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苍将车停在了虞家办公楼下的停车场，坐在车里，看着面前的高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会，看着大楼里的人一个个走出。他一直静静地等待，直到他看到虞晴和她的助理从楼里走了出来，二人挥手道别，各自离开。
他忽然就笑了，他目送着虞晴上了车，然后，他发动车子，先一步离开了停车场。
没开多远，他感觉到了不对。从车子的后视镜看去，他的车后，赫然跟了一辆黑色的车子。虽然那辆黑车离他还有些距离，但是直觉告诉他，那辆车子是冲着他来的。
眯了眯眼，他的脑中想到了卫宣的脸。只有卫宣知道他今天的车牌，也只有卫宣能够预料到，他一定会在这里出现。
结合上一世的事情，卫宣所针对的人，从头到尾似乎都是他。
这个认知如果放在上一世，大概会让他非常不平。可这一世的他只是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黑车，就十分平静地踩下了油门。
他虽然不明白卫宣对自己，对虞家的反感从何而来，但是，能够不牵扯到虞晴的去解决一些事情，无疑也是他所希望的。
这么想着，他调转方向盘，向着城外开去。
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地方，能够解决很多事情。
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虞苍看了看后视镜，那辆黑车果然还跟在后面。
他没有停车，只是继续向前，走到上一世出车祸的地方附近的时候，一直平稳地跟在他车子后面的黑车忽然一个加速冲了上来，他心中一颤，手下却丝毫不慌，将车子控制得依然十分平稳。
那黑车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他已经能逐渐看清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了。可很快，他就失望得发现，对方的脸被包裹在了一个厚厚的围巾下面，看不到一点特征。
这也是当然，如果对方的目的确实如他所料，这样的打扮显然才是人之常情。
这样想着，黑车已经开到了他的身旁，他看了对方一眼，方向盘一打，打算占到另外的道上。
这一下似乎刺激到了那名司机，黑车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就这样直直地向着虞苍撞去。
虞苍一咬牙，竭力把住方向盘，两辆车子在山道上冲出去一截。虞苍只觉得眼前一黑，却还是竭力保持着清醒。幸好，也许是黑车里的人同样被撞晕了，车子失去操控，方向也没有锁死，他们没有被撞下山崖，而是撞到了一旁的岩壁上。
直到车子彻底停下，虞苍这才长出一口气，在全身的疼痛中，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应该算是有力证据了，晕倒之前，他甚至还有心思，有了这个证据，虞家大概能安全了。 ----
第38章 昏迷
一片黑暗。
周围吵吵闹闹，虞苍依稀听到了虞晴在对着谁大声斥责，下一刻，他听到了虞应兴的低语，还没等他听清内容，他的脑中一阵昏沉，又听到了纪惜的叹息。
这至少说明虞家的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了，他想着，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忽然放下。沉重的疲惫向他袭来，下一刻，他精神一松，就这么晕了过去。
虞苍感觉自己一直在下沉，他放松四肢，任由自己这样沉下去。全身的疲惫似乎忽然消失，他只觉得灵魂一片宁静。越是下沉，他越是感觉到宁静的舒适，这种舒适引诱着他，让他更加放任自己的下沉。
可他终究没能沉眠，哪怕他的灵魂如同包裹在一层温柔的水中，耳边依然能传来朦胧的噪声。他的身体时不时的会传来各种感觉，他竭力忽视着那些感觉，可还是会偶尔被那些感觉拽着，听到只言片语。
那些声音都有些影影绰绰的，他不能分辨，也不想分辨。他只想这样一直沉下去，什么都不用想，就好了。
直到一个声音刺破黑暗，在他的耳边响起：“虞苍，你不想知道卫宣为什么针对虞家，不想知道他的下场了吗？”
这已经不是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虞苍想着，没有理会。可紧接着，那声音又带了些颤抖的再次出现：“还有卫宣背后的人，你不想知道他的身份吗？”
虞苍的下沉停止了，他的脑中，终于出现了“想要知道”的想法，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同时，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被刻意忽略的疼痛，与无比的虚弱。
他动了动眼，那层水泡被击破了，他重新暴露在了空气中，满身疲惫地沉沉睡去。
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一睁眼，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雪白的天花板。一堆仪器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他的脑袋一阵阵的发懵。
虞苍皱了皱眉，视线一转，就看到了一直趴在床边的一坨人。那人看起来着实狼狈，头发凌乱，衣着匆忙，高高大大的一整个人，就这么蜷在床边，看起来格外憋屈。
他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娄远哲。
动了动眼珠，他想要叫醒对方，却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很好地操控自己的身体。幸好，就在这时，娄远哲的头动了动，自己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抬头，一眼就对上了虞苍睁开的双眼。虞苍正以为他要说什么，他却只是无奈地勾了勾唇，摇头：“我又看到你醒了，虞哥，这种幻觉什么时候才能成真呢？”
说完，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然后，他松开手，又一次对上了虞苍的双眼。
他愣住了。虞苍看着他，表情平静，可娄远哲却一瞬间红了眼眶，他看着虞苍，开口，语气里是克制不住的颤抖：“虞，虞哥，你是醒了吗？”
