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对于这个反应迟钝的师兄,寒若已经学会了放弃挣扎,无力道:“我去煎药,待会儿送去乌泱院。” 何霖没有被罚过,只知道苍下巅的罚鞭不是普通的鞭子。一罚就能让人入骨深髓疼痛一个月,百罚,那怎么是人能承受得住的?他是何玲时真的学了不少偏门术法,如今能派上用场的倒也不少。 背上的疼痛逐渐侵入骨髓,四肢百骸都在跟着疼。何霖总算知道什么叫疼到神识涣散灵脉不得动,但还是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喉咙嘶哑地咕哝着。 ……34……40、41……49。 何霖紧绷的身体颓然松懈,整个人脱力变成一滩趴在床上,那一瞬间,他竟然很想哭。术法不能转移伤口,他不敢想扶暮雨现在怎么样,怕是背部已经血肉模糊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了。 可是有哪里不对劲,因睡咒……不该起效这么晚。 因睡咒,是何霖研究了好久的新的小咒术,是将昏睡咒画在因果符上,因果符通常用法是为调查一些事情,以果寻因,但何霖改了以后就是以施咒之人的心中所想作为因,导致昏睡的果。 他本是借着喝茶悄悄给扶暮雨喝了符水,他看着人喝完,想要一切悄无声息,就要等人昏睡后才行,结果没想到那傻子在咒术之下还能硬生生撑这么久。 何霖面色惨白,苦笑一声,徒弟终究是大了,小把戏骗不过去了。不知道那人需要多久才能养好一身伤。 是真的很疼,身上疼,心也疼。何霖分不清自己是困倦还是晕眩,迷迷糊糊趴床上就睡过去了。
第38章 再见面具魔 何霖再次睁眼时眼前不是帷幔飘荡,甚至他都不是躺着的,双手被麻绳绑在一个木十字架的两端,眼前是昏暗潮湿的小黑屋,只有左侧高墙上方有一块不足一平方米的透气口中透进来一些光线。 指尖动了动,一丝灵力也无。何霖迷瞪着眼眸,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头一歪就准备换个方式再睁眼。可是这梦里怎么浑身还这么疼?真实的过分。 何霖还没有再次昏睡过去,就听右边传来一声冷哼:“人都醒了,还要装睡吗?” 何霖睁眼扭头,看到一个老熟人……准确来说不算熟也不是人,是那个扛着一把大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青面獠牙面具魔。 面具魔此刻正坐在黑漆太师椅上小口品茶,悠然自得地看着他。 何霖:“……” 低头一看,腰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扣上了一条无缝金色腰带——锁灵环,怪不得用不了灵力。何霖皱眉,很是不开心:“扣上就扣上呗,你干脆一点给我连胳膊一起扣住不就好了,给我架这里干什么?看我这么好看的外衫被扣的乱七八糟,一点风度也无,你们做事能不能上点心?” 面具魔很明显愣了神,估计没想到何霖开口第一句是这样的。 何霖抬眼看他:“你抓我干嘛?” 面具魔嗤笑一声:“你如今是四派喊打喊杀的人物,谁不能抓你?” “……”调查的挺仔细,虽然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但是跟你有什么关系?何霖想什么说什么:“四大派抓我是为伸张正义,怎么,你一个见人就要杀的魔也改行了?” 面具魔站起身,掸了掸衣袖,语气随意:“是,改行了,带你来是为了保你一段时间,希望你别不识好歹。” 何霖淡淡道:“倒是第一次见给人锁了灵力绑起来的保人法子,是我见识短浅了,惭愧。” 面具魔笑了:“昨日瞧着何公子脸色不太好,我虽然没发现你这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不过想来就是没有锁灵环,何公子你也用不了灵力吧。” 这可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礼貌多了,都能叫一声公子。何霖和善一笑:“你可以试试。” 面具魔不上当:“少跟我玩把戏,多珍惜自己这条命。” 何霖也不想再跟他周旋了:“何必饿在哪?”这魔既然都知道他是谁、在哪儿,估计也早就知道何必饿他们是谁了。 面具魔双手环胸,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那小子?在你隔壁睡的香着呢。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你一个被苍下巅追杀的人,跟苍下巅的弟子倒是相处的毫无嫌隙。” 知道何必饿在哪且人没事就好,何霖不再理面具魔,靠上木桩闭目养神。 面具魔道:“你就不怀疑是他告的密?” 何霖慢悠悠睁眼,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面具魔。 面具魔似乎梗了一下,道:“你竟如此信任他。” 如此什么如此?这魔不仅没脸见人,脑子也不太好使。何霖浑身疼的厉害,被这样挂着实在难受,没好气地开口道:“你还是给我放下来绑着上半身吧,我又跑不了,这样我都没法儿睡觉。” “……”面具魔看不清表情,但是原地站了一会后还是挥手去掉了绑住何霖双手的麻绳,何霖疼的站不住,靠着背后的木架滑坐下去,腰上一松,下一刻金光一闪,锁灵环连着胳膊一起扣住了他上身。 反抗无用,何霖也不挣扎,靠着木架闭上了眼。 面具魔的声音带了一丝好奇:“你怎么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何霖眼皮都没动:“我在床上睡得好好的,被你抓来绑一夜,我还要活泼给你看吗?” 伤不在他身上,这种转移过来的痛感和损耗他人根本查探不出个所以然,何霖只觉得这个魔聒噪,“我还要忙着惜命,你有事办事去吧。” 面具魔脚步向他的方向进了两步,何霖都以为自己要挨打了。