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你又在作什么死。”迟君易冷笑,“还挺能喝啊。” 路谦低头瞥了眼脚边的一堆酒瓶,耸耸肩:“啤酒而已,又醉不了。” 迟君易:“……” 迟君易在心里叹气,终究是没舍得骂他,走近几步,抬手把男生脑袋上的雪花扫掉了。 “冷不冷?” 他问。 “迟君易,你能不能别这样。”路谦皱起眉,眉尖被冻得有点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说:“忽冷忽热的有意思吗?耍我很好玩吗?” 迟君易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怔了好一会儿,慢吞吞把手收回来,什么也没说,没解释。 今天白天,路谦跟他剖析自己的时候,他的确没觉得有什么,觉得是小孩子闹别扭,过几天也就好了。 但现在,他们一同站在大雪里,耳边有风呜咽的响,像哭泣,似哀鸣。 迟君易突然觉得,路谦很难过。 他形容不上来的难过,像是一个贫穷家的小孩,攒了很久的压岁钱,终于把喜欢的糖果买回家,刚打开包装却被大人们玩笑着抢走。 故意的,使坏的,恶意满满的。 他就像那个恶人啊。 抢走小朋友的糖果。 迟君易垂下眼,长久地望着路谦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都有些被吹僵了,他终于开口了。 “小谦,我没办法回应你。” 他说, “你知道的,叔叔阿姨对我来说,就像我的亲生爸妈一样。” 小时候,云芙葙在办离婚、忙生意、做手术调理身体,忙得脚不沾地,有家回不了。 迟君易就只能寄宿在隔壁阿姨家,住了半年之久。 “他们于我有恩,我要报的。” 叔叔阿姨都对他很好,像对待亲儿子。 “他们希望你结婚生子,安安稳稳的。” 阿姨说过,愿望是她的阿谦娶喜欢的姑娘,过平安顺利的一生。 “所以我也希望。” 所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糖。
第71章 番外3 那是迟君易和路谦最后一次谈话。 那天过后,路谦一心备考,果真没再纠缠他。 他考上心仪的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就拖着行李远走,把着急写完了脸上。 大学四年,他偶尔回家,却从未主动踏足隔壁院子,只有拜年时,能看到他不太走心的假笑。 他回归“正常”,迟君易也不曾主动,投身工作,忙成陀螺。 他们有时一张桌子上吃饭,也像极了普通兄弟,毫无破绽。 就连迟江,都一度以为他们没了联系。 直到有一天,迟江替他哥拆了个快递,发现他那好兄弟在每个节日都给迟君易寄明信片和各种礼物,信纸上字句…… 迟江不小心瞥到了一眼,随即像被蛰了似的移开眼,心说这小子原来是从明-骚变成了暗-骚,竟然骗过了这么多人。 他匆匆把快递封回去,装没看见。 “妈,好饿啊——”他拖长了撒娇的调子,漫步下楼,却见楼下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唯有餐桌上放着一盘饼干。 迟君易穿越后的第二年,他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似乎也遗忘了从前种种,只有在迟江不小心提起“路谦”时,他会短暂的愣一会儿,然后等很久才能回神。 好在新的环境让他足够繁忙,几乎没什么闲心思去想别的。 这天,他答应了云芙葙在家陪她过节,刚完成了一场线上会议,他抻了抻腿,打算在迟家大大的前后院间散散步。 刚走到前院,就听到靠近老爷子的房间处传来争吵声。 迟君易扫了一眼,见是迟栎翔。 一年可真快啊,他都出狱了。 只不过老爷子这一年苍老不少,也因为迟栎翔受尽了白眼,看这情况他是不打算接纳这个孙子了,吵吵嚷嚷要赶人出去。 迟君易不以为意,拍拍手上不小心沾染的灰尘,转身往回走。 “迟君易!” 身后传来清脆的男声。 迟君易脚步一顿,蓦地回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想路谦了,听这个声音都觉得像他。 像,特别像。 路谦喊他大名时就爱用这种语气,带着股莫名其妙的赌气意味。 可惜现实并没有他想象的美好,他扭头去看时,迟栎翔已经被带走了,对方并没有看他,仿佛刚刚喊的一声只是他错觉。 应该是……错觉。 迟君易回过神,一转眼,就对上了一杆滋水壶。 云芙葙举着壶跟他对峙:“你想干什么?撒开我的花!” 迟君易低头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云女士种的花薅手里了。 迟君易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他把那半截花花的尸体放回去,然后背过手,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云芙葙:“……” 迟君易再次见到迟栎翔,是在公司不远处的一家酒吧里。 他心情不太好,正好下属邀请他一起去喝酒,就过来了。 吧台边,他不经意间抬头,却见台子后面动作熟稔的工作人员……正是被赶出迟家的迟栎翔。 对方把调好的漂亮酒杯推过来,没说话,眉眼低垂的回去继续工作了。 