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送送大夫人。”郑妃对婢女绿娥道。 “是。” 蒋氏走之前,深深地望了肖喻一眼。 郑妃则是走向肖喻舅甥三人和萧元平。 “有没有哪里疼?”肖喻问。 “没有哪里疼。”萧元平道。 “小舅舅,皇弟胖,又摔草上,不会受伤的!”蛋子道。 萧元平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嗯,我好多肉肉的。” 肖喻也没发现萧元平受伤,便问蛋子和明河:“你们呢?” “小舅舅,你为什么问二殿下,不先问我呢?”明河有些不高兴。 “事有轻重缓急,小舅舅看见二殿下跑得最快,最先摔倒,也最有可能受伤,所以小舅舅先关心他了呀。”肖喻说的有理有据。 明河点头:“那好吧。”他的不高兴瞬间消失了。 “那你们受伤了吗?”肖喻再次问。 “没有。”明河和蛋子一起摇头。 “我摔的一点也不疼。”蛋子道。 明河道:“我也是。” 肖喻点头:“那就好。” “肖子卿。”郑妃笑着走过来。 肖喻刚刚并没有看到蒋氏和郑妃,以为郑妃是闻讯而来,于是将萧元平身上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道:“郑妃娘娘若是不放心,可以召太医过来给二殿下检查一番。” “我刚刚都看到了,小孩子难免会磕磕碰碰,没有什么的。”郑妃道。 肖喻松了一口气:“那卑职便回皇子所了。” 郑妃点头:“肖子卿慢走。” “母妃,我也去!”萧元平道。 郑妃低头道:“你会打扰到你皇兄。” “皇兄今日休沐,我打扰不到。” “你——” 萧元平是真的想和蛋子、明河,担心母妃不同意,便耍赖起来:“母妃,我想去,我想去。” 郑妃微微蹙眉:“元平,不要闹。” 肖喻挺喜欢萧元平,可萧元平身边的宫人看起来不是省油的灯,难保不是郑妃或者郑家的人想搞事儿,所以他其实不愿意萧元平常到皇子所玩耍的。 蛋子却热情道:“那就来啊!” “母妃,皇兄让我‘那就来啊’。”萧元平高兴地转述。 郑妃吃惊地望向蛋子漂亮的脸蛋,一下子就想到了美丽的淑妃,她和淑妃身在闺中时,就相互攀比,进宫后也是互相使绊子,她怎么也想不到淑妃会病故,大皇子流落民间。 如今大皇子回来,热情大方地接纳萧元平,令她惭愧不已,好一会儿,她才看向萧元平道:“那你就去吧。” 萧元平兴奋地拉蛋子的手:“皇兄,母妃让我去玩了。” 蛋子道:“我们走!” “走。”明河道。 三个孩子一起朝皇子所走。 郑妃道:“小响子、小良子,你们好好照看着二殿下、大殿下和明小郎君,不要给肖子卿添麻烦。” “是。”小响子和小良子应。 小章子向前一步:“娘娘,还是让奴婢去吧。” 郑妃语气十分坚定:“就让小良子去。” 小章子不情不愿地后退。 这个小章子经常跟着萧元平身边,不止一次到过皇子所的九号院子和小厨房,眼睛总是偷偷乱瞟,肖喻很是好奇,暗中打听到小章子曾经在内务府做事儿,犯错受罚时,得到的郑威荣救助,后来就成了郑妃宫中的太监。 也就是说,小章子是郑威荣的人。 郑妃却不让郑威荣的人跟着萧元平了。 怎么回事儿? 难道郑妃和郑家人并非一心? 他又想起来《帝王梦》一书中写到淑妃死于宫斗,并没有说郑妃是凶手,而且对付蛋子的主力一直是郑家人,郑妃和萧元平好像就出来露个脸。 直到最后郑家人败落,二人因此获罪。 如今看来郑妃和萧元平一直都没有坚定地站到郑家人那边,不然他们头上不可能是灰气,而是黑气。 想通这些,肖喻忽然觉得郑妃、萧元平都没有那么可怕,自己不必再像之前那样一直谨慎防守,他应该主动出击,争取将郑妃和萧元平拉到自己这边来,至少,不要让他们倒向郑威荣那方,最好做到“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①,于是他对郑妃道:“郑妃娘娘放心,卑职也会看好二殿下的。” “辛苦肖子卿了。”郑妃道。 肖喻道:“郑妃娘娘不必客气,那卑职走了。” “小舅舅,快点!”蛋子在前方喊。 “快去吧。”郑妃道。 肖喻大步追三个孩子。 出了后宫,他们一路朝皇子所走。 “小舅舅,农务司送菜来啦!”明河指着前方道。 以前皇子所小厨房需要菜,都是御膳房送,自从北进使臣看上肖喻的厨艺后,永熙帝就让农务司将最新鲜的菜肉,直接送到肖喻这儿来,不需要经过御膳房,所以他们又送来了。 “小冯!今日送了什么?”肖喻上前问。 “鸡鱼肉蛋瓜果蔬菜都有。”小冯指着面前两个大篮子。 肖喻看一眼:“这么多啊。” “过两日,北进使臣走了,就会少了。” 