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日过来培养药草的,却碰到四处闲逛的林子衿。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萧梧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阻止。 萧梧叶身旁跟着的那名内门弟子显然也听到,他揣摩不准萧梧叶的心思,也跟着沉默下来。 萧师兄是想阻止,还是想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不过,萧梧叶没有犹豫很久,就从石壁内走出来。 也就在他从石壁走出来的瞬间。 “噗通——” 落水的声音响起。 “救、救命,我、不会、游泳,咕噜噜……” 萧梧叶警告的视线扫向那几名弟子,跳下池子救人。 “噗通——” 又是落水声。 这里接近泉眼,水流湍急,即使是萧梧叶这样水性好的,也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人捞上来。 林子衿已经昏迷不醒,甚至连人形都维持不住,雪白的狐狸耳朵和尾巴露了出来。 几名弟子见了萧梧叶,脸上皆是露出心虚慌张的神色。 有位弟子上前,试探着问:“萧师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萧梧叶把捞回来的林子衿放到地上,瞪向他们几人:“在你们讨论如何把同门推下水的时候。” 那名接近林子衿的女弟子这时已经赶来,她慌里慌张的说:“不是我,我还没有靠近他,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她是想推人的,但还没酝酿好情绪,连手都没伸,这人就自己跳下去了。 见似乎没有人相信他,女弟子急了:“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推他。” 要真是她干的她也认了,可现在明显不是,好像被摆了一道,就这么承认太憋屈。 萧梧叶托起林子衿:“先带林师弟回去治疗。你们的事,等会再说。” 还有弟子没认清事情的严重性,心中不忐,“萧师兄干嘛叫那个狐狸精师弟。” 那位跟过来的内门弟子叹气,无奈道:“大长老要收林师弟做记名弟子,不日会举行收徒典礼。” 不得不说,这几位找麻烦的时间点恰的也太好。 大长老收记名弟子的事情还没有传开,但副掌门那边一定是率先收到消息的,得罪大长老的客人和伤害同门,那可是两个意义上的罪。 显然,几名弟子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原本还不怎么在意的散漫态度变得担忧恐慌起来。 尤其是那名“推人”的女弟子:“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推他,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林子衿落水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 萧梧叶身为炼丹师,医书自然不会差,他检查过林子衿,除了身体虚弱受了惊吓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仍旧一直昏迷不醒。 那名内门弟子在萧梧叶准许下,将事情汇报给大长老,大长老在得知消息后很快就赶来药草山的医药堂。 说来也巧,原本昏迷不醒的林子衿悠悠转醒,神色间还显得迷茫:“我这是在哪?” 宋长老越过众弟子,向着床边的林子衿看去:“子衿,没事吧。” 林子衿怔愣片刻,似乎是回想起自己遭遇什么,脸上渐渐浮现出惊恐的神色,一脸后怕。“师父,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 大长老坚毅的嗓音像是能传透时间,达到遥远的过去。“我不会再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萧梧叶蓦然抬头:师父为何要用“再”这个字。 意识到自己怀疑什么,他扯了扯嘴角,笑的牵强, 自己最近也太过疑神疑鬼。 应当是林师弟他以前也遭受过这种危险,毕竟林师弟来的时候就深受重伤。 那位汇报的内门弟子虽然简单交代事情经过,但因为那名女弟子一直否认自己推人的举动,内门弟子也只是汇报林子衿不慎落水,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 宋寒声安抚过林子衿后,压迫性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几名弟子,最后将视线落在萧梧叶身上:“这究竟是怎能一回事。” 萧梧叶低垂着视线:“是弟子的疏忽,没照看好林师弟。” 若是他当时没有犹豫及时阻止,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而且他身为大师兄,师弟师妹们酿成的祸事,他原本就有责任。 几名弟子显然没有想到萧梧叶会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神色复杂。 那名女弟子看向床上的林子衿,不甘心的咬牙上前:“大长老,是他自己落水的。和我们无关。和萧师兄更没有关系。” 萧梧叶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名女弟子,说:“师父,这件事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给林师弟一个交代。” 宋寒声没有理会他,安抚的视线望着林子衿:“子衿,你来说。”身为这件事情的受害人,林子衿最有发言权的才对。 他安抚的抚摸着林子衿脑袋,声音轻柔:“别怕,为师在,没人可以再伤害你。” 林子衿苍白的小脸在宋寒声安抚下似乎气色好了几分,他仔细回想着,说:“我没有看到人,但我的确感觉到有人在我身后推了一把。” 那名女弟子愤怒的瞪向他:“你撒谎!”