看来监狱确实磋磨人啊。 迟君易在心里感慨一句,鬼使神差的主动问他:“迟家没给你钱么?” 还用得着在这里打工,老爷子肯定给了一大笔。 “没有。”迟栎翔抬起眼皮,视线淡淡地扫过他,看起来兴致不高,不太想说话。 迟君易也没再自讨没趣,端着酒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来慢慢喝。 明天是难得的假期,喝醉了也没事,迟君易有心灌自己,来者不拒,什么都喝,混着来。 喝到后来,他已经不太清醒,看人看物都带着重影。 影影绰绰的,有个人朝他走过来,手里拿着杯淡蓝色的液体。 那是灌醉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乖。” 迟栎翔,哦不,路谦的手指轻轻滑过迟君易侧脸,顺走了他的空杯子,凑在他耳朵边,吹气如兰:“还想喝什么,我都给你做。” 迟君易没应。 不排除是喝醉了没听见。 路谦也不急,在他旁边挤坐下来。 那是张单人椅,强行坐两个大男人,有些拥挤了。 路谦毫不在意,轻轻搂住迟君易的肩膀,低声问他:“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迟君易眯着眼看了他片刻,摇摇头。 不熟,勿扰。 路谦扯着嘴角笑:“我在这儿蹲了你两周了,你可算来了。” 迟君易终于有了回应,他认真的问:“你蹲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路谦盯着他,漂亮的眼睛带了勾人意味,他压低声音,沉而暧昧,“你猜猜……我想做什么?” 迟君易茫然的看着他。 “迟君易。”路谦直奔主题,“缺不缺男朋友?” 迟君易卡了会带,才略显坚定的回答:“不缺。” 路谦:“……” 路谦不甘心:“那你是有对象了?” 迟君易:“没有。” 那是什么意思。 路谦思考两秒,问他:“你有喜欢的人了?” 迟君易这次回答的很快:“嗯。” 路谦咬了咬牙,刷的从他腿上起来,走了两步后,他又退回来。 “谁?”他揪着迟君易的衣领,逼问他:“你喜欢上谁了?” 迟君易喝醉了,但条理清晰:“关你什么事。” 路谦:“……” 你行。 路谦再次转身就走。 他走了半步,被拉住手腕。 一回头,看到迟君易醉意朦胧的眸子。 “我真的很喜欢他。”他说。 路谦磨了磨牙:“关我什么事。” “可是来不及了。”迟君易低叹,“来不及了。” 路谦对他的爱恨情仇并不太感兴趣,闻言只冷哼一声,没应。 “小谦。” 路谦神色变了变,倏地低头看过去。 “对不起……” 迟君易迷迷糊糊的,说完便往桌子上一趴,不动弹了。 他今天的确有些多愁善感了。 自从那天幻听似的听到那声“迟君易”后,他时常会想起路谦。 他其实改过一次名字,小时候叫“迟君意”,妈妈觉得不好,怕他将来娶不到媳妇,就给了改了个同音字。 实际上,这两个字也没什么区别了。 怎么都是迟。 迟君易被摔在松软的床上。 作始俑者不是故意的——迟栎翔的身体太弱,而迟君易又太高,路谦能把他抱进来已经很不错了。 路谦压着醉得滚烫的人,掰正他的脸,问他:“你喜欢的人是路谦对不对?” 迟君易含糊的嗯了声,不甚清醒。 但路谦已经很满意了。 他刚想从床上起来,就被一只手拉了回去。 男人西装微乱,眼角泛红,仰头喘-息时水光潋滟,和往日一丝不苟的样子相差甚远。 每一个动作……都像极了勾-引。 小路同志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迟君易睁眼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 他像是被人扔进滚筒洗衣机,囫囵转了八百圈,然后又被挂在晾衣绳上,被狂风抽了八百个嘴巴。 简单来说,就是要散架了。 他的每一根骨头都急需重装。 迟君易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他是不是又穿越了? 他摸了摸自己,又摸了摸已经没什么知觉的后腰,拉开衣服,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痕迹,就连他穿的衣服,都不是昨天的……这他妈或许是他脑子穿越了。 迟君易闭了闭眼,只觉得怒从心起,他很少喝醉,断片更是头一回。 他…… 他…… 迟君易跟推门而入的路谦对上视线。 怎么是他?????? “醒了?”路谦走过来,放下早餐,语气随意,“吃点?” 就几秒,说时迟那时快,迟君易刷的起身,虽然身体很不适,但动作干脆利落,半点没犹豫。 他掐住路谦的脖颈,把人按在墙边,语气危险:“这就是你的新手段?” 路谦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被创死,他下意识捂住迟君易的手,顿了顿,心情竟然颇为美妙,他勾了勾唇角,挤出几个字:“不高兴?” 迟君易手上的力度更大了。 “……你。”路谦还在笑,满眼戏谑,“迟君易,你在为谁守身如玉呢?” 迟君易一愣,手上的力道蓦地松开。 他狐疑的看着路谦。 这次绝对不是错觉,迟栎翔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65 首页 上一页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