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哀鸣的鸟叫,姑获鸟开始用翅膀反击,长仪后退开来,顿时一鸟一人分开三丈有余。 随之,另两股妖气袭来,愈加浓重加重,只见空中鸟声呼应,另两只姑获鸟在空中斡旋,加入战斗,俯空而下,同时对抗长仪。 长仪变成以一敌三,眼睛环顾四周来敌,手上剑气生风,吟风诀起,脚步顿时轻盈些许,变得动作行云流水,畅快几分,出剑速度之快,似有分身之术,招式眼花缭乱。 双方对攻,一时两方不分上下,长仪见姑获鸟飞行灵活,在地面对抗僵持,实乃下策。 启御风决,一派澜气,凌空数仗,回马一剑,瞬间斩杀其中一只姑获鸟。 剩下的两只姑获勉强对抗长仪,快要不支。 此时,一直埋伏在暗处遮掩妖气的一只,见此情形,为救伙伴,趁人不备,偷袭了风泠和齐修然,引开了注意力。 长仪只觉得此鸟妖气熟悉……分明是?夏获! 一个睁目,齐修然已被夏获抓走,先前与长仪战斗的另外两只也随之而飞。 长仪不做多想,追了过去,风泠紧跟其后。 长仪、风泠二人寻至姑获鸟的洞穴,两人分开救人,风泠先行引开看守齐修然的姑获鸟。长仪这边,负责将齐修然救出。 那边,风泠已和几只姑获鸟斡旋,越战越凶险,长仪赶到之时,只见夏获一夺命锁喉直逼风泠。 不可害人!长仪以背为盾,为风泠阻挡了这一击,血气弥漫,在风泠和齐修然的惊声下,长仪站起,忍痛阻止夏获的进攻。另外两只姑获也是不依不挠,进攻凶猛。 期间,三人合力斩杀一只姑获,但终是不可脱身,最后,齐修然以霹雳弹为掩,扔在洞中,三人才得以全身而退。 待三人赶回九陵宗,翡翠谷的姑获鸟一事,闹得虽是很大,但掌教真人将一功一过相抵,就这么算了。 事后,长仪忍着后背的疼痛,独自一人折回妖洞,仅剩下的那只姑获已不知去向,不知是死是活。 而夏获受重伤,匍匐在地,容貌尽毁,气息微弱。 长仪见了夏获,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上前,将他扶起,从背部,度了些气息给他。夏获有了些气力,慢慢睁开眼睛。 “你不怕我,杀了你?”夏获问道。 “我知道,你不会害人。此番作为你只是为了救自己的同伴。”长仪见夏获身体已经渡不进真气,收了招式,见他骤然咳嗽了两下,呛出一口血。 “我应该是快要死了。”夏获转过脸来,仔细的看着长仪,那张曾经在树影斑驳下,耀耀映出的容颜。见这颜貌之人,垂下了目,皱了眉。 夏获笑着,一道光影,变成了三四岁的小孩子,眉目和长仪很是相似。 “你能不能还当我是奚奚,像以前我还在蛋里一样的抱下我?”孩童声音软软,却说着最后的心愿。 长仪按压住心中的苦楚,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夏获投入那怀中,有些心满意足,似乎又看到翡翠谷树上的风景,阳光,松鼠,青石路,星星,小精灵,还有这个人…… 那个会对自己笑,用好听的声音,念着“奚奚”的这个人。 好想就这么真的成了奚奚,可以心安理得永远看着这样的他…… 为他的笑而开心,为他的哭而悲伤…… 夏获的呼吸急促了些,使出最后的一点气力,撑坐起来,手上结印,将一旁已经死了的姑获鸟内丹牵引了出来,趁着长仪猝不及防,更无还手之力,突然打进了长仪体内。 “姑获的内丹,可以让你看见过去的所有,我希望你不要在活在迷惘猜测中,不清不楚。”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没了气息。 而长仪猝不及防融了姑获鸟的内丹,过去的一幕幕不管他想不想知道,想不想接受,如百虫侵骸,瞬间将人吞噬。 眼前展现自己生命中遇到的每个人、每件事,或在意、或不在意,尽数奔腾而来。 息灵山,血涂之阵,尸横遍野,爹,娘,还有……十四岁那时候的师兄。 山洞之下,新月如钩,青羽黑衣着身,翩翩俊雅,“我与你成婚,只是为了救你性命,无关情爱。我不当真,你更不必当真,回九陵宗后,我和你自是恢复师兄弟关系。”说话之时,神情静雅,言语凿凿。 长仪胸口突然痛了起来,像烈焰燃烧,灼烧着整个心窝,要烧空般肆虐,眼前有些眩晕的站起身来,脚下失去重心有些踉跄。 又想起青羽临行前几天的晚上说的话,“你当年年纪小,心智未开,成婚的事情做不得数,如今,你已成年,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会尊重你。” 做不得数吗? 难怪以前的做不得数,既然无关情爱,那当年回来九陵宗又何必床榻之事成了瘾!屡次翻云覆雨!……就是如今,也未曾听见只言片字坦白心迹的“情爱”。 即使又成了婚,也是说不作数便不作数了吧。 骗子! 想到此,胸口的痛延至四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皮肤之下的蛊虫,长仪却没在意到这些蛊,顿时血气翻涌,不可抑制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此时,躺在一旁,明明已经没了气息的夏获却睁开眼睛。 焦急地走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查看情况。 “长仪!长仪!” “他此刻是醒不了的。”