动静停了一下,然后他又听见脚步声远去,铁门发出“哐当”一声。 何霖始终没有睁眼,移木换神咒可以转移除伤口以外的其他损伤,算是一个邪门法咒。研究这咒的人估计没安好心,大多是转移到另外的人身上,但是施咒者要承担同样的痛楚,当初看到这法咒的时候何霖还嗤之以鼻,这不是损人不利己嘛。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用上了当初这看不上的法咒。但何霖是转移到自己身上,加上自己又是施咒者,相当于承担了两倍。何霖也没想到罚鞭这么恐怖,昨日大概是疼晕了,否则也不至于察觉不到有魔靠近。 那就是说明扶暮雨即便晕过去了也逃不掉罚鞭,不过想想南无离也没那个权利不罚。何霖很是怀疑,这百罚究竟是不是冲着要人命去的?苍下巅除了扶暮雨还有人受过这百罚吗?活下来了吗? 他回头一定要去问问顾九乘,到底是谁定下的这破规则,少罚一些不行吗?要人命也直接点、痛快点。 恨恨地想了一会,又被疼痛拉回现实,何霖脑子已经麻木了,可气的是身体并没有。 虽然不清楚这个面具魔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位置的,反正他也不会说,何霖也懒得问。先想办法出去再说,若是拖久了,扶暮雨他们知道自己和何必饿不见了估计要疯。 何霖原地休整了一下,做了个心理建设,勉强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可刚接近墙面,就感受到了还有一面无形的墙——结界。何霖无语了,身上扣着锁灵环,这破牢房要啥没啥,还设了个结界,可真是重视他。 何霖试图叫了一下何必饿,没有回应,大概率那孩子也被锁了灵力,这结界应该也阻绝了声音。暂时没有办法就先躺平,何霖毫不犹豫到黑漆太师椅坐下。 无所事事时总觉得时间格外漫长,何霖灵力被锁也无法修炼,还有一身不知何时才能消减的疼痛,不过好在他忍痛能力很强,习惯这么久觉得也还好了。就是待在这里发呆真是浪费大好时光啊。 透气口的光线暗淡消失时,牢房的门被打开了,面具魔拎着食盒进来放到了何霖旁边的小桌上:“吃吧。” 何霖迷惑抬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具魔弯腰捏住何霖的下巴,语气毫无波澜:“还没到你该死的时候,我得保证你活着。” 这动作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何霖嫌恶地扭开头躲开那只手:“不吃也能活。” 看到这明晃晃的嫌弃,面具魔也不恼:“别怪我没提醒你,死前可能吃不了几顿了。” 何霖没看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魔说的话,冷声道:“你抓我来是为了我的灵根?” 面具魔也不藏:“是。” 何霖大概有数了:“既然是要灵根,那不止我吧,你还抓了多少人?” 面具魔闲闲道:“没有多少,百来个而已,毕竟千百个普通灵根也抵不过你一个啊,不过聊胜于无,抓来凑个数也成的。” 何霖沉默了片刻。百来个,这么多人,并且看样子这个魔肯定还会继续抓,要灵根是用来做什么?外面在传的压厄令封印松动,到底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门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具魔见何霖不说话,也不走,就抱着手在一旁闲散地等着。 何霖再抬头时看他还在,蹙眉问道:“怎么?这就是最后一顿了?” 面具魔没说话,打了个响指,何霖上半身一松,当即一掌击出,面具魔躲都不躲,何霖一掌拍他身上也就仅仅只是拍了一掌,魔都不带动的。 何霖一呆,不可置信地看向手心:“?” 灵力呢?他没有灵脉滞涩的感觉啊。 面具魔笑了一声:“别挣扎了,这里是堕沌山封印下方,你以为灵力还能用吗?” 大多数封印都会压制魔气灵力,以防被封的一方有机会从内部破坏封印。堕沌山下封的不止各种妖魔,还有压厄令,那这个封印的威力不言而喻。何霖亲自动的手,他当然清楚,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有机会到自己封上的封印□□验一番。 这感觉真奇妙。 封印下方自然不是随意就能进得去的,而这个魔能进,只能说明他之前就是被封在这里的,封印并不排斥他,但是给他们这些修士带进来就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办法了。他能找了机会溜出去,自然也清楚封印的漏洞在哪里,看来封印确实是松动了。这家伙都能在封印下来去自如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不过何霖短时间并不担心封印被破,封印强弱与封印之人的能力和山川地貌风水地段都有关系,日月轮转,风水总会有变化,封印偶尔有个薄弱之处也正常,所以才需要各派弟子隔段时间就去检查。但偶尔出现的薄弱之处通常在几息之间就能恢复,运气这么好的能抓住机会、还能在魔力被压制时趁机突破封印的很少见。 这个显然是个惯犯,估计把封印摸得很清楚。这下面封的有压厄令,哪只魔会对压厄令没有兴趣?难道他要灵根和这个有关系? 何玲死前估计的是封印至少十年没有问题,这么快就松动了,那肯定是被动了手脚。何霖又想到之前问过扶暮雨有没有修士失踪的传闻,可若只是一些小散修,即便是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察觉。如果灵根和破封印或者压厄令有关系,那自己必须要尽快出去找顾九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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