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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似乎没有听见，停了半分钟，才从游离的意识中慢慢答，“……我只是想起一类，‘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高大男人闻言微微颔首，过了一会儿，道：“往后我会尝试准备一些晚间故事……” 少年有点莫名地抬起乌眸，那模样有点像瞪他，又有点不像。 高大男人继续道：“在车上的时候你会想听吗？” 少年：“不。” 高大男人：“好吧。” 其实他也对自己讲故事的能力没有明确概念，也许会像念商业报告书。 这个人，这个人从说过想要……领养他的话之后，好像对什么都很容易用一种界限不算清晰的方式来沟通。 少年一时有点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被头顶一团棉色的云落下了几段白茸茸的触角，只是轻碰一碰，他都会觉得很怪，也不算讨厌，但是也不会习惯。 高大男人此刻也看着舷窗外，像是在思考，或许也像是在走神。 他似乎在想少年的事。 这仿没什么奇怪的，因为对少年的关注总是他周末抽空等待在少年常在的地方的原因。 只是这么偶尔思索关于一个个体的事，似乎本身就像一种用思考轻触人的行为了。 可猫科动物就像是对这种触碰也很敏-感，过一会儿就在常待的角落缩成了一个毛毛刺刺的猫咪团，只露出一个叫人不知道怎么才好的尾巴背影。实际上平常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对什么类型的触碰好像都是这样的反应。 少年在之前关于珊瑚和故事的交谈之后就没说话了，目光从瑚礁上移开，转而去看一些带着奇光异彩的鱼类。不过他很快注视又转移了。 这个年纪少年人的注意基本是一阵一阵的。 他的视线跟着上舷窗悠闲自得地划过一个弧线的海龟，乌眸有点微亮。 这样缓慢又悠闲的游动方式总是让猫科生物好奇又向往的。 他快随之仰头到需要转身才能让视角跟上海龟活动的时候——忽然，一只体型极大的海鱼阴影漫过了潜水艇上沿。 仰面的少年看不见海鱼的全貌，只能看到那巨大海洋生物平面的底部。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随着那未知的阴影轻轻攥住了他。 少年后退了一步，脚下甚至有些不稳，而将要因为这突然的失衡摔下的时候，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接住了。 意识到自己好像撞在了人坚实的怀里，少年一时颈后泛起了细微的颜色，他起身在那种轻托下重新站直了。 高大男人在这时候似乎都是绅士手，但少年没注意，只是犹为自己刚刚显得有些恐惧的举动感到很难为情。 只是一条……有点大的鱼…… 可偏偏这时候，他的位置还是下意识临近高大男人，甚至有些……轻微地不期望立即从高大男人环撑着的臂间离开。 他不知道，乍然到达海面下，如果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甚至连海面也没有看过几次的情形下，是有相当概率因为过于深邃，幽蓝，以及周围无止境的海水，与可能潜藏未知，庞然生物的环境而患上“深海恐惧”的。 而很幸运的是，高大男人带着微微温暖的手臂与在身旁的位置，让他很快从临时产生的恐慌中得到了脱离的安定感，而不会形成晦暗的回忆。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高大男人没有收回手臂，询问道。 “……嗯。”过了一会儿，少年才抿着唇，转过了视线。 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来说真是丢面子。偏过头的洛梓昱看上去这下别扭极了。 未知的影带来的恐惧从攥住他到松解之后，感觉到自己几乎做出了像被吓着的小孩一样的举动，少年现在可几乎是后知后觉地感到了近羞恼的情绪。 “就是一条鱼，我只是忽然吃惊。”偏着头的少年道。 “嗯，确实让人惊讶。”高大男人随之轻点头。 可高大男人这样无条件应允的表现，反而让少年沿颈后到颊侧都染着一层淡绯色，最后清凌的少年音闷道。 “好吧，我可能的确被吓到了一点，几秒钟。” “抱歉，我没有提前考虑到……”男人英挺的眉蹙起，此时低声致歉道，“我往后会更多注意。” 他没有涉想到这种场合会对少年心理产生负面阴翳的情况，如果有了影响，他可能不会原谅自身。 少年埋着头别过面，“……和你没关系……” 被区区一条鱼吓到，他才不会没担当到把这推到男人身上。 高大男人耐心地拥了一会儿，才最后在少年有点轻微的挣动后，放开了环人的双臂。 少年走动几步，但在这艘潜水艇中，也走不了太远，少年也并没有想避开高大男人，只是站在不远处即停了，看着左侧舷窗外的海草。 而英挺轮廓下，深色的眼已映过了少年在刚刚海鱼的阴影经过后，忽然在他臂间冒出了一对黑色的三角茸耳，过了一段时间，那对茸耳才慢吞吞趴伏消失。 看到了少年“别扭”全过程的男人不禁心里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当真和一只野生小动物没有区别。 少年看着玻璃上的影子，看见了他自己，也看见了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那双眼中投以的视线就像是融于了深静的海中。 到快要结束时，潜艇开始缓缓回升。舷窗外不断冒出簇集的小气泡，如一颗颗润泽的大小珍珠一般晶亮地漂浮周围，最后消失不见。 从上方的海面射进来的天影光线，时间已快到夜晚，可以看到静静泊在海面上的平台。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临侧的高大男人。 “……唔，今天谢谢，再见。” 他转身离开了，高大男人的视线远远注视着少年的背影。 似乎是高兴的，又像是有点不高兴的。少年人的心思总是让人难办的。 ……
