没有打破寂静。 格瑞德窝在安格怀里昏昏欲睡,直至药水快滴完,苏安恙单手抱起崽子,站起身,“什么时候走?” “今晚吧,”老黑低头摸了摸安格,“等会我们去见见艾力达叔叔,和他告别。” 安格眼眶突然红了,仰头看着他不说话。 苏安恙有点难受,“你舍得了瘸子,难道也舍得格瑞德啊?” 老黑摆摆手,缓缓起身,“又不是不见了,以后安定了我就联系你。” 几个护士计算着他药水用完的时间,已经找过来了,一个抱走格瑞德,一个将他按在长椅上将针头取出来。安格过去亲了亲格瑞德,又鼓起勇气抱了一下苏安恙,这是今天他见到苏安恙后第一次走到他面前。 苏安恙摸了摸他的头发,小声说,“到了地方记得催促他联系我,我给你攒零花钱。” 安格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但是又很快抹去,语气认真,“把我的给格瑞德吧哥哥,他喜欢吃东西,吃很多东西。” “格瑞德有,你也有。” 安格摇摇头,过去扶着老黑慢慢走向病房楼。 苏安恙怔怔看着。 直到格瑞德被重新塞回他怀里,他拒绝了护士的建议,仍旧坐着没有起身,只是看着老黑和安格慢慢离去的背影,莫名感觉到了秋天萧瑟的意味。 怀里的格瑞德突然惊醒了,在他怀里坐起来,看了一眼苏安恙,又扭头朝安格他们看去,大声喊:“哥哥,你去哪里?!” 老黑脚步缓慢却没有停留,这回演绎老头就很成功了,简直像极了一个缓缓流失了生机的老头,坦然走向寂静的死亡。苏安恙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生命的波动。 安格回头看了看他们,然后抹了把泪水,扶着老黑还是坚定离开了。 格瑞德意识到了什么,抱着苏安恙嚎啕大哭,吸引了花园里休养的病虫与护士的注意,视线纷纷看过来。 苏安恙抱着他站起来,“哭什么,今晚带你找爸爸。” 格瑞德哭声渐弱,指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泪眼朦胧:“安格哥哥和爷爷呢?” “以后会见到的。”他走向回病房的另一条路,这条路距离更近,而且他不愿意跟上去,离别前的再留顾在他眼中只是徒增烦恼,他甚至害怕那种感觉。 他厌恶离别。 重症室就在旁边,苏安恙顺便抱着格瑞德去看看瘸子。 格瑞德看着他脑门上的汗,乖乖要求自己下来走,他穿着小号病号服,脸蛋看着还是肉肉的,但是四肢都瘦了许多。 苏安恙将他放下来牵着,注意到身后跟着两只虫,他回过头,发现一只很眼熟,就是他醒过来看到的那只。 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两只虫都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很多雄虫脾性都很大,他们遇到的随意打骂举报的雄虫数不胜数,甚至有很多低级雄虫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讹星币,因为他们日常花销太大,雌君雌侍无法赚够足够的星币。 而有的则是纯粹的恶趣味,喜欢看他们这些雌虫被诬陷冤枉的模样,毕竟有雄保会撑腰。 苏安恙自然不了解这些,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多想什么,他又不是这里的虫,迟早要离开这里的。 回过头没有理会,牵着格瑞德慢吞吞往前走,跟着就跟着吧,他也不会少块肉。 瘸子的病房在二楼,他的情况没有瘦猴那么严重,但是此刻浑身都被裹着,像木乃伊,床边一台机器连着他的胸口心脏处,源源不断输送能源,苏安恙看不懂虫族的治疗,但是看着瘸子好像还算平稳,心里终于微微松了点。 他牵着格瑞德到的时候,恰好负责他的医生从病房走出来,见到他微微后退半步,面带微笑,“阁下日安。” 这医生带着一副银边镜框,清俊的脸配上这眼镜白大褂,斯文败类气息扑面而来。 苏安恙怀疑这医院医生都戴眼镜,他后退半步方便医生出来,点头回问好:“你好泰德医生。” 诺伊斯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地笑了笑,原本要离开的脚步也顿住,语气轻松似乎在和朋友进行日常的聊天,“您是这病房里的虫的朋友吗?他预计今天晚上醒来,不用太过担心。” 苏安恙想到了老黑,反而更担心了。 他尴尬笑了笑,“伤势很严重吗?” 诺伊斯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开口,“他的腺体被破坏,但是幸运的是,他的等级只有B级,精神海反而不易枯竭,但就算如此,他寿命可能也超不过百年。” 苏安恙有些茫然,“他的腺体?” “对,而且,我们怀疑这伤不是他虫伤害的,因为腺体伤口是直接被一刀破坏,并且,”他语气停了停,“腺体依靠精神海的自主运行有一定治愈作用,除非自己抑制不愿意疗伤。而病房里这只虫的腺体却是被彻底损坏了,没有一丝可以恢复的余地。” 苏安恙沉默。 老黑的腺体是损坏的他是知道的,可是瘸子的腺体他从不知道…… 他低头看格瑞德,格瑞德也睁着肿肿的眼睛仰头看他。 医生见他们两个沉默,宽慰两句,“他的等级不算低,但是也不算高,况且还没有被雄虫标记过,只要以后注意腺体方面的保护,影响可以缩到最小。只是,他以后不能找雄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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