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有些散落在很远的地方,本可以用灵力全部捡起来,崔屹却跟魔怔了一样,用手一颗又一颗的缓慢捡起。 “够了,别捡了!”崔格心中烦躁不堪,见崔屹这模样,不禁怒道。 崔屹没停止动作,将最后几颗棋子也捡起来。 黑白的棋子被他捧在一起放进了全是黑棋的棋盅里,那为数不多的白色棋子看起来十分突兀。 “父亲,儿子告退。”崔屹朝崔格行了一礼离开。 青年原本挺拔的脊背,似乎在这一刻被压弯了许多。 他离开的背影,十分萧条落寞。 * 亓官笑晚跟游魂一样慢吞吞的回了少城主殿,看到楼袭月无所事事的把玩玉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多亏我没情丝,不然得哭着回来。”亓官笑晚走到楼袭月面前,幽怨道:“你故意的是吧?” 楼袭月不置可否的挑眉,没有回答。 “真搞不懂你。”亓官笑晚嘟囔一句,拖着残躯回床上躺着。 他躺了一会,又觉察到不对劲,他爬起来仔细盯着几张床上的人数了数,扭头问楼袭月:“初景纯呢?” 楼袭月:“死了。” 亓官笑晚面无表情的哈哈大笑:“哈哈哈,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对上楼袭月古井无波的眸子,亓官笑晚的唇角一点点抿成一条直线:“尸体在哪?” “地下室。” 亓官笑晚看向轩辕傲雪,她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就连昏迷的时候也满脸痛苦,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 “她知道了?”亓官笑晚问。 “她看到了。”楼袭月像个无情的问答机器,亓官笑晚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亓官笑晚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周齐杀的?” 楼袭月微微点头,亓官笑晚强撑着身体爬起来,又三步一吐血的往地下室走去。 死都死了,总归要见人最后一面的。 看着亓官笑晚的背影,楼袭月摩挲着玉珏眼睛微微眯起,喃喃自语:“七情尽断之人,情丝还能再生吗?” 一路走到地下室,亓官笑晚一眼就看到摆放在正中间的冰棺。 冰棺里,初景纯胸口那个大窟窿十分渗人。他的眼睛已经被人合上,只是表情还维持着死时候的模样。 亓官笑晚站在冰棺前看了很久,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来。 大殿里父兄说的话历历在目,初景纯的尸体就在眼前。 他甚至还能想起初景纯活蹦乱跳叫他亓官道友的样子,同时从小到大与父兄相处的画面也不受控制的跳出来。 呼吸越来越不顺,亓官笑晚兀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扶着冰棺弯腰吐血,一只手突然伸过来,递给他一张手帕。 亓官笑晚抬眸看了崔屹一眼,接过帕子,淡淡喊了声:“兄长。” “笑晚,父亲他……” 不等崔屹说完,亓官笑晚就重新站直了,一改以往面对崔屹的态度,冷着脸道:“何必为他开脱,也不必宽慰于我。兄长你大概不清楚,我没有情绪,你们说任何话,做任何事,对我而言都无所谓。” 崔屹眼神痛苦的看着亓官笑晚:“不,笑晚你不是那样的。修无情道之人,拔了情丝都能再生。就算你一开始没情丝,这么多年也有机会长出来的。” “兄长,无情道是大爱之道,并非真正绝情。我生来便是无情之人,择道时无情道无比排斥我,因为不论是什么情,我都感知不到。” 亓官笑晚道:“从前不希望自己成为异类,处处模仿旁人。若是让兄长因此误会我与你手足情深,倒是我的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崔屹的精神快要崩溃。 为什么一天之内,他最敬爱的父亲和最疼爱的弟弟全都变了模样? 前面几十年的生活难道都是虚假的吗?那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事是真的? 崔屹想不通,只能不断的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可对上亓官笑晚冷淡的眼睛时,崔屹终究没忍住狼狈逃离。 看着崔屹的背影消失在地下室,亓官笑晚猛地一拳砸在冰棺上。 他缓缓扭头看向初景纯的尸体,轻声道:“你倒是一了百了的死了,活着的人该怎么办。我都不敢想,他们那些笨蛋醒过来,要怎么面对你死了这件事。” 在地下室待了很久,直到天黑亓官笑晚才离开地下室。 第二天,伤势较轻的晏阳生醒来。 第三天,司望北也醒了过来。 第三天晚上,祁苍深也醒了过来。 可轩辕傲雪一直没醒。 “这都快十天了,轩辕一直不醒,老初的丧事也没法办。” 晏阳生愁眉苦脸的站在床边,看着一头白发的轩辕傲雪。 五天前,他们一觉醒来,发现轩辕傲雪一夜白头。 可五天过去,轩辕傲雪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所谓,我又没情丝 “她这样,怕是不愿意醒。” 祁苍深靠在床边,说话还有点漏气儿。这段时间他们好生调养,但身体恢复的却很慢。 大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得知初景纯没了,谁心里都不好受。 而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肯定是轩辕傲雪。 他早就提醒过了,轩辕傲雪姻缘不好。 但好像也没什么用,该爱上的人还是会爱上,该分离的结局还是会分开。 命运这种事,真的很好笑。