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好,逛了一圈,老人们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些三两坐在一块唠嗑,有些在那绣花,有些围在石桌边下棋或玩双陆之类的小游戏,每一个石桌边都围了一圈人,看人玩就跟自己玩一般,甚至比玩的人还激动带劲。 尤其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脑袋反应速度没那么快了,口齿也没那么清晰,在一旁急得满面通红,好不容易说出来了,又或是想到一记妙招,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快活。 这些老人们看起来都快活得很,压根没有孤寡老人的落寞和郁郁寡欢,看到来人还会十分社牛地打招呼,整个氛围看起来再融洽不过。 林吱吱觉得这些老头老太太们,简直跟自己上一世在公园里遇到的那些打太极、练书法、锻炼身体的老头和那些跳坝坝舞、唱歌的老太太们没什么两样,心里不禁十分感触。 毕竟,对华夏老人来说,晚年最看重的便是儿孙绕膝,这些老人在世人眼里大概是晚景最凄凉的那一类,但在这善堂里,压根不是他想象中会看到的氛围。可见,这善堂的确是做得很是到位—— 到了抚孤堂那边,一群群小孩子们正跟着教书先生,琅琅背着论语上的内容,过了小片刻,又换成了诗经上的两首诗。背完后,教书先生又给他们解释了其中的意思,又说了些故事,便就放他们课间休息了。 这群孩子们便像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儿一般,扑棱着到院子里一起玩游戏,有些活泼的,还飞奔向另一边的养老堂,看那些老爷爷们下棋、老奶奶们绣花。 两边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林吱吱不禁对慧娘感叹道:“这善堂真是打理得紧紧有条——不过,善堂银钱衣食可还足够?” 慧娘笑道:“我们这善堂原便是由慧度大师创办,佛家讲究行善好施,自得西山寺庇护,便比寻常善堂少了许多麻烦。” “平常银钱衣食都有西山寺拨给,时常京城里的一些善人亦会捐赠,衣食不过都是粗茶淡饭,倒也足以为继。” “只是善堂里的孩子们,虽能读书识字,但要再厉害些的先生却是难得,有些悟性好的实在耽搁。” 林吱吱听后,不禁看了看皇帝,眼里带些恳求的光芒。 皇帝哪受得了林吱吱这眼神,立即道:“无妨,太学便是向天下广纳贤才。凡九岁以上,天资出众者,只要通过太学考核,皆可免费入学,朝廷还可提供银钱资助。” 慧娘不禁一愣,她虽然不知道眼前人身份,但也清楚,能随口说出让天资出众的孩子免费入太学,还让朝廷提供银钱资助,那必不是一般身份。 一时没忍住,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感激涕零道:“既如此,民女便在此多谢——” 话还未说完,林吱吱忙把她扶了起来道:“何当此大礼!慧娘能将善堂打理得这般模样,已是大善。” 慧娘看出两人不欲泄露身份,便也未再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是充满感激。毕竟,能让他们这里出众的孩子,免费入太学,对每个孩子的命运影响都莫大。 慧娘还在思索中,林吱吱又道:“方才见到善堂这边有许多十多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在帮着干活,慧娘可有想过她们日后的出路?” 慧娘面露忧愁道:“这些女孩子都是在我们善堂长大的,从小便很少与外界接触。有些年纪大了,可能会和善堂里的长大的男孩子结婚,也可能便一直呆在我们善堂了,就像我这般——” 林吱吱道:“若是慧娘信得过我,我这倒是有个出路,勉强为这些女孩子谋一份生计。” “不知慧娘可知京城里的林氏脂粉铺,里面做工的都是些女子,常年需要招收一些女孩子,会教授她们做脂粉的手艺。除此之外,之后还要开糕点铺子、绣品铺子之类,你这有多少女孩子想要做,都可以送过去。至于安全,自是可以保障的——” 慧娘心中对林吱吱的身份有所猜测,自是乐得答应道:“有如此好事,自是求之不得——” 林吱吱从怀中掏出一枚信物与慧娘道:“慧娘到时候安排妥当后,直接到京城随意寻一家林氏脂粉铺掌事人便行,届时自会安排妥当。” 慧娘接过,自是感激不尽。 待皇帝带林吱吱从西山寺离开时,天色已暮,马车上,皇帝将林吱吱揽在怀里,有些心疼道:“出来一天了,累不累?” 林吱吱摇了摇头道:“只是去见了见觉明大师,又看了看善堂,也并未做什么劳累之事,并不觉得累。” “倒是瞧见这善堂打理得这般好,心中甚是触动,精神倒是振奋得很。” 皇帝亲了亲林吱吱的发顶,道:“既如此,那朕再带你去个地方。” 马车未回宫,直接去了春风楼。 林吱吱已有许久时间未来了。他们从后院上去,倒是并未吸引很多人注意。 只是一进去,林吱吱便听得那台上的说书人正说得起兴,台下百姓也是听得入神,再一细听,说的却是闽越沿海一带两个男子相恋的故事。 林吱吱:······ 他心里一纳闷,怎么如今京城,倒流行这种话本了?!是他久未出宫,都不能跟上时代潮流了?! 皇帝却一脸神秘模样,示意他再仔细听。
