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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吱吱回了马车。很快队伍又启程向西山围场去了。 却说虞美人所在的马车内，她匆匆忙忙换下身上的浅绿宫装，又换上自己的那套浅红妃装，面上带些薄喘，问道：“可有人来找我？” 宫女翠屏道：“王贵人身边的春莺过来请主子您去说话，奴婢说您才歇下，醒了便去，春莺便回去了——” 虞美人将一应胭脂水粉重新又抹了一遍，又重新整理了遍发饰和头钗，闻言道：“做得不错——”心道都怪那段缙太心急，害她坏了胭脂，不过瞧在这人能用的份上，让他先尝点甜头倒也无妨。 她倒不担心自己被发现了会如何，这段缙是禁军校尉，对禁军巡逻换防那些都清楚得很，而且她觉得自己做得隐秘，自是能掩人耳目。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和禁军校尉段缙私会了。初时她还有些瞧不上段缙，但在宫中时日一长，皇帝都不怎么搭理她们，随着年纪越来越长，便越发觉得宫中的日子难熬，尤其是无人知晓的深更半夜里。 这段缙也是官宦世家出身，少时曾见过虞美人一面，自那一面后便念念不忘。待虞美人进宫后，便也托家中寻了个机会到了皇宫禁军当差。 本来都到如此境地了，他也不作他想，只想着能够远远守着虞美人便心满意足了，若是隔三差五巡逻时能瞧上虞美人一眼，那便简直要欣喜若狂，能够让他辗转反侧思念回味好久。 他本不作他想，但谁知天可怜见，天无绝人之路，当今天子对后宫后妃都全无兴趣，如今竟然还宠信一个男子，他满心为虞美人抱不平，觉得皇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求之不得的明月，在别人处竟然是丢在一旁的敝履，如何不让人心里不平！ 所以当虞美人只是微微一个眼神示意，只是轻轻摇了摇手里的丝帕，他便觉得能为虞美人生、为虞美人死、为虞美人哐哐撞大墙，虞美人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他可以完全不求回报，便为虞美人献上自己的所有，但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远比他想的还要美！这段时间都像做梦一般！他完全没想到，虞美人这样一个仿佛在天边在云端的仙子，竟愿意和他这等粗人亲近。 当然，这段缙其实长得也不差，浓眉大眼、剑眉星目的，虽然没有皇帝或幽王俊美，也没顾攸和崔宁俊雅风流，但也算俊朗帅气，身材高大，不说多魁梧，但常年在其中，也是一身腱子肉和好力气。 虞美人和这段校尉已经私会不只一次，越到后面，虞美人便越觉得这段校尉的好处，待她就像供起来一般，她说东，这段缙绝对不会说西，关键这人技术也好，还能让她感到快乐······ 有时候她也会迷惑，若是当初她没进宫，就这样找一个喜欢她的人嫁了，或者就是嫁给眼前这人，只要这人待她这般好，什么都听她的，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让她高兴，就这么过一辈子，生儿育女，想起来好像也比在这宫中要强十倍百倍—— 这宫中有什么呢？！旁人眼中的荣华富贵？！和她好像也没甚关系。皇帝从不会来她们这些后妃的寝殿，一言一行还要遵守宫规，连出宫都不能。细想起来，简直是要什么没什么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想着要进宫—— 但人的境遇，大概都是比较出来的，若是大家都过着这般日子，大概心里也不会觉得如何，但这宫中有人比他们过得好，这人倍受皇帝宠爱，能自由出宫，还被封为了贵君，而这人本来甚至还不如她们！ 当一人打破了这种看似平衡的局面后，便只会让她们心里越发不平衡，才会看到自己的境遇是多么的不堪，每日那心里都跟灌着酸水苦水一般，再怎么也无法欺骗自己这日子能过下去了！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让林吱吱好过的！ 以前大概还是想着为了争宠，如今她已经认识到，想要争宠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既如此，她过得不好，那么别人也别想过得好！ 为此她付出了以前不敢想象的代价，后来竟发现，这代价又能算什么代价？！这样的代价反倒让她觉得比以前的日子快活多了！她现在，只觉得那些在宫中苦熬日子，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那些女子傻罢了—— 虞美人收拾妥当后，便娉娉袅袅去了王贵人马车上。 王贵人前段时间被禁足，如今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两人到时有些时日没怎么见了。 王贵人瞧见虞美人，不禁惊讶道：“近来许久没见，妹妹怎么瞧着越发容光焕发了？！竟比之前又漂亮了许多！” 虞美人闻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下一阵欢喜，心道以前听人言，有男人滋润的女人会看着越发滋润，以前还不信，如今想来，却原来真是如此。 她一边替王贵人和自己倒了茶，一边语气娇娇柔柔道：“哎呀，多谢姐姐夸赞了——那还不是因为，近来宫外新开了一家水粉铺子，里面的胭脂水粉价格不贵、用料好，款式、香味都很新颖，用得时间长了，这气色、肤质看着都好了许多呢——” 王贵人一听立马好奇道：“还有这等胭脂水粉？！妹妹可要告诉我才是！” 