肖喻惊讶:“北进使臣过两日就走了?” “头儿是这么说的,具体我也不知道,你回头问一问吧,我把这些搬进去?” 肖喻点头:“好。” 小冯等将鸡鱼肉蛋瓜果蔬菜送到小厨房的院中后便走了。 三个孩子好奇地上前看。 “哇哇,这都是什么呀?”萧元平指着一只鸡问。 明河诧异地问:“你不认识鸡?” “鸡怎么会没毛呢?”萧元平问。 明河道:“拔了啊。” “为什么要拔了啊?” “杀鸡之后,拔了毛,才能烧菜呀。”明河反问:“不然你吃鸡的时候,要吃鸡毛吗?” 萧元平消化一下,接着问:“那、那、那为什么要杀鸡啊?” “吃啊!” 萧元平一句一句地问。 明河烦了,道:“弟弟,你回答吧。” 蛋子一会儿也烦了,可他是个温善的性子,一般不会直接说别人的缺点,他趴到肖喻耳边道:“小舅舅,皇弟一直一直问问问,好烦人哟,我不想回答了。” “你小时候也是这么问问题的。”肖喻道。 蛋子小脸一呆:“我小时候是这样吗?” 其实蛋子和明河现下也是,问题很多,但不像萧元平这样密,肖喻觉得挺可爱的,便不在意,笑着道:“嗯。” “那、那——” 肖喻等着蛋子说话。 蛋子拍拍肖喻的肩头道:“小舅舅,辛苦你了。” 肖喻忍俊不禁,见两个孩子都受不住萧元平的发问了,他便指着大筐中的番茄,道:“二殿下,你看,这是什么?” 萧元平吃的喝的玩的,都十分精细,不知道很多食物本来的样貌,自然不认识带着叶柄的番茄,注意力一下子由蛋子和明河身上,转了过来,问:“这是什么呀?” “番茄。”肖喻道。 “是我们吃的番茄吗?”萧元平一脸认真。 肖喻笑着回答:“是啊,你喜欢吃吗?” “我喜欢,我喜欢吃甜番茄。” “那我们一起做个番茄酱,好不好?” “一起做?我也可以做吗?”小孩子都喜欢和大人一起做事儿,总觉得会有无限的惊喜和乐趣,萧元平也是。 肖喻温和地道:“可以呀,我们一起。” 萧元平立刻点头如捣蒜。 “那我们一起将番茄放到盆中,清洗,好不好?” “好。” 肖喻、明河和蛋子蹲到筐前,将一个个番茄放到水盆里。 萧元平也蹲到跟前,从筐中拿一个番茄放到水盆里,又拿一个,又拿一个,然后学着舅甥三人的样子搓洗干净,再摆放到另一个干净的盆中,认真的不得了。 肖喻拿来小刀,在番茄顶部画“十”字。 “肖子卿,你为什么杀番茄呀?”萧元平问。 “这不是杀番茄,这是划番茄!”蛋子纠正。 萧元平又问:“为什么划番茄?” “一会儿开水烫一下,就可以把皮儿撕掉,然后做番茄酱了。”肖喻做了很多次番茄酱,蛋子和明河都非常喜欢吃,自然而然地记住了步骤。 “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明河插话进来。 萧元平认真听着。 蛋子指着萧元平道:“皇弟,你留口水了!” 萧元平吸溜一下。 明河嫌弃的小脸都皱成丑橘了,道:“你嘴边还有口水。” 萧元平想要用衣裳擦,担心皇兄和明河会嫌弃,连忙站起身,昂着小胖脸对小响子,道:“给我擦一擦。” 小响子连忙掏出帕子,给萧元平擦口水。 萧元平问:“没有了吧。” 小响子和小良子一起道:“没有了。” 萧元平专门蹲到明河跟前,歪着白白的小胖脸,道:“明河,你看,我干净了吧。” 明河看一眼,道:“干净了。” 萧元平又挪到蛋子跟前:“皇兄,你看我干净了吧?” 蛋子很会说好话,当即道:“哇,皇弟,你好干净呀。” 萧元平开心了。 肖喻没有干涉三个孩子互动,这时候他已经将番茄全部划了十字,他将水盆端到石桌上,道:“要用开水烫了,你们都离远一点。” 明河拉蛋子,蛋子拉萧元平,三个孩子一起远离水盆。 肖喻提着热水,在三个孩子的目光中,往番茄上浇热水。 番茄皮立时蜷曲了一些。 待水稍微凉一些,肖喻上前,坐在石凳上,撕番茄皮。 蛋子连忙道:“小舅舅,我也撕番茄皮。” “小心烫。”肖喻道。 “我会小心的。”蛋子道。 肖喻还是不太放心,从水盆里拿出三个番茄,放到石桌上,给三个孩子撕。 三个孩子立马围上去。 萧元平看肖喻弄的太快了,他学不会,他就学皇兄和明河,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着番茄皮,轻轻一撕,撕下来一片,他开心道:“皇兄,你看,你看,我也撕掉了。” 肖喻舅甥三人都爱夸人,一起夸奖萧元平。 谁不喜欢挨夸呢? 萧元平高兴极了,更认真地撕番茄皮,慢慢地番茄的香味就往鼻孔里钻,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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