第100章 一只小绿茶100 林吱吱只听那说书人继续道, 说这两男子如何在海上同生共死,又如何心心相印,两人终于互明了心意, 下定决心要共度一生。 但这两男子,一个是孤儿, 唤作张小树, 一个家里父母还在, 唤作王大牛, 孤儿的还好说,这家里还有父母的,自是老大不同意。 不同意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两个男子在一块, 不能生孩子,那不就是断了香火?!断了香火那可是多严重的事!华夏人那观念里面,压根就不能接受没有没有孩子,断子绝孙几乎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却说这张小树, 虽然是孤儿,从小也是王大牛爹娘看着长大的,小时候也没少受过一米一衣的帮助。若非此事,王大牛爹娘对张小树也还是多好的,几乎都是把张小树当半个儿子对待, 他们也觉得张小树是个多好的孩子。 张小树自是不肯伤了老两口的心,他们待他们跟亲生爹娘一般, 他觉得自己怎么能作出让老两口断子绝孙之事。 于是便谁也没告诉, 自己一个人跟着船只出海去了。 谁知道这王大牛是个实心眼, 这认准了张小树,就压根一门心思和张小树在一起, 恁是其他什么人,他都不乐意。 王大牛爹娘也拿他没办法,给他相看了许多姑娘,愣是一个也不同意。后来趁张小树一次出海回来,便又偷偷跟了张小树出海。 张小树离开的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很难过。分开后再重新相遇,两个人都再也无法掩饰对对方的恋慕,也难再克制对对方的渴望。 出海的日子单调又危险,大海苍茫又辽阔,船只显得无比的渺小而单薄,船上也就那么些人,两人时间相处得久了,又都是年少气血方刚的男子,自是再难免擦枪走火。 这种事向来都是食髓知味,一而再便会再而三,张小树心里是又矛盾,又发现自己越发离不开王大牛了,而王大牛也一如既往地死心眼,认定了张小树便一门心思,自是其他人都不会看进眼里。 等到时日一长,张小树发现自己身体好像不对劲了,肚子越来越大,好像也越来越爱睡觉,有时候闻到那些鱼腥味还有些想呕的感觉。 要知道,在大海上一日三餐都是吃的那些鱼啊虾啊什么的,张小树从小又是孤儿,有口吃的都不错了,哪里挑食过,而且这些鱼虾都是吃惯了的,哪里有过这种反应。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这种问道鱼虾腥味欲呕的感觉倒是减弱了许多,但是肚子越来越大,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反应,有时候可能就稍微腰酸一点,但张小树还是担心不已,觉得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他一日比一日担心,甚至都忍不住和王大牛交待好了自己的后事,说他日后若是去了,以后一定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知冷知热的。 王大牛哪听得他这些话,硬是央求船长早点靠了岸,去找了老家的大夫看看。结果这一看可了得,竟是喜脉!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过得都是苦日子,懂事得早,很早就一起跟着出海打渔去了,想法都很单纯,也没被什么世俗观念影响过,只觉得有了孩子后是天大的好事,这样王大牛家就不用绝后了! 而且,张小树本就是孤儿,从小到大最渴望的便是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所以压根没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怀孩子有什么不妥的。 他本都以为自己得了绝症,结果不仅不是得了绝症,还是肚子里有了孩子,他能不高兴吗?! 说书人故事讲到这,满堂百姓都不禁跟着张小树情绪起伏跌宕,心里那是真为张小树高兴,压根也没觉得男人怀子有什么不对。 等王大牛带着怀有身孕的张小树又回到家里,王大牛爹娘老两口知道了张小树怀了身孕,知道自己要有宝贝大孙子了,那心里叫一个高兴啊!也不再惦记张小树是个男子了。 他们觉得,男子女子也没什么差别,只要能给他们生大胖孙子就成,还是他们儿喜欢更重要。再说张小树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多好一孩子,他们也没有哪不满意。 人接触的人和事很少,接触的环境也单纯时,很多想法便也很单纯,不会有那么多世俗观念的束缚。但即使在这小村落,自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可以说简直没有秘密,张小树怀孕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有些人觉得没什么,不关自己事,自也懒得去管,有些人却觉得男子怀子,实在是罕见,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常,尤其村里要是谁家死了只鸡、死了只鸭,便会觉得定是这异端之事带来的祸事,尤其是哪家死了猪,那就更不得了了。 王大牛娘也不是个好惹的,在村里和人骂街那也是一等一的存在,每有人在那多嘴,她便在那对骂,说那些人吃饱了撑的! 可时间一长,说的人多了,王大牛爹娘两口子心里也不禁打鼓,觉得这男子怀子是不是的确有点不正常——但张小树肚子里好歹是自己的大孙子,他们到底也没说什么。 但老两口的态度还是让如今有些敏感的张小树察觉到了,王大牛为了让他安心,两人还是离开了他们长大的小村庄,又找到了当时为张小树把脉的大夫。 等到张小树生了孩子,又休养一段时间后,两人便又带着孩子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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