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自己来。”陈述耐着性子,接过碘伏棉签还有一堆祛疤的药膏,弯腰时不经意看到茶几上的那堆书。 很厚的一摞,最上面的那本拥有着红色的封面以及烫金的标题。 《10~18岁青春叛逆期父母引导男孩的沟通细节》 上面还画着一对笑得很慈祥的父母和一小学生。 陈述:“……” * 第二天早上迟江是被电话轰炸吵醒的。 他本来在做梦,梦里地动山摇,像是地震了,他想往楼下跑却被陈述拦住。 陈述盯着他,眼神和早上被他吵醒时一样阴阴沉沉。 他问陈述为什么不跑。 陈述从背后掏出一本《孩子叛逆期不想和你说话怎么办?》塞给他。 “看,不看完不准走。” 迟江一激灵醒了,最后发现不是地震了,是枕头边的手机在疯狂震动。 来电显示大大的三个字。 辛老板。 迟江像不识字似的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才猛的反应过来,这是原主的上司,原主并不是富二代,他有钱是因为他拼命工作。 但他……是什么工作来着? 迟疑了半分钟,在电话再次打过来时,迟江接了。 “您可终于接电话了啊迟老师。”对面男人的声音犹如春风拂过湖面,谄媚得很温柔,甚至开了个玩笑活跃气氛:“您再不接,我们可就要报警了。” 老师? 迟江套不出敌情,只好装高冷,闷闷的嗯了一声。 “您看您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今天是不是该来办公室动一动了?”对面还在笑,细听却带着几分咬牙:“您再不来呀,可能就画不完了呢。” 美术老师? 迟江明白了,他故作深沉:“没关系,不急,把你们办公室地址发我一下。” “好嘞!不愧是迟老师,胸有成竹呀。”对面笑得更大声了。 不,我只是过去跟你商量一下辞职的事情。 迟江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 还有一大堆麻烦事没有处理,这不能躺平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换了衣服,打车。 原主工作的地方叫往生画室。 地方不大,但装修很精致,门口还挂着两幅抽象画。 抽象到像是镇宅的。 迟江走进去,迎面来了四五个男人,压根不等他说话便七手八脚把他拽进了一间画室,按在椅子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60秒,等迟江回神,他已经坐在画板前,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扶在画板边,旁边是一大堆调好的颜料。 刚刚电话里的中年男人,正蹲在他旁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第3章 * 场面很尴尬。 迟江捏着笔,画也不是,不画也不是。 “我想和您坦白一件事。”半晌,迟江委婉道:“说起来您可能很震惊……我失忆了。” “?” “前天我摔倒时磕到了脑袋,现在真的不会画画了,抱歉。” “?” “您看我辞职行吗?有任何问题我都可以赔偿。” “为了辞职,迟老师还真是费尽心思啊。”光头老板站起身,依旧是笑眯眯的。 下一秒,他叉着腰开始吼:“我告诉你!不可能!丁总这幅画你必须给我画完!” 迟江艰难的避开对方的吐沫星子。 这可怎么办。 他真的不会画啊。 学生时代的美术课全都摸鱼约架打球去了,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富二代懒蛋,没半点艺术细胞。 但这老板实在是长得凶恶,光头粗眉大眼,胸前还挂着个金链子,迟江感觉坚持辞职话,会命丧当场。 “哎呀迟老师——”下一秒,凶恶的老板给他表演了一出翻脸如翻书,恢复了电话中谄媚:“我知道你只是不想在办公室里画,觉得大家影响了你,让你失去了创作自由!我理解!” “这样,您呢,拿着东西,去您喜欢的地方画,怎么样?我也不强留您,给您拍什么视频了,到时候您就把画按期交上来,行吗?” 老板哥俩好的搂着他肩膀,把他送上了门口出租车,笑容豪气:“那您就先回吧,下周我去您家取画!” 迟江一句话没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坐在车里,盯着手里巨大的画箱,陷入沉思。 * 陈述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他昨晚忘记拉窗帘,此刻刺眼的日光直冲冲照进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陈述把被子拉过头顶,挺了半分钟尸,这才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解锁。 上午十点十七。 划掉各个APP的推广,最下面堆积着两条未读消息。 【王阿姨:抱歉啊小述,昨天你爸喝多了,再加上你妹妹突然闹着要去水族馆玩,就忘记去看你了。】 【王阿姨:你的情况他都跟我说了,但是你妹妹年纪小,太不懂事,阿姨没办法,阿姨也不是不想让你回家……】 【王阿姨:阿姨的表弟也在骆城,我让他照顾你,好吗?】 果然如此。 陈述扯了下嘴角。 什么表弟,不过是打个照顾他的名义在他身边安一个眼线罢了。 陈述没回,把手机摁灭,快速起床。 客厅很安静,像是没人在家,餐桌上摆着几份还没拆的外卖,陈述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房门半开的书房。 一股莫名的情绪驱使他走近。 