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物,简单地用了一些食物,青羽感叹这回乡蛊的威力,长仪回到息灵山只是半天,身体就好了许多,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回乡蛊能等,祟气等不得。长仪不能离开九陵宗在这里久住。所以,青羽开始想法子了解治蛊之法。 之后,云雾将长仪、青羽引至冰炎洞,冰炎洞已经残破不已,冰炎不再,石壁长满青苔,一面巨大的镜子摆在中央。 “这是蚩尤镜,有女娲神力封存其中,由大巫祝启动,每人都有一次机会,从镜中对未来探知一二。”云雾示意长仪将手放在镜上,注入灵力,镜面开始慢慢由灰暗变得光亮。 青羽看向镜中,一眼认出镜中绝代的少年便是成年后的长仪,少年冷然地与自己擦肩而过、分道扬镳,与不知名的蓝衣少女和白衣青年一起离开。 长仪看向镜中,只见黑衣少年,或者说是以后的自己? 坐在师兄身上,双手搂住师兄的脖子,从额头,到鼻尖,浅尝辄止地碰触着,然后嘴巴对着嘴巴,互相吃着对方? 间歇,衣物从肩头渐渐滑落,凌乱了一地,师兄从嘴巴咬到了脖子,肩头……师兄为何咬我? 云雾看向镜中,息灵山一片繁荣祥和,灵兽走,神鸟飞,清泉潺流,族人和乐,胜过韩炆大人在世时的昌盛。 突然一仙姿卓越的白衣仙人乘凤而来,形似长仪却神情截然与长仪不同,声音悠然入脑,“你若想百年之后,灵山族是此种光景,将回乡蛊的解法如实告知二人。” 蚩尤镜渐渐由光亮化为灰暗,三人看到不同的未来情景,各怀心思。 云雾心不在焉地引着二人走进冰炎洞二层,这里本是少梧凶剑的看守之地,锁剑台上的残余祟气骤然被长仪所引,聚集成鬼魅形态,冲着他煞然猛烈袭来。 青羽带着长仪勉强躲过,但祟气已然部分侵身,长仪抓住胸口,登时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云雾责怪自己考虑不周,贸然将二人带到冰炎二层来。 帮不上忙的,看着青羽将长仪抱了出去,安置在一层的石床上。 “我没想到祟气对他影响如此之大。”云雾自责。 “他不能离开九陵宗太久,否则祟气难以掌控,但他身上的回乡蛊也是要命。”青羽渡气,以护住长仪的心脉。 “这回乡蛊倒是可以克制。”云雾思前想后,下定决心,才这般说出。 “此话当真?”青羽站起身来,直视云雾,无形的魄,压得云雾全盘尽言。 “我灵山族,第三任的大巫祝与外人私奔之时,就运用古老的守情蛊,克制了回乡蛊的毒性。” “这守情蛊如何施蛊?” “不难,在女娲神像的溶洞中,于午时三刻,取洞中第一杯新月之水,滴入二人之鲜血,放入灵山族的沙土,守情之蛊一分为二混入其中,交杯喝下,就可摆脱这回乡蛊之力。” “如此,去做便是。”青羽决定。 “但是,既是守情蛊,就要求二人成婚,有夫妻之实,并且自此之后,两人生死相关,至于具体的后果,我也不清楚。”云雾将好处坏处一并告知。 “如此,去做便是。”青羽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长仪,加重了语气,重复话语。 云雾一副了然,你自求多福的神情,“守情蛊的事情交给我,剩下的,你看着办。” 长仪还在昏迷中,脑海中一切都在燃烧,碎片却如死灰复燃,逐渐拼凑,长仪做了一个梦,又不太像梦,场景中满天红火,全是杀戮,息灵山一片血海,尸横遍野,他爹娘死不瞑目。 长仪从梦中惊醒之时,似是要更深入的想到什么,脑袋更加疼痛起来,连着胸口也是沉闷。 青羽坐在一边看着他心神不定,祟气有溢出的倾向,将一粒沁心丸塞入他的口中,刚才只听长仪梦中叫着父亲,青羽觉得灵山旧景触及往事,影响了祟气,事不宜迟,回乡蛊是尽早解除,早日回九陵宗为上策。 青羽将长仪扶起坐在床头,问道,“你上次说要与我成婚,现在可还作数?” 长仪顿时惊住,连胸口的沉闷都忘记了,呆呆地盯着青羽。 “你为什么想和我成婚?”青羽见长仪不说话,继续问道。 “因为……因为成婚可以和师兄一辈子在一起。”长仪怕师兄反悔,迫切回答。 听着长仪天真的话,青羽不知是喜是忧,“你为何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长仪思索道:“因为,师兄对我最好。” 看着长仪满脸认真,青羽欲言又止。傻长仪,若是有朝一日你认为有的人比师兄对你还好,你是不是就要离开师兄了? 想到在蚩尤镜中看到的分道扬镳的场景,青羽不觉苦笑,“长仪,我们今晚就成婚。” 待长仪反应过来,相信是真的要和师兄成亲的时候,他还是压根不知道成婚是什么,怎么成婚,他只知道今晚,一直只穿青衣、蓝衣、白衣的师兄也换上了红衣,长仪从来没想过师兄穿红衣也这么好看。 在水滴,滴滴答答的溶洞里,在女娲的神像面前,手指放出几滴血,掺入泥土,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奇怪的喝酒姿势,莫名其妙地和师兄对半喝下。 他不知道师兄为什么盯住自己怔住了神,发呆的师兄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也不知道师兄在想些什么,很开心又好像带着隐忧,总之,想想可以一辈子和师兄在一起,长仪很是开心。 “睡觉。”喝完交杯酒,青羽揽过长仪躺下。 “在这里睡?”长仪挣脱青羽的手臂,半坐起来。 “睡觉。”青羽把人又揽着躺下来。 “在这里睡?这里没有(被子)……”说话间,青羽一个翻身压在长仪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宽大的红色外衣将两人遮掩住。 “师兄,你做什么?”长仪觉得今天的师兄很奇怪。 “睡觉。”青羽还是这两个字。 “师兄,你睡觉,为什么咬我?” …… 长仪不知道这叫什么,青羽咬他,他也咬青羽,很奇怪的感觉,疼痛却愿意承受,只因为那是师兄。 月华拟似人间被,谁与谁同寝寐? 天为被,地为床,鞋四只,人一双,相依相偎,直至天明。 长仪从入谷之时便出现于脑中的记忆碎片终于在睡梦中拼凑的完整,他又梦到了过去。 激起了尘封的过去,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伤心之至,一双血眸,如花开到靡荼般、有着最后的绝丽,满载悔意地睁开。 黑气围绕着黑衣,祟气逼人,杀性毕露,他看着身边睡的正香的青羽,残暴肆起,不受抑制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青羽因疼痛窒息,睁开眼睛,眼前之人祟气盈身,额间红痕深现,黑衣半遮半掩,头发凌乱。 青羽费尽力气,挣开长仪,脖间已被祟气伤到青黑。 长仪拔剑出招,剑式凌厉,正要向前刺入,身形却有些踉跄,腰部酸软地倒向青羽怀里,青羽趁机将人打晕,点了昏睡穴。 没想到,息灵山的一些事物,终是引起长仪的一些不好的回忆,造成祟气不受控制,青羽整装轻行,带着长仪御剑赶回九陵宗。 拂玉真人看到长仪这种状况,立刻设阵治疗,耗费修为,为长仪制止住祟气。 此次抑制,功力耗损较大,在确保长仪暂时无恙后,拂玉真人转向青羽,“以他的年岁,那些记忆对他来说,不堪负重,祟气不受控制的情况,随时都会再次发生。”看着青羽也是一身的狼狈,不由皱了皱眉。 “他的回乡蛊,怎样了?” “应该已是无碍。”青羽回道。 “如此,当前最棘手的只剩祟气,权宜之计只好用忘天壶,将他这段时间的记忆尘封。” 青羽闻言,震惊于师尊所说的权宜之计。 “怎么?你有什么疑虑?”拂玉真人想不到向来沉稳的大徒弟,也会这般失神。 “没有,一切为长仪考虑。”青羽垂眉低目。 尘世多纷扰,久病一场,再次醒来,长仪将只认为这数月间的记忆,是烧坏了脑袋,不再记得了。 他将不记得从年岁到现在的这段时光,不记得息灵山的一切,不记得青羽头上的发带,不记得那杯交杯酒,亦不记得他说好了要一辈子和师兄在一起。 ----
第9章 至亲至疏夫妻
第七章 至亲至疏夫妻 青羽觉得和长仪在一起这么些年的感觉,就好比自己在喝一种酒,初时如品清酒文君,香郁甘醇,青稚丝甜,爽口怡人。 后来时间作祟,酝酿催发,化为烈酒南烛,直冲心脾,火烧撩人,欲罢不能。 又好比自己无心插柳,昔日孩童,只是青梅煮酒,兄弟情义,流光飞舞间,孩童却青了黛眉,满了黑发,长了腰肢,灼了华姿。 他本一心修仙,最忌五毒不清,六根不净,他为保持至纯的修仙之身,更是无情地阻断幼时指腹为婚的婚约。 如今却是为救长仪性命,违背原则地与他结为夫妻,说来忘天壶封了长仪的这段记忆,对二人来说,似乎并无害处。 青羽可以只当灵山成婚之事是平地起惊澜,风后又无波,他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专心修仙,他和长仪依然是要好的师兄弟,只是师兄弟。 奈何万事终有因,情这个字向来奇妙,缘起缘灭,哪是青羽一个人能够左右的?怕就怕他早已是动了情,灵山成婚只不过是捅破眼前那层暧昧不清的纱。 他已明了真心,五毒不清,六根不净,七情已生,八思凌冽。 这天,长仪从昏迷中醒来,已是半夜,下意识地翻过身去寻找温暖,床上并无青羽,空荡荡的一片凉意。 “师兄?”长仪困意十足地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便起身坐起,拉起床帘,点了耀明石。 昏黄间,看见青羽睡在了对面的一张床上。 心下奇怪,师兄怎么和自己分床而睡?不满之下,悄声地走到青羽床边,翻身上去,钻进青羽怀里,有了暖意,才满意地又睡过去。 而青羽在睡梦中,习惯性地抱紧了怀中的人。后半夜自然美梦无边。 清晨,阿飞飞到窗边叫着讨肉吃,惊起了树上一堆小麻雀,也惊碎了梦。 长仪睡得比较久,先睁开眼来,看着青羽近在咫尺的脸庞,没有了平日里的凌气,难得的安然惬意。 看着那高挺的鼻梁,下意识地食指轻点,沿着青羽的鼻梁骨上下摩挲。 青羽只觉鼻子有些细小的痒意,睁开眼睛,长仪咫尺之距的脸色因为祟气的原因有些苍白,显得那双眼睛越发黑亮夺目起来,距离近得可以看到那眼中吹起的秋波涟漪。 长仪看见师兄睁开眼睛,眼眸更璀璨夺目,巧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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