听到声音,夏获站起身,只见齐修然走了进来。 “你卑鄙!我答应将姑获的内丹助他记起往事,但是没允许你对姑获的内丹动了手脚!”夏获气怒。 “我卑鄙?和你的诈死,博取同情,以达目的的手段相比,我还不够卑鄙。”齐修然,看着夏获气急但又不能奈他几何的脸色,很是赏心悦目。 “姑获的内丹,你动了何种手脚?为何长仪会是这样的反应。”夏获有些不忍的后悔了。 “只是加了一味药,使他的记忆中少了十年前与我相遇的片段,而六年前和他师兄之间的恩爱,我将之改编的让他更加刻骨铭心而已。”说着,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长仪,嘴上的血迹还未干涸,一副残败的模样,嘴角轻笑。 “说来,他还要感谢我,否则记起十年前与我的相遇,他知道自己害死了全族,就不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你果然够卑鄙,既然我已经替你做了事,你最好兑现承诺,将我变作奚奚,我们算是两清!”夏获咬紧了唇。 又是个执念缠身的人,齐修然心中冷笑,嘴上倒是诚恳,“这是自然。”说着,拿出一颗易容丹,扔给夏获。 夏获立刻将丹药吞了下去,身高样貌开始变化,摸着脸蛋的惊喜之间,蹲下身来,想着扶起长仪,奈何身子小,没有成功。 这幅身体,现在是用妖术也再也变不过来的,是从本质上他永远有着奚奚的模样,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会慢慢长高,慢慢长大,可以弥补着长仪的缺憾,可以和长仪一起生活…… 就在夏获开心之时,突然,身体出现异样,脑袋被劈了般疼痛,口中的黑血不断冒出,夏获不可置信地看着齐修然,渐渐倒在地上,抽搐着瞪着他,死不瞑目。 “这才是两清。”齐修然鄙夷地看了夏获一眼,扶起一旁的长仪,将人送回了九陵宗后院的房间。 不多会儿,长仪在睡梦中叫着娘,唤着师兄的渐渐转醒。 齐修然对长仪编了说辞,说自己丢了东西在洞中,回去寻找发现他居然晕倒在地,所以将他送了回来。 “出去!”长仪像是没听见他的说辞般,直接将人赶走。 而齐修然走到门口,回望了一眼,看着长仪忍受不住的,一手抓紧胸口,一手抓着床幔,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冷汗涔涔。 有悲则有情,无悲亦无私。 月华如似水,一夜不能寐。 第二日,齐修然拿了疗伤的药丸前来,吃惊于长仪的反应,只见他依然木头般面无表情,自忙自的给自己的左肩上药,虽然看不出心情到底如何,但绝没有丝毫的不快,似乎昨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又或者即使发生了也当做没发生的,全部埋在心里。 “我来帮你上药。”齐修然正要上前,只见长仪将右肩赶紧拉上,只剩下有伤的左肩,还未包扎的不能触碰。 长仪自然是不肯接受齐修然的提议,就因为自己遮掩右肩的这个空当,被他点了穴。 无可奈何让齐修然替他包扎,想到以前只要是受伤,必然是师兄为自己上药,本来不太痛的伤口也变得痛了起来。 而齐修然,看着夏获抓伤的伤口,殷虹之处闪动着祟气侵袭的黑血,知道长仪此时心情必是没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齐修然假装并不知情,吃惊于伤口的变化,倒是得到长仪自嘲怪物的一番言论。 心下了然,包扎好伤口,看着他将衣服穿好,递上药丸。 长仪拒绝不了只能接过药丸吃下,第一次觉得苦涩的难以下咽,以前虽然经常吃药,但是师兄每次都备了甜品,给他过嘴,无论是莲子羹,还是小甜梅,马蹄糕……想到这,昨晚熟悉的心痛感又蔓延上来,难以抑制。 此时,偏青山又来闹事,冲进门来,嚷嚷着“一大早怎么衣衫不整,在做什么”的烦人话,心中虽是感激齐修然,但还是只与齐修然客套感谢了几句,让他们一起出去。 长仪赶紧关上门扉,奇怪的抓住胸口,不明白这痛感是怎么回事。 解开衣襟,见胸前并无异状,对着镜子,从后面看,背部除了伤口,光洁的也并无异样,只有右肩还残留的牙印昭昭。 见这牙印,长仪心中一恼,利落的将衣服拉上,系好,对镜言语,“长仪,是男人,就努力争取!” ----
第22章 灵山再访
第十九章 灵山再访 旻奚……韩旻奚……每逐白云清溪间,思公子顾盼神飞。 万般思量,多方开解,多情却似总无情,怅望百里云烟,一溪霜月。 风泠不止一次在想,当年的旻奚,现在是何模样,也许,雅致如兰,爽朗如松。 也许皎若红阳,灼若飞霞。 又也许……是长仪这等模样。 因昨日姑获鸟之事,风泠有些担心长仪的伤势,前往后山的时候,被阿飞引到了临天阁。 但却被对方“临渊阁是执剑长老居住的地方,其他弟子不得入内,出去!”一句话赶出门外。 他真的只是长仪吗? “韩旻奚!” “你真的不是韩旻奚吗?”风泠满心期待。 “不是。”长仪面无表情,干净利索,声音清寒。 似凛风白雪刺骨,风泠只觉得心中苦闷了几分,“我也希望,你不是韩旻奚!”她的韩旻奚笑如和风,如一波春水催人暖,绝不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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