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作室出来的这段路苏沅在心里做了选择,他还是决定等过一段时间再和傅朔寒坦白自己的情况,现在还不是时候。 傅朔寒绕过去坐进驾驶位,等了几秒,见苏沅不开腔,他先开口:“宝宝,我们……” 苏沅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叫我什么?”解释的话以后再说,但气还是得撒一下,不然憋得慌。 “宝宝……”傅朔寒支吾着:“这么叫亲近。” 苏沅扭过身子正对着他:“你看我的表情,想和你亲近吗?老傅先生?” “老傅先生?”傅朔寒把对这个称呼的嫌弃都摆在了脸上。 苏沅才没管他嫌不嫌弃,继续戳他肺管子:“怎么?你不老吗?”说着还探身凑近了些:“你是不是隐瞒年龄了?今年快四十了吧?” “四十?”傅朔寒差点跳起来:“我小叔才二十二,我四十岁?!” “我觉得你谎报年龄了。”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睨着老傅:“我也得找人查一查,顺便还帮你约个医生查查身体,毕竟年纪大了患病概率高。” 傅朔寒黑着脸:“小沅,你不相信我。” 苏沅勾勾唇角,把他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没不相信你,我真的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傅朔寒:“……” 苏沅把安全带扣好,说得起劲儿:“老傅你放心,如果你身体真的不好,我会联系沪城最好的养老院,雇八个护工照顾你。” 傅朔寒抓着方向盘,盯着前方,半晌后,忽地笑了:“我终于知道小叔当时是怎么被你气到站起来的了。” 苏沅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还有你气人吗?” 抓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力道,笑容也收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有疑问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和你沟通。” 苏沅却没接他的话,只冲前边扬了扬下巴:“走吧。” 没得到原谅,傅朔寒心里很没底,试探着去握苏沅的手,只是边儿还没挨到,苏沅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林耀打来的。 苏沅一边示意傅朔寒别打岔,一边接通了电话。 通话时间并不长,林耀通知他治疗心脏的药院里已经审批完成,通知他去院里商量进一步的治疗方案。 每天把药当饭吃的日子苏沅早就过够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为入院治疗做准备,为的就是全面配合治疗,早一点摆脱自己的病秧子属性。 傅朔寒半刻都没耽搁,驱车赶往医院。 这次的治疗院方也格外重视,他们赶到医院,不仅林耀在,院里的领导和心内外两科主任也都在。 林耀简单介绍后,安排他和傅朔寒入座。 主要发言的人不是林耀,而是心内外两科的主任医师,医生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次治疗疗程复杂,会承受很大的痛苦。 苏沅从头到尾都在认真听,越听脸色越冷,他下意识地看向傅朔寒,刚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傅朔寒的目光远比他要复杂的多,有担忧,有顾虑,有心疼,多种情绪交错,他的心情明显要比苏沅乱的多。 最终还是苏沅打破了沉默,视线却转向主治医师:“成功治愈的概率很大,只是治疗的过程中要受些苦对吗?” 医生斟酌良久,点点头:“因为苏先生您之前有很长时间的不规范治疗和用药,导致您的身体对普通药物以及治疗方法产生了耐药性,所以这次的用药与治疗,只能选择一些非常规方法。” “很长时间的不规范用药和治疗?”苏沅问出这个问题时,脑海里忽然闪过楚冠逸的名字。 看来这具身体这么差不仅仅是自身原因,苏文淮在世时每年都会支付数额巨大的治疗费用,苏沅之于楚冠逸来说无异于一颗摇钱树。 苏沅心中有了答案,没有继续追问医生,将话题拉回到病情治疗上:“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第一阶段的治疗?” “如果今天苏先生今天可以接受检测,等结果出来后各方面数值条件达标,这周就可以入院接受第一阶段治疗。” 检测的过程并不复杂,验血和几项仪器检测很快完成。 回去的路上,苏沅沉默一会,忽然开口:“傅先生,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自从听说苏沅这次治疗会很痛苦以后,傅朔寒一直阴沉着脸:“楚冠逸?” 苏沅意外于傅朔寒能第一时间猜到楚冠逸的名字:“你猜到了?” “敢动我的人,他害你受的苦,我一定让他百倍千倍地换回来!”傅总目光坚定,霸气外露。 经典的霸总语录加上龙傲天桀骜不羁的神情,虽然令人尴尬的脚趾抠地,但作为受害者,能让迫害自己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苏沅心里还是挺爽的。 令人又尬又爽,这大概就是龙傲天独有的示爱方式吧。 *** 苏沅在两天后接到了入院治疗的通知,入院一周后需要进行一次手术。 他的心脏问题病因复杂,用药前需要先做心脏介入手术,修复瓣膜。 手术前夜,按照医嘱苏沅需要禁食禁水,早点休息。 刚过九点,苏沅就被傅朔寒催促上床,屋里的主灯关了,只留了床头灯。 