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条通路的另一侧的门。 可能是作特殊用途,可能在出门一个回路后通往原处,洛梓昱只能判断内部通路大致的结构,总体来说仍然于外侧接近一无所知。但他现在别无选择。 实际上之前,霍惊樊就几次提及要他更早离开,但他并没有。如果所扫描到的整理数据不够多,范围不够完整,最后一无所获,他不可接受。霍惊樊对他的性格某方面的倔或许的确已太过了解,但他暂时没法克服,即使是在这种危险时刻的境况。 他打开那扇门。 外围是这所私邸左侧的方位。 洛梓昱知道在这个地方停顿和犹豫是无用的,他只是走了出去。 那附近有一个正背向站立的安保人员,洛梓昱扔了另一个落地无声的屏蔽器,然后略压低了身形。 他在这种情形自发放轻脚步,降低可能引起的其余注意,这在兽化特征更明显的本能下变得更加容易。 此时接近蛰伏捕猎,步步迫近的猫科状态。 近乎无声无息地从后逼近,洛梓昱控制了力度,以一个微型器械抵住人后颈部上沿,头骨交接处。 那人抽搐片刻,昏厥了过去。 洛梓昱于是无声松了口气,离开了那具倒地的安保人员身体,而后向左侧的方向转去。 彼时夜幕已至,星辰微渺,空气静寂。 而他在黯淡的私邸外夜灯下,正看到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在灯下抽烟。 那支烟的尾在黑色里明明灭灭,时明时现的红色亮点。 眼窝略陷稍狭,仍是一身偏休闲式的西服。 而男人侧过头来时,已然看见了此刻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少年。 少年一时手背有些微攒紧。 他们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只在这个刚刚的距离。 主门附近的安保人员就在不远处,甚至这个男人并不需要高喊,只是做出挥手的手势,他们就会立即赶过来。 而这个男人看着他的方向。 那双在黯淡的夜灯下显得尤其半明半暗的黑色的眼看着他,过了会儿,说:“你走吧。” 少年蹙着那双眉,看了他的方向片刻,终究头也不回地立即转身离开了。 即使这个人反悔,他现在走得更远些,被这栋私邸周围的岗亭安保觉察追上的概率更低。 应颉看着少年匆匆迈步离去的方向。 烟在他的指间明灭,他看着少年从那个本不该出现的方向和出口的另一侧离开。 不管少年是从黎恒柏接待的那个贵客的那边刚刚失去方向地逃离,还是已经进入了这座黎式私邸那些重重潜藏的暗路,才从尽头走出。 ——走吧。 离开这里。 离开他的生活,离开他们的生活,离开这个天湖边黑色的区域。 无论是逃离,还是毁坏后逃离。这里原本就没什么好的,他只是看着自己在其中缓慢腐烂。 洛梓昱翻越了围墙,即使围墙上有设置倒刺和其余监控和警备设备,但少年手上有使这类设备短暂失效的装置,而且身手轻敏,翻越得并不困难,也并没有消耗时间。 不过围墙的这一边外围可没什么通路可走,在景观绿化,他要从私邸这一侧没有驾驶工具的话步行离开还需要很长时间。 可他…… 之前压抑着正常行动甚至包含一次和单人安保的肢体冲突那时候所受到的药物效果已经愈演愈烈,他感觉自己从压制着的唇间的口耑息声在不断增大。 或许现在的身体协调也受到了一定影响,至少现在让洛梓昱再尝试一遍刚刚的行为流程,他很可能会出现失误。 “……洛梓昱,你现在能分辨方向吗?你现在的位置往西走九百米,从那一侧的外墙最低处离开,我们开到了距离你现在最近的那边接应你。” 耳麦里的声音传来。 因为这附近已不是消音环境,所以那道刃似的声线略压低了音量,但同样专注而利落,用最简短的话传达最清晰的意思。 无论如何,离开了私邸似乎已经离开了最直观的威胁。这个时候洛梓昱即使照常回应,也暂时不会引起外围安保的注意。 洛梓昱抬头辨认了一下夜幕星辰的方向,然后确认了他将在这林立景观带中往哪边走能尽快到达外墙。 在黑夜中视物于具有部分兽化猫科特性的他现在并不困难,所以他不会撞到什么各类树灌木景观上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狼狈。 他的心跳声在这种夜幕下的静寂中似乎很明显,咚咚咚咚地催促鼓噪着胸膛,可是知道自己并非在盲目前行让他的思维并没有完全失去冷静。 九百米不远,作为直线距离来说并不长,洛梓昱在黑暗中行走,乌眸看着前方,那是稍有亮光的一双黑色的眼,同时也压着点抑不住的烦闷。 外墙最低的地方?明明哪里都差不多,白桥区这种地方可不存在最基本的外墙哪个位置偷工减料的地方。一毫厘的不整齐都是不可能。 洛梓昱不知道是因为热度已经渐渐蔓延上了头脑,还是别的,他在口耑息时略微仰头时,看到一束月光落在那段高高的外墙上。 这段白色月光照拂的反光之处,倒确实看起来比其余的位置低点,像是一弯月光的浅洼。 少年没有再多想,他略微助跑了点,但他的一侧竟然难得在这种时刻拖了点后腿。 他蹬到了墙面上,但是他的力气似乎被消耗了一大半。 在这种高度的外墙上翻越过去的时刻,他感到自己用于控制下落平衡的精力已经完全消失了。 