不能抗拒,也不能推翻,每个人都行走在固定的轨迹上,而妄图改变命运,本身也就是命运的一环。 他算是看开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轩辕一直醒不过来,是她不愿意醒?”晏阳生扯了扯嘴角但笑不出来,只能重新将视线落到轩辕傲雪身上:“你又不是那种喜欢逃避的人,何必这样。” 司望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无声的握住晏阳生的手。 看了眼司望北,晏阳生闷闷的将脸埋进司望北的胸口:“北哥。” “让她再休息几天。”司望北轻声道。 晏阳生嗯了一声,和司望北带着祁苍深走出宫殿。 今天阳光很好,是决胜之都冬天很少看到的灿烂阳光。 决胜之都的冬天都是阴沉沉的,时常伴随着大风,几个月的冬天很少能见到太阳。 冬天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亓官笑晚见几人出来,招呼几人过来喝茶:“她还没醒呢?我刚学着泡的茶,你们来试试。” 祁苍深走过去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不错,很符合你没心没肺的人设。” 所有人都在为轩辕傲雪担心,亓官笑晚还能学泡茶。 “大师兄呢?”晏阳生没看到楼袭月,不由问道。 亓官笑晚耸耸肩:“我还能管得了他?” “也是,大师兄要去哪儿,想干什么,跟谁交代也不会跟你交代。”晏阳生拉着司望北坐下,端了杯茶给司望北,自己才捧着另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品尝起来。 “说的他会跟你交代似得。”亓官笑晚呛声道。 晏阳生咂吧了下嘴:“手艺有待进步。” 眼看亓官笑晚叉腰想站起来骂人,晏阳生抢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话头:“你最近怎么回事说说呗?” 亓官笑晚不自在的撇开视线:“我能怎么回事?” “大家一醒,你就迫不及待的让我们搬回你的院子住。你哥那么心疼你,却都没拦着你。” 晏阳生本来寻思给亓官笑晚一点时间,结果都好几天了,亓官笑晚也没任何想跟他们坦白的想法,他只好自己问了。 “也没什么。”亓官笑晚说完,就看到晏阳生脸臭起来,举起双手投降:“我说我说,摆臭脸给谁看,服了你了。” 听完亓官笑晚的事,晏阳生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实你茶泡的还行。” 祁苍深撇了撇嘴:“安慰的有点过于生硬了。” “无所谓,我又没情丝。”亓官笑晚看起来是真的不伤心,他甚至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他们三个。 “朔方阁那边还没回信吗?”祁苍深问晏阳生。 晏阳生:“回了,说是他们会找崔家问个明白,老初的后事拜托我们处理。” 祁苍深眉头紧皱:“朔方阁没病吧?他们养大的嫡传弟子客死他乡,朔方阁不派人来接,让我们处理后事?初景纯师父呢?他师父也同意这么做吗?” “大概初道友已经被朔方阁放弃了。”司望北淡淡道。 其实这事大家心里隐约都明白,但谁也不愿意真的点破。司望北一贯理智冷静,由他来点破也没什么不好。 “朔方阁还会单独再派人来加入这次任务吗?”亓官笑晚问。 “没消息,但听我师父的意思,应该不会。” 晏阳生前几天就用传送符召唤了顾行知,将乾坤镜碎片给了顾行知。现在他们几人用的药,都还是顾行知给的。 那天他与司望北和顾行知聊了很多,听师父的意思,朔方阁现在内部彻底乱了,有人揭竿而起杀了朔方阁的院长,朔方阁几个大长老各自为营,都对院长的位置虎视眈眈。 如今初景纯的师父自顾不暇,又哪有什么心思来管一个已死之人。 再者说,寻宝一事在朔方阁里,只有朔方阁院长知道。如今院长已死,其余人本就不知道这事,何谈再派人来? 而且朔方阁现在乱成这样,柳重山这些知情人,肯定也不愿意将寻宝一事告知朔方阁。 亓官笑晚不由皱眉:“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破事儿还不止这些,我现在怀疑周齐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老初。”晏阳生道。 按照亓官笑晚刚才的说法,崔格和妖魔道有染,崔格大抵还知道阴灵和黑旗的一些事,并且已经双方达成了一些合作。 这样一来,崔格重用周齐就说的通,妖魔道的人熟悉城主府的地形也说得通。 但这样就还有一个疑点,周齐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的寻宝小队,在几乎可以说是自己人的城主府里,周齐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而是只杀了初景纯? 司望北道:“初道友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同时他们不希望我们现在死。” “初景纯心脏没了,他们要初景纯的心脏干什么?”亓官笑晚不解。 祁苍深也道:“为什么不希望我们死,是想借我们的手集齐乾坤镜碎片?” 晏阳生:“可乾坤镜碎片是直接送到我们院长手里的。” 天下谁人不知柳重山是举世无双的君子?寻宝一事也是由柳重山挑头。 若是柳重山当真与黑旗有关联,那柳重山就不该召开那场会议,集齐四大学院的人共同寻宝。 在这一层逻辑上,柳重山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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