苏沅这会状态很放松,靠在床头,看着傅朔寒。 他的紧张情绪完全过渡到了傅朔寒身上,龙傲天紧张到坐立难安。 苏沅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打趣道:“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紧张?” 傅朔寒握住他的手,缓缓吐了口气:“我怕你疼。” 苏沅抽回自己的手,在自己胸口上比了比:“我问过林耀了,微创伤口很小,大概这么大。” 傅朔寒看了看他比的大小,满眼的心疼,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落到一侧脸颊,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面皮,似乎有很多话要和他说,但又一个字都没讲。 苏沅点了点上次手术留下疤痕的位置:“我身上留下了好多疤痕,不好看。” “好看。”傅朔寒嗓子有些哑。 苏沅揪起自己的衣领,往衣服里看了看:“别安慰我啦,你是没见过,真的不好看。” 傅朔寒抓下他的手,握进掌心:“你怎么样都好看。” 苏沅撇撇嘴,忽地抽回自己的手,撩开了衣摆:“现在呢?” 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苏沅不想让傅朔寒哄自己:“等这次手术以后,或许我可以考虑去做个纹身。” 苏沅点了点上次手术时留下的几个圆点疤痕:“有四个圆,你说纹什么图案好?” 傅朔寒看向他胸口的位置:“你要是真的想纹也可以。”修长的指节拨了拨衣襟,让苏沅的皮肤露得更大一些,认真构图:“可以纹个满腹的飞龙在天,或者双龙戏珠也行。”
第48章 苏沅:“……” “不纹了。”苏沅拍开他的爪子,欻地把衣服拉上,遮得严严实实,滑进被窝,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傅朔寒:“我说的图案不喜欢吗?”边帮他掖被子边试探“那你喜欢什么图案?” 苏沅:“……” 傅朔寒撑着胳膊看他:“喜欢什么图案都可以,我请最好的纹身师。” 苏沅回头瞪了他一眼:“沙雕,我要纹个沙雕。” “沙雕?”傅朔寒平时上网不多,没get到沙雕的另外意思:“是大图吗?” “嗯,纹个全身的超级大沙雕。”苏沅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扯过被子要把头遮住,却被傅朔寒先一步抓住被子:“全身图会不会太大了?” “啊呜。”苏沅一口咬在傅朔寒的手上,含糊着:“别烦我,我要睡觉了。” 傅朔寒不躲也不挣,任由他咬着,甚至嘴角还带了点笑:“好,那先不说了。” 嘴上不说,他心里却想很多,他觉得既然苏沅想纹个全身的沙雕图也没什么不行,只要是他喜欢,怎么样都行。 龙傲天的宠溺都会付诸行动的,安抚苏沅睡下,他去阳台拨通助理晓临的电话,嘱咐晓临安排纹身师的事情。 此时睡在床上的苏沅还不知道,傅总已经为他请了纹身界泰斗,满足他全身沙雕的愿望。 一夜无梦,苏沅睡得很好,他被安排首台手术,早早就有手术室的护士来接他。 手术室门关上前,苏沅看向傅朔寒,他也在看着他。 目光来不及交汇太久,门缓缓关上,苏沅似乎看到傅朔寒的眼圈有点红。 手术室的温度要比外边低得多,苏沅配合护士脱掉身上的衣服,躺在手术台上。 输液针埋进皮肤,冰凉的消毒棉擦拭着胸口处,一切感官都在这时被无限放大,苏沅甚至清楚地听到消毒棉擦过时发出的沙沙声。 麻醉师拿着同意麻醉的签字单进门,准备为苏沅麻醉。 苏沅侧头看着医生戴上橡胶手套:“麻醉会疼吗?”他这次手术的麻醉方式和上次的不一样,苏沅忍不住想问问。 麻醉师插着手指让手套更贴合,顺带看他:“不疼,你待会数三个数,睡一觉手术就完成。” 苏沅乖乖答应:“好的。” 麻醉师笑了下:“心态挺好,比你家属好。” 苏沅想起刚刚看到傅朔寒眼圈似乎有点红:“他怎么了?” “他太紧张了,签字手都抖。”麻醉师将注射器连接到输液线上:“开始数数吧。” 苏沅还想问问傅朔寒的情况,但是话到嘴边没来得及问出口,忽地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许多年没见到的外婆,只是这个梦并不美好,外婆又一次离他而去。 雨天,他站在姨妈家门外,敲了好久好久的门。 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了,紧贴在身上,冷得打颤。 门忽然被打开,姨妈抱着一堆衣服,破口大骂着把衣服砸在他头上:“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给我滚!” 苏沅张开胳膊接住砸过来的衣服,但大部分还是掉在地上,落在泥水里,我紧紧攥着手里的衣服,盯着姨妈:“我没有吃里扒外,我只是想把蛋糕给外婆尝尝。” 今天是苏沅的十三岁生日,他用偷偷攒下的钱买了两块蛋糕。 不是香甜的奶油生日蛋糕,而是点心铺里最便宜的槽子糕,老板告诉他,这个也叫蛋糕。 苏沅很宝贝地揣在兜里,顺着小路去了外婆坟前,他自己吃了一块,留给外婆一块。 却没想到被表弟看到了,回家和姨妈告黑状,说苏沅宁愿把吃的丢在地上,也不肯给他吃一口。 苏沅弯腰把泥水里的衣服捡起来抱在怀里,蜷缩在门前的树下。 那天的雨下得又绵又密,没完没了,天都黑了,还下个不停。 苏沅浑身湿透缩在树下,眼皮越来越沉…… “苏沅,苏沅。”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浑身冷得发抖,努力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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