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公爵夫人的声音却能穿透他的痛苦和迷茫,直接进入他那疼得空白的大脑。 “尤斐明知道你是个炼金人偶,依旧将你当成亲弟弟,还执意在大公和我面前为你争取王室成员的身份,你的回馈呢?” 公爵夫人咬破了牛排,黑胡椒汁入口辛辣,牛排肉质软嫩,入口即化。 她微微动了动唇,咽了下去,随即鲜红的唇弯了起来,像是死神手中收割生命的弯月镰刀。 “不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诱导魔法,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符文出现了问题,甚至没意识到核心遭到了篡改……你真是优秀极了,还能将破晓之刃从扎克的口袋里偷出来,再捅到尤斐的胸里。” 牛排本来就不大,公爵夫人三两口就吃完了,她端起旁边的葡萄酒,抿了一口。 “这样的你,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我如此怀疑着。” “不……”迪伦艰难地想要说什么,可是他的声音沙哑不已,听起来像是破窗的风,再想说什么时,钻心的痛直入脑海,他整个人一懵,甚至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但尤斐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三天两头问你的情况。”公爵夫人那纤细的长眉皱了起来,满脸疑惑,“你可是差点捅死他了,他居然一点都不记恨你吗?但显然也不能直接将你丢进废弃池了。” 虽然这么说了,公爵夫人又笑得柔和缱绻。 “那孩子向来心软,又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恐怕已经原谅你了。” 说到这里,公爵夫人放下酒杯,打了个响指。 迪伦身上的符文突兀停止,纷纷消隐,但痛苦的余韵依旧笼罩着迪伦,少年大口喘着气,完全没办法思考。 “但你自己出了岔子,我也很难再相信你的能力,好在我这里还有一些剩余的制作材料。” 伴随着公爵夫人的话,在她背后的巨大胡桃木微微颤动起来,胡桃木的根部发出了翠绿色的光,有什么东西被析出了。 公爵夫人起身拍了拍手,她面前的桌椅和餐具瞬间消失,同时手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和一个用于制作炼金的道具。 “这是对你的惩罚。” 公爵夫人笑着,没有取出迪伦的意识核心,在神经和意识还相连时,直接将迪伦的四肢和身体扯断。 在迪伦不断哀嚎和尖叫中,公爵夫人动作轻快愉悦地做了一场翻新手术,她用胡桃木析出的魔法材料将炼金人偶的全身都修整并扩大了。 等公爵夫人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后,之前尤斐见过的大概十来岁弟弟迪伦,变成了一个和迪伦差不多高的、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 “头发换成黑色吧。”公爵夫人这么说着,“我加强了对你的核心控制,理由你应该明白。” 迪伦已经痛得晕过去了,什么都没听到,即便昏迷了,痛苦依旧如附骨之疽,缠绕着他进入了噩梦。 但在一片漆黑噩梦之中,隐隐约约能听到来自兄长的歌谣,那充满了期待和快乐的声音像是救赎,不断缓解着痛苦。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迪伦醒了过来。 他躺在一张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大脑空白、思绪空白,什么也没有想,更没有探寻周围的欲1望,只是单纯地存在着。 周围隐隐约约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刚开始这些声音完全被迪伦屏蔽了,只是单纯地听到,并未去思考说话的人和说话的内容。 但渐渐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坐在了距离他很近的位置开始谈话。 迪伦的思维这才转动起来。 “母亲,听说这次学术日上会有很多有趣的新玩意,我想去看看。”尤斐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好像与迪伦只隔着一道墙。 迪伦微微颤动起来,他试着侧脸,这才发现他好像可以控制身体了。 公爵夫人的声音一如既往优雅。 “你确定?以前你都是伪装身份去捡漏,怎么这次想和我一起去了?” 尤斐似乎笑了:“最近总有人想跑到我面前秀存在感,虽然我不在意,但多了也挺烦的,跟着您出门,应该会更安全些。” 迪伦强行抑制住残留的幻痛感,艰难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这才注意到自己处于一个狭小昏暗的石壁内,而旁边有个缝隙,透着光,像是在引诱他似的。 迪伦下意识地扶着床,缓步挪到了缝隙旁,跌坐在地。 透过那道缝隙,迪伦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那是公爵夫人的书房后侧的小花园,公爵夫人正坐在斜对面,手上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迪伦哆嗦了一下,本能地转开视线,看向公爵夫人对面的人。 啊,是他的兄长尤斐。 尤斐没有穿外套,他穿着白色丝绸衬衣,身上只穿了一件咖色的小马甲,将纤细的腰线勾勒出来,仿佛一个胳膊就能揽住。 他那白色长发扎在脑后,金色绸带扎了个大大的蝴蝶结,胸前落下了几缕碎发,看起来有些风流和不羁。 尤其是此刻,他正微笑着,从迪伦的角度看过去,尤斐那白皙的脸颊上甚至有个可爱的小酒窝,让人移不开眼。 迪伦痴痴地看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和在痛苦绝望中听到的歌谣融合在一起,让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他看得很专注,专注到尤斐甚至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 尤斐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但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了长满了铃兰的花墙。 