虞苍眨了眨眼，下一刻，娄远哲从床边一跃而起，撞开房门，向着外面跑去。虞苍看着被娄远哲撞开的房门，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需要一个人告诉他，在他昏睡不醒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平心而论，他并不是很希望从娄远哲的口中知道这一切。
幸好娄远哲夺门而出后，带回来了医生的同时，还有一个虞晴，和一个江韶。三个人挤在门边，看着医生为虞苍检查了一番，并确认了他的精神状态后，转身告诉他们，虞苍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就好。
三人自然是谢过了医生，然后，虞晴第一时间冲了上来，颤着声，开口：“哥，你终于醒了！”
虞苍看着她，弯了弯眼。这一下反而让虞晴激动了起来，她猛地开口：“哥，谁让你自己去以身犯险的？你知不知道，就差一点，你就要……”
她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虞苍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无奈。门口，江韶叹了口气，上前，轻轻地搂过虞晴，低声劝道：“好了，晴晴，虞哥现在醒过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
虞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转头，扑在他的怀里。虞苍这才真切地露出了些许震惊，他看了看环着虞晴轻声安慰的江韶，又看了一眼门口紧紧盯着他的娄远哲。
娄远哲正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被他这么一看，愣了一下，满脸不解。他收回疑惑，又看了看床边抱在一起的二人。
娄远哲叹了口气，开口：“虞晴，你这样哭，对虞哥的情况有帮助吗？”
一直安慰着虞晴的江韶抬头，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娄远哲，虞晴却也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她的眼眶依然通红，声音也依然有些哭腔，语气却强硬了不少：“要你管！我哥都没说我！”
虽然这么说着，她到底没有继续哭了起来，而是十分顺手地接过了一旁江韶递来的餐巾纸，擦干净自己的脸，才看向虞苍：“哥，你能醒来，真的太好了。”
这次，她的脸上只有纯粹的笑容了。
虞苍愣了一下，对着她眨了眨眼。
他毕竟刚刚醒来，很快就又有了些疲惫，却还是强撑着，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担心。虞晴的情绪太过激动，一时也没发现他的疲惫，只是忙着跟他介绍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反而是娄远哲一直看着他的状况，很快就发现了他的疲惫。
于是，下一刻，娄远哲从门口毫不迟疑地走上来，看着虞晴，冷冷道：“好了，虞哥还累着呢，收收你的话。”
虞晴愣了一下，回头瞪了他一眼，再去看虞苍，倒也确实看出了他的疲惫。虞苍还想表示一下自己没事，虞晴已经赶忙闭了嘴：“哥，你先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随后再同你说。”
看出虞晴的愧疚，虞苍眨眨眼，闭上了眼睛。
这次，他睡得安稳了不少。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纪惜正坐在床边，转头，和医生说着什么。他轻轻地动了动嘴，开口，声音沙哑：“妈……”
纪惜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他，带着笑容：“小苍，醒了？”她明明笑得温柔，可虞苍却只觉得更加心虚。他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比之前有了些力气。
医生笑着看了看虞苍：“虞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比较好了，就是还要注意休息。昏睡了这么久，醒来一时的无力都是正常的。”
说完，她转向了纪惜：“这几天就可以逐渐让虞少自己吃一些流食之类的，激活一下肠胃系统了。”说完，她又看了一眼虞苍，补充道：“还有，虽然之前的检查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保险起见，之后最好还是再做一个全身性的检查。”
纪惜当然是点头应下，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才对医生道了谢，目送她离开了。然后，她转头，看向虞苍，语气温柔：“怎么样，小苍，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其实哪里都不舒服，还插着的鼻饲管，浑身的酸疼，以及周围对他来说太吵的机器的声音，都让他有些难受。但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用气声说道：“挺，好的。”
纪惜哪里看不出来他是在强撑，她盯着虞苍，许久，抬手在他的眉心轻轻地揉了揉：“再忍两天吧，小苍，等检查完，确定你没事了，再把这些仪器逐渐撤掉。”
她的态度让虞苍更加心虚，舔了舔唇，虞苍张嘴，却被纪惜打断了：“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剩下的事都不用急。”
虞苍愣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在醒来当天见到了娄远哲后，直到他彻底恢复，娄远哲也没有再次出现。不过，这也让他松了口气。从家人的口中，他很轻易地就得知，从他昏迷后，娄远哲一直衣不解带地守在他的床边，仔仔细细地照顾着他。
而同时，“苍澜”的一切运营不仅没有被他落下，甚至还更加蒸蒸日上。这也就算了，他甚至还同时提供了不少很难获取的证据，为卫宣的定罪添砖加瓦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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