这间书房面积很大,和隔壁的卧室是一样的布局,不过床的位置换成了两大排书架,另一边则是数不清的画板以及各种没拆封的颜料。 迟江就坐在落地窗边,他手里拿着画笔,神色认真而庄重,阳光落在他侧脸,光线明朗又温柔。 他盯着自己的画作,像是在揣摩,又像是欣赏,十分专业。 画面岁月静好,陈述愣了一会儿,伸手敲了敲门。 许是画的太认真,迟江没听见。 鬼使神差的,陈述走了进去。 绕过地上乱七八糟的画板涂鸦,陈述来到迟江身后,看到了对方正在画的着作。 那是一只出神入化活灵活现惟妙惟肖的…… 王八。 绿油油的大王八。 陈述:“……” “诶,你醒了?”迟江终于发现他,见陈述一直盯着那只王八看,迟江无比羞涩,“怎么样,你觉得我这幅画,能卖多少钱?” 陈述瞥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怎么能问出这么不要脸的问题。 “我翻了聊天记录,一幅能卖五位数,怪不得那秃头不让我走。”迟江自顾自嘀咕着。 “大白天的少做梦。”陈述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迟江愤愤瞪着陈述的背影,半晌回头重新打量自己的画作,陷入沉思。 是把这只自己唯一会画的王八送给光头老板,还是直接把辞职信发给他呢。 还是辞职信吧,原主怎么说也是拥有30万活粉的绘画博主,一世英名不能毁在他手里。 打定主意,迟江扔了画笔,逃似的离开了书房。 陈述已经坐在桌边拆外卖了,迟江也凑过去,没长手一样等着陈述投喂。 陈述瞥了他一眼,把粥盒往他那边推了推。 离得近了,迟江这才注意到这人手腕上有一块银色的手表,做工精致,色泽水亮,表盘上还镶着一圈碎钻。 有点眼熟……迟江啃了半个包子才想起来,这是早上他看到的杂志上的,一款八位数限定男表。 现在的高仿出来的这么快了吗? 仿的还挺好看,他也想来一个。 迟江吞下最后一口包子,抽了张纸擦手,故作不经意地问:“你这手表……在哪买的?” 陈述安静喝粥,没听见一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关于这位男主不太礼貌的事,迟江已经习惯了。 不说就不说,高仿而已,他还不稀罕呢! 这要是在原来的世界,别说一块表了,他要是喜欢,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妈妈也会给他摘下来。 唉……想起妈妈,迟江有点没胃口了,他放下粥勺,留下一句你收拾便回了卧室。 桌边的陈述没什么反应,迟江走后,他又喝了两口粥,这才抬起眼,看向迟江紧闭的卧室房门。 还挺贪……收了林金海的钱还不够,还想从他这里再拿一份? 也是够倒胃口的。 陈述丢开勺子,眉毛皱起来。 在这里住着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一想到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报告给林金海,他就觉得恶心。 想了想,陈述摁开手机,翻了翻微信列表,找到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人,主动发了条信息过去。 对方秒回,短短一行字中透露着激动之情—— 【哥!!!你终于回骆城了!】 * 迟江准备了一封辞职信。 其言辞之恳切,描述之生动,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没有人能拒绝! 他兴冲冲的来到往生画室,一路无阻的进了老板办公室,把信交了出去。 几分钟后,老板抬头盯着他,很迟疑:“你……真失忆了?” “千真万确。”迟江一脸沉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放在办公桌面推过去,诚恳道:“您看,这是我的病例,我不仅不会画画了,我连我父母是谁在哪都不记得了。” 这倒是真的,那本小说写的详略得当,关于他这个炮灰的笔墨不多,更别提他的家人了。 而原主除了跟他长得一样,其他方面没点共同点,似乎连个朋友都没有,通讯列表干干净净,不是XX同事就是XX老板。 导致他来了这些天,从一个人一无所知,变成了两个人风中凌乱,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光头老板像是信了,神色怜悯,他从一大堆文件里挑了挑,边解释:“你入职时我要了详细的表格,应该都记着,我找给你看看……” 说着,他抽出一个文件夹,从中翻出属于迟江的那份。 确认了身份后,老板自己没看,直接递给了迟江:“来,迟老师,这些年你也算为画室尽心尽力,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肯定也不会亏待你,好好看看,这上面肯定记着你父母的……” “联系方式”四个字他还没说出口,就先看到了迟江摊在桌面的表格。 中间的那一行,上一拦是父亲母亲,下面是填具体信息的地方,而此刻,那里是明明白白两个字。 无。 父亲,无,母亲,无。 迟江:“……” 老板:“……” 很好,迟江现在知道了,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崽汁。 * 离开往生画室时,迟江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解决了工作的事,该赔的赔了,该结的也结了,原主没什么别的社交,他总算能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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