只是下一秒他就不在意了,既然是在公爵夫人的小花园,有别人的视线也很正常,比如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什么的。 “是吗?可我听行动处那边的人说,你调走了平民区失踪案的卷宗。”公爵夫人笑眯眯地打量着儿子,“你最近感兴趣的东西倒是挺多的。” 尤斐同样笑眯眯地回答:“我感兴趣的东西向来很多,但最近穆特总是故意使绊子,我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总觉得穆特那200%也要失控了,还是先给公爵夫人报备一下。 公爵夫人微微弯起嘴角,像是看到好玩的事一样似笑非笑:“穆特是你的贴身管家,你才是他的主人,怎么处理他也是你的事。” “你成年了。”公爵夫人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不会越过你,处理你的管家。” 尤斐听后抬眸,纯白的眼眸在灯光的照射下像是透明的水,仿佛能照射出人心底的幽暗和晦涩。 “那迪伦呢?他是我的替身,我想,只有我有权处理他吧?但我很久没见到他了。” 公爵夫人面色微变! 甚至是躲在花墙里偷窥的迪伦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迪伦傻乎乎地看着尤斐,张了张口,但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继而泪水无声流淌下来。 “……他做了错事,当然要受到惩罚。” 许久后,公爵夫人才说。 尤斐耸了耸肩:“那惩罚过后,让他来帮我吧。” “帮你?” “是啊,我感兴趣的事情挺多的,万一来不及切换身份,正好让迪伦替代我出面。” 公爵夫人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发丝,感慨道:“他可是刺伤了你,你居然还打算用他?” 尤斐耸肩:“所以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 200%的情绪积累已经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过一次了,就算下次再爆发,应该也要很久以后了。 “正好让他帮我敲打一下穆特。” 让这两个200%互相伤害,自己还是先跑为上吧。 【作话】
第17章 冒险开始的开胃菜 尤斐再一次见到迪伦时,正在看一本书。 书名叫《东西方大陆的支撑点,论霜花》,是尤斐包裹里的收藏。 尤斐本来打算翻看一下大陆地图,规划一下即将开启的冒险之旅,但他翻了十分钟都没看到书籍类别的末页。 显然他包裹里的书是以万记的,于是尤斐放弃了,随手选了一本放在前面页面里的霜花传记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二百八十年前一个吟游诗人写的,在书中他详细描述了霜花公国建立的原因、经过和目前的状况。 在原因这一栏里,还分外部原因、内部原因、环境因素和人文影响等等,其中最让尤斐惊讶的是,原来霜花公国的土地居然曾是众神坟场。 五百年前,牛逼的大佬带领小弟暴打神明的战场就在这里,而大陆之所以裂开成为东西方,也是因为屠神者和神明的战斗余波撕裂了这片世界。 神明死亡的诅咒和憎恨污染了这片土地,任何一个职业者进入霜花公国后,实力都会被削,他们得不到任何来自空气中的魔力因子支撑。 这也是霜花公国王室可以压制住乱七八糟组织的缘故:唯有霜花王室血脉后裔不受土地憎恨诅咒的影响。 外面的人,尤其是神圣帝国称呼霜花公国,还有个代名词:禁魔之国。 “所以全大陆的学者、炼金术师、技术员甚至是死灵魔法师都乐意来到霜花公国研究魔法和技术。”尤斐喃喃自语,“因为在这片土地上,除了王室,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哪怕是普通人,若是拎着几十斤重的棒槌,也是有可能打死一个大魔法师的——前提是大魔法师没戴魔法护具,体内魔力用光了。 但为什么霜花王室不受影响? 尤斐还打算继续看,穆特管家敲门进来说,宫廷行动处那边派人来送新的关于平民失踪案的卷宗了。 尤斐有点诧异,他将这件事交给了谢尔,没想到行动处居然越过谢尔,亲自派人给他送卷宗。 “进来。” 来人穿着很普通的宫廷侍从的服饰,一头黑色长发扎在脑后,他怀里抱着一大摞卷宗,低眉顺目,看上去乖巧极了。 只是尤斐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眉毛就挑得老高。 他让穆特退下,等穆特关上门离开后,尤斐才一跃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走到这人面前。 他像是看到新奇之物一样,绕着对方转了一圈,直到对方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头看过来,尤斐才在对方面前站定。 “迪伦?” 迪伦听后有一瞬间的无措。 他、他这次的面容和过去截然不同!为什么哥哥还能认出来? 他浑身僵硬,喃喃地说:“不、我不是了……” 尤斐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你可以变样子?” 百变弟弟?奇迹正太?这可比手游养成好玩多了哎! “太厉害了。”尤斐由衷感慨道:“你这变来变去的,太好玩了。” 迪伦听后低下头,他想到改变形态的手术,想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忍不住小声道:“变形的过程不太好,您不会喜欢的。” 尤斐怔了怔:“哦,抱歉。” 迪伦摇摇头:“您无需道歉,这是我应受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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