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忱脸色尤其难看,望着一双痴目瞧着他的女子,他虽然刚来大邵国都几日,对这位大公主可是如雷贯耳。 陆秉忱甚至没给洛青再开口的机会,像是背后有狗撵一样带着随从一甩宽袖,大步离开。 洛青演戏演全套,目光依然痴痴盯着背影,双手西子捧心:“高升,去跟着,瞧瞧是哪家的公子。本宫觉得……第四位驸马出现了。” 众人同情看了眼离开的陆秉忱:……自求多福吧。 毕竟前三位驸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直到洛青一行人离开,对面茶楼的燕宇齐都没能回过神,颤抖着手端起杯盏喝了一口,半晌才僵硬着脖子看着也目瞪口呆的赵大人:“就这?还要我娶吗?” 赵大人愣愣颌首:“的确是不妥……” 燕宇齐松口气:还算他有点心。 赵大人喃喃一声:“大公主看上别人,怕是不好求娶了。” 燕宇齐:……但不多。 大公主被一位公子英雄救美并看上他的消息立刻传遍整个京城,不到半日甚至宫里都有所耳闻。 消息禀到敬阳帝面前,他正在批改奏折,暗卫将前因后果说完,敬阳帝面不改色。 直到暗卫提及对方身份,敬阳帝手里的狼毫笔一顿,皱眉抬眼:“你说那位公子是西凉首辅陆秉忱?” 暗卫跪地头也不敢抬:“回禀皇上,正是这次来京的使臣西凉陆首辅,他这次是送西凉公主前来大邵和亲。” 敬阳帝皱着眉,慢慢将狼毫笔放下:“大公主不是对乌家三郎上心吗?” 暗卫不敢吭声,毕竟前几天公主直接鞭笞乌三公子的事早就传遍了。 敬阳帝这才想起先前乌相进宫告状的事,被他不痛不痒挡了回去,如今看来,这乌三郎变心,彻底让大公主冷了心。 或者只是想刺激一番乌三郎? 敬阳帝也这么问了,暗卫的表情愈发复杂,想了想还是老实禀告:“回禀皇上,怕是大公主殿下……是真的动了心。这位陆首辅,长得……颇好。” 敬阳帝哦了声:“好到什么程度?” 暗卫犯了难,但也老实回禀:“两人站在一起,乌三公子就不够看了。” 敬阳帝只听闻过这位西凉年轻首辅倒是没见过本人,倒是惊讶,没想到竟是还长了一张潘安貌。 想到明晚正是接风洗尘宴,倒是可以瞧瞧,大公主到底是真的看上了,还是故意刺激乌家三郎。 西行馆。 陆秉忱回到他在大邵使臣居住的西行馆别院后,立刻让人打水洗漱更衣。 想到那位大公主黏腻的目光,他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等洗漱完出来,陆秉忱面色依然沉着,周身散发着沉冷的气息,不怒自威,让随从心惊胆战,愈发不安。 “大人,是奴没能立刻发现大公主靠近,大人惩治奴吧。”随从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愧疚不已。 是他警惕心不够,但没想到只是上街买几本书,会遇到这种事。 陆秉忱坐在首位,只摆了摆手:“起来吧,这事不怪你。” 连他当时都没反应过来,更不要说落后他几步的随从。 随从知道大人不说第二遍,硬着头皮站起身,头垂着,将打探到的消息说了一番,心里更加不安:“大人,这位大公主对于上心之人,死缠烂打不会轻易放弃。听闻那位乌三公子被她惦记上,即使乌三公子开始议亲也没放弃。前几日刚因爱生恨鞭笞……” 陆秉忱抬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听途说而言,不足为信。” 虽然他也的确不喜这位大公主,但他最清楚宫中这些秘辛,真的受宠要瞒下来不难。 这些诋毁之言遍布京中尽人皆知,那就不这么如表面这般。 随从没继续这个话题:“明晚是敬阳帝为这次先一步到来的使臣举行的接风宴。不久前送来了帖子,大人和佳蓁公主都在列,只是公主那边……怕是不愿。” 联姻和亲是西凉帝定下的,但佳蓁公主明显倾心大人,只怕到时候即使定下联姻对象,怕是公主也不会轻易嫁过去。 陆秉忱面容上半分情绪也没露出,冷漠得近乎无情:“告诉她,临行前皇上定下口谕,要么留在大邵,要么抬回一具尸体。” 随从倒吸一口凉气,看来皇上为了与大邵联姻,可谓是下了狠心。 但这是西凉帝的决定,可与他们大人无关。 再说了,大人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仁慈,毕竟当年佳蓁公主的胞姐,那位已故的郡主只因为看上大人就对大人的未婚妻下手。 后来大人差点将他们闻家打压得喘不过气,佳蓁公主竟然意图通过嫁给大人化解当年的恩怨? 这怎么可能? 西凉帝刚好也需要有人前来大邵联姻,干脆下旨赐了这位闻姑娘为佳蓁公主,前来和亲。 随从都怀疑这位佳蓁公主是不是剑走偏锋,说是看上大人是假,实际上是想嫁给大人刺杀大人,意图让闻家再次翻身。 毕竟当年大人可说过,只要他活着一天,闻家既然当年没有管束自家郡主,那就别想再恢复兴盛。 随从过去将陆秉忱的意思告知后,这位来了几天一直闹腾的佳蓁公主,终于蔫了,老老实实开始准备明晚进宫。 第二天傍晚,洛青掐着点带着高升进宫。 他这次戴了面纱,一身宫装,怎么看都不会怀疑这会是个男扮女装的男子。 