第251章 萧梧叶篇(27) “师父。”林子衿受惊的躲到宋寒声身后。 宋寒声阴沉严厉的视线扫过那名女弟子,女弟子胆战的噤声。 他继续安慰林子衿:“别怕,继续往下说。” “我没看到是谁推的我,但我听到。”林子衿说到这里,嗓音轻颤,眼含热泪,伤心欲绝的模样:“几位师姐说我是狐狸精,不配跟萧师兄相提并论,要给我点教训。” 周围的空气骤然降低,仿佛凝结成冰点的寒冷压抑。 宋寒声将视线转向那位一直以来向他汇报事务的内门弟子:“吴佩,你来说。” 吴佩看了眼沉默的萧梧叶,又看向担惊受怕的林子衿,说:“我和萧师兄的确是听到几位师弟师妹说过这些话。但不全面,至于温师妹究竟有没有推林师弟,弟子并没有看到。” 虽然林子衿没有说谎,但他却省略了很多。 林子衿这句话说出来,就好像是萧梧叶指使几名弟子害他的,就算大长老不怀疑,也像是在说这些女弟子对付他,都是在为了给萧梧叶出气。 这很难让人不多想:是不是因为萧梧叶看不惯他,所以这些弟子才会针对。 女弟子还在尝试辩解:“大长老,弟子可以发誓,绝对没有推他,弟子承认有这个念头,但还没动手,他就——” 宋寒声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压迫感十足。“够了!你是说在你已经决定要推他时他先你一步跳下去,是吗?” 女弟子低下头,倔犟道:“是。” 有名和他关系不错的男弟子于心不忍,小声说:“师妹,还是别说了,认错吧。” 女弟子忿忿道:“我没错,我凭什么认错。” 宋寒声额头青筋凸起,难得愤怒的模样:“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个关十年禁闭,剩下的关三年禁闭,每人记大过一次。” 弟子们不得不认识:“是。” —— 等到几名弟子被带离,房间内仅剩下宋寒声、林子衿、萧梧叶以及那名叫吴佩的内门弟子。 萧梧叶始终低垂着视线:“师父,弟子是他们的师兄,这件事弟子也有责任,”请师父责罚。” 宋寒声摆摆手,并没有看他:“下去吧,三个月禁闭。” “是。”萧梧叶恭恭敬敬的行礼。 “梧叶,还记得文离吗?” 沉冷的嗓音在萧梧叶踏过门槛时停下,让他如坠冰窟。 怎么会不记得,那个当初在药草山一手遮天,担心他以后夺权,联合其他弟子孤立他,虐待他的人。 “师父,您觉得我会成为文离师兄。” 萧梧叶背着光,感受着胸膛心脏撕裂般的跳动。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可师父的话,总能在他心口插上更深的刀口。 原来他在师父心里,已经和文离归位一类人。 “为师不清楚,但为师希望你不要成为第二个文离。” 他以前也很信任文离,自认为很了解文离,但文离辜负了他的信任。 他这个徒弟最近的变化太大,这变化似乎有迹可循,就是从林子衿到来开始的,他也不知这变化是好事是坏。 “我不是文离。” 萧梧叶迈着僵硬的步伐向外走去,他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关禁闭对他来说是更能逃避。 思过崖内是不分白天昼夜的,在这里的结界内,你不能使用灵力,只能作为一个囚徒,坐在这一隅之地,望着灵力织成的虚无天空,像个凡人一样熬过每一分没一秒。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你甚至不知道,你你究竟过去的是一天,还是一年。 江上秋来的时候,只见少年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坐在这一方之地的唯一凳子上,呆呆望着天空,又仿佛会随着时间消亡的泡沫,很快就要不见踪迹, 江上秋感觉自己心尖像是被针刺了一样,上前半跪在他身前。“梧叶。” “梧叶,我是来看你的。” 萧梧叶缓缓转过头,视线焦距在面前之人脸上,缓缓扯出一个微笑:“江师兄,是你啊,” 江上秋突然抱住他,将人紧紧揽在怀里:“不想笑就不要笑,这里没有别人。” 萧梧叶疲惫的枕在他肩膀。他没有力气将人推开,这个怀抱,似乎是他目前所感受到,唯一真实的东西。 “江师兄,我像文离吗?” 江上秋狠狠皱眉:“不要拿自己跟那家伙比,他不配。” 萧梧叶又问:“你怎么会在这?这不是禁闭室吗?” 还是说,是自己开始出现幻觉。 江上秋说:“我求的师父。” 萧梧叶盯着灵力幻化的虚无天空,声音显得飘渺:“江师兄,我很怕。” 害怕自己现在得到的,都像是这天空一样变成虚假的幻像。 “我会陪着你。”江上秋没有问他在怕什么。 “江师兄,我好累。” “累就好好休息,我在这守着。” 萧梧叶感觉眼皮很是沉重在听到这个声音响起时,再也控制不住的闭上眼。 江上秋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确认怀里的人睡熟不会被轻易吵醒,把他换个姿势抱起来,让他枕在自己腿上,以更舒服的姿势睡觉。 他托着少年仿佛一触即碎的小脸,将他凌乱的发丝抚到耳后。 炼药师最重要的就是精神力,他有多少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弓弦,在这么下去,很快就会绷断。 关禁闭的弟子并不能随意探望,虽然江上秋答应副掌门待上一会就走。 但是现在,他不想这么早离开了。 这个向来循规蹈矩的天才,第一次触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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