第四十七章 …… 周日早上，比平时起床稍微早点的时间，洛梓昱忽然接到了电话。 他觉得那默认铃很吵，他也不记得定了闹钟，于是在床头一阵摸索无果，最后在枕头边捏住了噪音源。 拇指凭印象按了中间的“接通”按钮后，是一个低而清晰的声音。 “洛小朋友？” 少年无意识随之蹙了蹙眉，乌眸都没睁开，喉咙里慢吞吞“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听到那难得的，带着微哑的模糊少年音，明显少年现在还处于没清醒过来的状态，那低音此刻像是沾染上了意味不明，愉快的笑意。 “今天咖啡厅有两个下午请假，人手需要调，你的轮班换到下午可以吧？就当是……之前那次临时换补了。” 少年迷茫的意识反应着，第二次应声的时候，清凌声线里也仍然有一层模糊的鼻音。 这似乎让电话那边的人笑意更深了，声音流入他耳边。 “那现在小黑猫可以安心睡了，之后闹钟也可以关掉，下午见。” 那边声音一停，少年就把声源给放在了一边，趴在枕头上继续睡了过去。 至于这件事少年记不记得，入没入意识，都不是什么肯定的事，但系统017兢兢业业记录了下来，并取消了过一会儿时间的叫醒功能。 周末的时候少年总是比平常的生物钟起得晚，而且因为工作时间更长的原因容易渴睡。 于是少年这一回抱着枕头睡到了中午，才最后醒过来。 醒过来都有点饿了，清洗后去开了个一分钟泡面。 洛梓昱倒是后来去杂货店顺路带了个电热水壶，这样至少偶尔想起来烧水不需要注意时间有失火风险。但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设备了，也许之前原角色还有一台面包机，然在第一天就在系统连接的尝试后坏掉了。 不过这对洛梓昱来说没所谓，他原来的住所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到达“阁”的时候，知道今天的轮班在内厅时，已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 而在走向他负责的桌位时，脚步几乎停了一停。 他在那一瞬间即意识到他会看到的人。 一个在带着慕斯甜味的咖啡雾气下，眉眼也冷漠得如有实质的男人，眼睑微垂，看着手上的一份刊物。 洛梓昱握在餐盘上的手指潜意识收紧，直到轻度发白，才慢慢松开。 系统017其实之前已经预计到今天可能出现的情形，但到底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它也无余可算数据，只能在此时静默。 洛梓昱阖着眼略呼吸一口气，才步向那把咖啡厅位坐成办公会议椅的客人。 “您好。您的点单。”言简意赅道。 男人从所持刊物抬眸瞥了一眼。 简短的点单。 洛梓昱两笔记在餐牌上，转身即走。 再次回到这个桌位，就是在其余桌位顺序点单完，带着制好的咖啡回来之后。 “您的咖啡。” 他将一个咖啡杯从餐盘中不轻不重放到桌面上。 也许是报表的原因，他现在能轻易辨认出男人手上拿着的是一册金融周刊。 怪人。 他想。 “周五你逃了处罚。”男人饮了一口咖啡，忽而开口。 洛梓昱不自觉抿了唇。 “除了做这种兼职，我想你平常做的各类事相差无几。” 男人沉冷的声线道，“等同摩卡，加巧克力浆加奶加奶油。” 他漠然地摇摇头，“无意义。” 少年道：“在咖啡厅只点意式和美式，客人。” 他将另一个咖啡杯放下。 “不管是其余什么种类的咖啡，我想都和您没什么关系。” 男人寡淡而平静地饮去了手中苦而浓醇的深赭色液体。 “也许如此。但和每常所见存在差别。” 语落结束，他便不再言语，视线无波无澜地转回了手中的刊物上，继续饮下一杯咖啡。 洛梓昱拿着餐盘向另一桌位走去。 下午三点到四点结束，男人坐过这么一段时间后离开了。 走廊上的同僚们似乎对其很感兴趣，毕竟是只在周末特定时间段出现的冷漠客人，更何况两个人竟然还谈了几句。 这是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场景。 洛梓昱：“……” ……两个人以偏概全的“互勉”。 也能算“交谈”？ 洛梓昱想不到怎么编一个敷衍的故事，只说是点第二次单，转身就沿长廊走了。 他不是很想因为同僚们过盛的好奇心暴露这层只是想就麻烦的关系。 咖啡厅老板今天好像的确很忙，所以少年独自匆匆离去的时候没有撞上人，也没有受到调侃似的打量。 …… 周一的运动会。 说实话少年并不是很想到校，背那个常用背包时，把里面零散几本课本拖出来之后，还是在系统机械音的提醒下带了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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