虞美人浅浅笑道：“那是自然，近来宫中后妃和许多宫女，可都用的这家水粉铺子的，有专门的宫人会定期采买进来呢——姐姐前段时间念佛，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王贵人听及高兴道：“等回了宫，我让春莺也去买些来。” 两人不知，这胭脂水粉便是出自林家姐妹的水粉铺子，若是知道自己把银子又送给了林吱吱姐妹手里，怕是要气得够呛！ 虞美人喝了口茶，只作不经意模样道：“如今林吱吱这小贱人被封为贵君，顾家也被召回了京，往后这林贵君怕也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了——” “却说前些日子宫外百戏苑的马球场，听说王家大公子还被林吱吱这小贱人和顾家几个教训了一番，哎呀，连王家大公子都不敢得罪，我们还能怎么办呀？——” 王贵人听及，又惊又怒道：“什么？！大哥被林吱吱这小贱人欺负了？！” 虞美人装作失语模样道：“哎呀，姐姐你还不知道这事吗？！如今全京城可都传遍啦，听说上次安国公夫妇进宫也是为了此事，还被太后娘娘训了一顿呢——” 王贵人不禁绞紧了手中丝帕，恨得咬牙切齿道：“林吱吱这小贱人！我看你能得意几时！” 虞美人喝了口茶，抬眉淡淡瞅了王贵人一眼······
第83章 一只小绿茶83 虞美人用丝帕轻轻擦了擦嘴, 一副替王贵人着想的模样道：“姐姐你兄长可是王家嫡长子，日后要袭封国公爵位的，有太后作倚仗, 还有汝南郡王做外家，这放眼全京城, 哪还有比你们王家还尊贵的世家啊？！谁敢和你们作对啊？！” “可偏偏林吱吱这小贱人, 仗着陛下的宠爱, 完全不把你们王家放在眼里, 竟然在百戏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王大公子难堪，实在是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偏偏如今太后娘娘也向着林吱吱这小贱人，我们如今拿这小贱人也是没什么法子了——” 虞美人说完，便拿眼神偷偷瞅王贵人, 瞧她神色已是十分恼怒，又暗暗添了把火道：“哎呀，妹妹还是劝姐姐看开些，上次才因为林吱吱这小贱人之事被太后娘娘罚了禁足, 如今就凭我们，再想对付林吱吱这小贱人，怕是只会讨不了什么好——” 王贵人听虞美人这番示弱的话，越发恼怒至极，声音恨恨道：“怎么？！虞美人是怕了林吱吱那小贱人了？！” 虞美人笑笑装作柔弱道：“姐姐你看太后和王家都拿林吱吱这小贱人没法, 你说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之前也是不甘过，可想了那么多法子, 不仅每次都没让林吱吱这小贱人吃到苦头, 反倒还把我们自己折了进去吗？——” 王贵人面上露出一丝狠戾道:“那是因为我们之前的手段都太小儿科了！既然如此, 我们就该来点狠的！” 虞美人装作一副受惊的样子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贵人面上露出一丝嘲讽道:“怎么？！妹妹这就怕了？！” 虞美人掩下眼里露出的一丝疯狂和得逞的得意之色，面上装作一派诚恳和忠心道:“妹妹相信姐姐, 只要是姐姐相处的对付林吱吱这小贱人的法子，妹妹自然愿意帮着姐姐出一臂之力！” 王贵人面露满意之色道:“这样最好！” 说着两人如此如此商量了一番。 很快，等到日暮熹微，天子仪仗和队伍终于到达了西山围场。因舟车劳顿，第一夜并未安排什么活动，次日一早，便开始了盛大的骑射比武。 骑射比武观赏性极高，共分为射箭、赛马、骑射以及比武四项，因为是秋狩主要还是狩猎，所以这比武也是骑马比试刀枪。 射箭分为站桩、移动靶和骑马射箭，最后看谁射得更准；而骑射则是两两对敌，一边骑马一边射箭，看谁射中敌方的箭越多、射中的位置越要害，谁便胜出；至于赛马，则分为单纯比试速度以及花式障碍赛马，而比武则是马上比试刀枪，看谁武艺更胜一筹。 最先比试的是射箭。能选上来参加这秋狩比赛的，每个自然都有两把刷子，那一箭一箭射出去，场外便欢呼声、惊呼声不断！ 每个几乎都射得很准，基本都在九环以内，站桩、移动靶和骑马射箭每一项都是十箭，每人至少都能射出好几箭直中靶心，还有少数几个几乎箭箭都能命中靶心。 不过，最让众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参加射箭比赛的人中，竟然有一身着红缨铠甲的女子！ 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这人谁啊？！怎么女子都能参加秋狩射箭比赛了？！不是要禁军、北校卫五营的将士或者世家子弟才能参加吗？！” 旁边有女子不服道：“怎么？！都说世家子弟可以参加了，世家小姐不是世家子弟吗？！怎么就不能参加了？！” 有人小声道：“姑且不论这世家子弟有没有包括女子，但就这秋狩，以前可从未有过女子参加啊？！这女子骑马射箭能行吗？！”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就不能有了啊！至于行不行，你睁大你狗眼看着不就行了吗？！”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瞧你还是个大小姐呢，怎么说话就跟东市上的骂街泼妇一般？！” “干你屁事！” 旁边有和事佬道：“哎呀，别吵啦、别吵啦，我想起来了，这红缨铠甲女子，不正是林贵君妹妹林小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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