就在少年略微闭了下眼,索性不管自己会在这种高度下坠时会是什么结果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落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洛梓昱抬眸的时候,看到那双锐而凛的墨色眉目时,别开了眼。 他伸臂推了一下人,但因为没有什么力气,似乎没有成功,他索性也不理了,只是浅色的唇瓣抿着,看着很有点像是在闹脾气,但又不尽然。 无论如何,此刻将他半拢在怀里的狼犬将停在最近处的便衣警-车车门打开,然后两人来到了后座上。 车窗早尽数关上,单面车窗使外侧无法向特设车内窥探,而此时车门已全部严密地合拢。 少年此时明显状况已经很不好了,偏偏他知道却不了解自己的变化,甚至隐约在排斥这种变化。 他仰在略微放下的后座座位上,而此刻,觉察到此的颀长身影锐凛而深色的瞳孔注视他片刻,就略倾身下来。 少年乌眸一侧泛着红,发间一对黑色茸尖早已冒了出来,此刻有点烦躁地翕动着,看不出来这只少年是紧绷还是在伺机而动反制闹着脾气。 “……收集的证据已经很完备,十二小时内,搜查令就会批下来,你不用再担心这个。” 猫似的少年往右边侧了侧头,他才没担心这个。 “不用太排斥你的欲丨望。”那人一错不错地注视他,那视线安抚又在月光下显得专注。 制式手套包裹着手指指腹的触感陌生又熟悉。 少年一边手背遮在额前,过了片刻,抿着的唇瓣松了一点弧度,虽然仍然极其别扭着,僵硬的类兽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第八十六章 …… 霍惊樊不知道,可他看到少年这个时候无声又别扭的时刻起,他就感到自己似乎在这时候原本就处于……极难以压制的状态。 他说不清,他在听到少年一边整个人状态都在逐渐不对,甚至视野有时都会随之轻微变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因为少年的那种执拗的倔冷而微微苦笑了。 少年大概不知道自己口耑息的声线和往常那种清凌简略的话语时声音差别,更别提他偶尔还会恢复常音简短回复的时候。 他如此担忧那只猫似的少年实际上的状况,尽管他能看到他所看,听到他所听,也能出声询问。 可他知道少年即是那种性子。 他就是不会求助,不会告诉他人他的困境,不会在完成自己应该的工作前结束,不会主动退却逃避,甚至对一般人再常见不过的欲丨望也只会烦躁地压抑与克制。 可他如此……他不知道,他就是这般地因为少年的举动,少年的每次呼吸,少年维持着冷静时每一个利落的举止,他只是由此感受到了少年的欲丨望。 他想在少年身侧安抚他,想和他一起处理重重碰上的各路麻烦,想帮他看着那对兽耳和不怎么安分的兽尾在这种紧要时刻不露出来,想…… 他其实如此清楚,他从太久之前,所思所想都总是在少年身上,已经再移不开。 他本和一个同僚同时在这辆特设车上看着数据,但耳麦和视野隐形镜屏只连在他的眼耳,另几辆便衣车内的准上级和同僚们则边接收着他整理的数据待命。 而之后,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将同僚插科打诨着劝离了这一辆特设车,只独自关注着少年的情形。 或许从觉察到少年的异样开始。 他看着少年独自在那种状态下用之前讲过的小型装置放倒解决了一个安保人员,看着他急匆匆地独自逃离出那座光鲜,热闹又昏暗的大型私邸。 逃离那座庭院。 他独自将他的那辆特设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少年垂直距离最接近的位置,他担忧那种情形下少年已经不足以有足够的精力找到更安全的通路,而他们对白桥区在搜查令下来之前没有任何最基本的权限。 他看着少年从高高的外墙上落下来。 他想起第一回见少年的时候,看到少年那样骑-跨在围墙上的那个时刻起。 四肢纤长,轻巧又迅敏,修长的腿部同时紧绷着一种力与柔韧度。 那之后,就是少年直接从围墙上落下来,然后野蛮地压扑在他身上。从第一印象起,就已经决定了和洛梓昱的一类相处模式。本能使他追逐,捕猎这只过分引人的猫科动物的欲丨望,理性与训练又让他在不断尝试克制。 可是没法克制,怎么都没法克制,每每在种种情形见到少年时,心脏如擂鼓。一次又一次从高处压坐在他身上,并且不忌惮后果。 少年打量,一边冲突着,一边测试他的弱点和欲丨望。 可他的弱点似乎早已有了苗头,他的身体状态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他不再能像之前那般游刃有余地逗着点猫玩。 他不再冷静,他映着少年的眼危险微漠,那是藏着,蛰伏着什么的表象。 他或许经不起这个猫似的少年测试,而他已知道这点。没有解决方法。少年那双乌眸细细打量他身体的每一寸,从喉,脖颈,到胸膛。少年打量他的每一寸缝隙,而他已看到了征兆。 捕获欲在如此的循序渐进中层层累积。 他的喉最先显露了,而少年当即就径直从他腰胯身上往后跃了一步起身离开。他不知道少年那时候冷白脖颈到侧颊都炽了一大片一边骂他“坏狗”一边气冲冲走掉算什么。那是接近于一种恼羞的情绪,还是只是在生气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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