洛青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换成步辇,他要先去永寿宫,再陪着康贵妃一起参加宫宴。 这次宫宴敬阳帝为了以示重视,不仅文武百官,连乌皇后康贵妃以及众皇子公主也要到场。 洛青身为大公主自然也是在列的。 只是还没到永寿宫,途中洛青坐在步辇上朝着一处瞧了瞧,嘴角却是弯了弯,指了指一处:“从那里走。” 高升立刻让小太监改道,左右也就是耽误个一时半会儿,不迟到就行。 步辇从后方过来时,小太监正恭恭敬敬领着陆秉忱等几个西凉来的使臣朝前走。 佳蓁公主则是提前一步被宫婢领着随着大邵百官女眷走了。 陆秉忱几人听到动静回身,一开始没认出是大公主的步辇。 步辇四周垂下白色的帷幔,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人,瞧不清面容。 几人退后让开,以为是哪位宫妃。 谁知步辇到他们近前时,一只手撩开一侧的帷幔,探头趴在栏杆上,朝下方几步外的陆秉忱笑了起来:“本宫与公子好有缘分,没想到在这宫里也能遇到呢。” 漫不经心带着笑,可怎么听都像是故意逗对方。 陆秉忱听着这有点耳熟的声音,皱眉,却没抬头,但这腔调这声音,怎么听都像是昨日遇到的那个大公主。 高升抱着拂尘,瞧着这位陆首辅不搭腔,故意装作不认识对方:“你是哪家的公子,竟然不回公主的话!” 陪同的小太监立刻跪地回禀:“高总管,这位是西凉来的陆首辅陆大人。” 潜台词,不能轻易得罪的。 毕竟来者是客,还是皇上下旨邀请来的。 高升上下看他一眼:“原来是陆大人啊。” 洛青从上往下瞧着静静站在那里的陆秉忱,啧了声,还是跟以前一样装模作样:“没想到昨日救了本宫的是陆首辅啊,昨日走得快,陆首辅可还没回本宫的话。陆首辅可曾……婚配?” 小太监都快哭了,同行的几个西凉使臣对视一眼:怎么回事?这次来没听说还要让陆首辅也联姻啊。 陆秉忱低垂的眸色渐沉:“回禀大公主,臣并未婚配。但……已有亡妻。” 洛青只差白他一眼:“是吗?有这回事吗?陆首辅可莫要诳本宫,到时候本宫禀到父皇跟前,可就不妥了。” 几个西凉使臣可不敢得罪,补充道:“大公主,陆首辅的确有个已故的未婚妻,陆首辅与其感情颇深,是以决定终身不娶。” 洛青遗憾道:“这样啊。” 几人松口气,看来大公主这是放弃了。 谁知紧接着只听这位大公主继续道:“那你未婚妻怎么出事的?别是被陆大人克死的吧?” 洛青话一落,这一块寂静无声,西凉使臣倒吸有一口气,这位大公主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洛青瞧着陆秉忱青黑的脸,终于心满意足:“你们这是什么反应?不就是克妻嘛?本宫还克夫呢,指不定你克我我克你,就不克了嘛。” 众人:公主你直接说你们天生一对格外相配就行了。 洛青满意了,也懒得再看陆秉忱,抬手就要让步辇继续走,坐直身体刚抬眼,却瞧见前方岔路口不知何时站着两道身影。 一前一后,一主一仆。 站在前方的男子一身暗赤色五爪蟒袍藩王服,衬得身形格外颀长,眉眼冷峻,星目疏朗。 漆黑的眸仁静静看过来,眸色沉沉,看不出情绪起伏。 洛青本来也无所谓,看过一眼就过了,可等收回目光,抬手继续走的动作却是一顿。 莫名觉得刚刚那张脸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看过。 几乎是顷刻间,脑海里一张年轻几岁的少年模样与刚刚看过的那张脸重合起来,洛青动作僵在那里:不是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穿着藩王蟒袍,竟然是个王爷?
第30章 【发疯】 洛青的确是好奇过少年几年后长成的模样,但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 洛青只以为对方是七十二楼的楼主,所以用虞公子这个假身份糊弄起来也无所谓。 他只要接下来不怎么出现在七十二楼也不会被发现。 可这才两天,他就在宫里与对方相遇了。 当年救下对方的时候,他也没说自己是大邵的皇族。 穿着藩王服,二十多岁,会是谁? 原身记忆里也没对方的模样,那就是好多年没在京中出现过,否则原身不可能没印象。 又是藩王爷,那只有两个人选了。 一个是敬阳帝一母同胞唯一剩下的胞弟庆王。 另外一个,是被困在封地宣州的异姓王裴洵。 庆王今年已过而立之年,显然不符合不远处身着藩王蟒袍的男子,那只剩下宣州王裴洵了。 洛青整个人都麻了,转瞬间他脑子过了好多事,庆幸自己戴了面纱,又隔了一层纱幔。先前在云隐寺这厮没怀疑过,又验证过他是男子不可能是大公主,那应该是……安全的吧? 洛青也没心思逗陆秉忱了,以后见到这姓陆的躲远点,果然克他。 洛青摆摆手让人赶紧走,只当没看到宣州王。 没看到自然不必停下来打招呼行礼,就算是告状到敬阳帝跟前他也不怕。 再说,以他对对方的了解,对方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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