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总,我来扶晏先生吧。”老张上前为老板分忧。 厉褚英瞥了他一眼:“没事。” 下了山,上了车,老张开车直接去镇上,路过晏家没有停下,晏渡也没提,给晏衡打了个电话,确定晏升泰安全到家了,跟他说他先去一趟朋友那边。 镇上诊所,晏渡脱了上衣坐在凳子上,后背一片淤青,诊所医生给他包扎上,做紧急处理,他脖子上被项链刮出一道血痕,不严重,只浅浅一道,在厉褚英的要求下,医生还是给他贴上了纱布。 没伤到骨头,不用去医院,厉褚英问了几遍,医生道他们不放心可以去医院拍个片,晏渡穿上衣服,道:“没事,先上你那吧。” 他们衣服都还没换,身上一片凌乱,两人买了药,先回了酒店,晏渡去洗澡,酒店是磨砂门,晏渡隐约能看到外面的人影。 后背疼,不太够得着,晏渡忍着,快速的洗完出去,让厉褚英进去洗澡,待他洗了澡出来,才重新给晏渡背擦药,晏渡趴在沙床上,枕在双臂上,偏头看着床边的厉褚英,脑子里还有点昏昏沉沉的。 晏渡后背那片的淤青骇人,青紫一片,在冷白的皮肤上很刺眼,厉褚英心底记上了一笔,给晏渡擦药时,晏渡不怎么吱声,仿佛擦的不是他的背,但肌肉会紧绷起来。 厉褚英眸中划过一丝狠厉。 察觉到晏渡在看他,厉褚英一顿:“疼你就说,我轻点。” “你说点别的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就不疼了。”晏渡趴在床上道,鼻间满是那药味儿,满屋子都弥漫着这个气味了,感觉自己宛若一条砧板上的鱼,厉褚英在给他腌入味儿。 这点疼不算太疼,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厉褚英:“说什么?” “那会儿你在山上说的话。”晏渡说,“我喜欢听,你多说两句。” 这话指的是哪些话显而易见。 厉褚英:“……你当我这批发市场呢?” “我疼。”晏渡低声哼哼了两声。 这两声从鼻间哼出来,撒娇似的,哼到厉褚英心里去了,谁能受得了,隔了几秒,厉褚英低声说了几句羞耻的情话:“我那会儿的话都是真的。” “嗯。”晏渡回应了声。 厉褚英道:“我没对谁这么说过,你是第一个让我想疼的男人,我知道我有时候不讲理,脾气臭——” “嗯。”晏渡又应了声。 厉褚英脸一下黑了,紧抿唇角。 “我喜欢。”晏渡又莞尔道。 这话前后意思联合起来,厉褚英黑沉的面色霎时间又转红,玩变脸似的。
第58章 上火 暴雨下到了天黑,街道上空荡荡的,酒店房中的窗帘拉着,空调运转着,发出“嗡嗡”的声响,晏渡今晚不打算回去了,没精力折腾,厉褚英也不让他走,他给老二打了个电话。 老三那一伙少年年纪不大胆儿是不小,这回闹出这么大动静,晏渡和老二打电话时,那边老三在边上,说话声音都是细得像个小姑娘。 索性没闹出什么大事,挂了电话,晏渡去找他自己脱下来的衣服,门口开门声响起,厉褚英提着吃的进来,往浴室里看了眼,走到门口见他在翻脏衣服,问他干什么。 晏渡从脏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机,上面还有泥点子。 厉褚英:“哪来的?” “捡的。”这是在山上打起来时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这么说也没错,晏渡把手机放一边,按了按肩膀,“吃饭了?” 厉褚英看了眼手机:“你要拿叫我就行,别乱动。” 晏渡抬手攀在了他肩膀上,半边身体靠上去,把“老弱病残”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嗯……嗯,知道了,吃什么呢?我饿了。” 厉褚英扶着他腰带着他往外走:“鱼虾肉。” 晏渡背上的伤这会儿还没多痛,但能感觉到整块背的脉络都是带着点僵硬的,擦药的时候,他让厉褚英拍了张照片给他看,背上还被树枝划破了小口子,不过比起那一整片的青,那几道小口子也不算什么了。 这点伤小动作不影响,大动作有点滞涩,晚上睡觉都只能趴着睡。 夜里的雨停了,房间里静得只剩空调声。 厉褚英侧躺着,晏渡侧着脸趴在枕头上,躺了会儿,身旁的人翻身便要起身:“你把衣服掀上去。” “你都看了多少次了。”晏渡说,“故意占我便宜呢?” 厉褚英不屑的扯了下嘴角:“我要占你便宜用得着找借口?” 晏渡无欲无求,斗嘴的精力都没了,耷拉着眼帘打着哈欠道:“是呢,厉害死了。” 厉褚英:“……” 衣摆处传来微弱的动静,晏渡手往被子里一模,抓住了厉褚英的手:“睡觉。” “我不困。” “我困了。” “你睡你的。” “你这样儿,我怎么睡?” 厉褚英:“……” 房间里开着两盏床头灯,床头灯没那么刺眼,他躺床上,侧头看着晏渡,晏渡颈间贴着一块白纱布,晏渡脖子戴项链一如他最初所想,很好看,每次晏渡在他上边时,项链都会悬空的掉到他身上。 晏渡闭着眼,又听到了旁边的动静,厉褚英从床上起了身,下床找了烟盒,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唇边。 今天发生了那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事,心脏像是做了一回过山车,余韵犹在,晏渡也没睡着,脑子里事儿不少。 他把枕头往下拉到了胸口,手肘撑着床,被子勾勒出他身形的起伏,银色项链从宽松的衣领口掉出来,晃悠在了半空中:“睡不着?” 厉褚英凤眸睨过来,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缓缓吐出烟圈,烟雾朦胧了脸庞,片刻后,他摁灭了烟,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碰了碰晏渡的头发。 黑色的短发发丝柔软,从他指尖掉了下去,他大掌顺着晏渡的后脑往下:“项链摘了吧。” “不。” “……” 这声拒绝是没带半点迟疑。 厉褚英:“为什么?” 晏渡:“我乐意。” 厉褚英手下动作一顿,两秒后,他指尖离开了项链。 “脖子现在又能碰了?”厉褚英碰了半天晏渡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晏渡笑了声:“我又没说不让你碰。” “那上次车里……” “翻旧账啊?”晏渡道,“那会儿你是这个碰吗?你那会儿是跟我动手呢。” “我最后不是也没动上手?” “是啊,动嘴了。” “……” 厉褚英“啧”了声,没说话,他不是爱翻旧账的人,事过去了就算是过去了,吵过了,和好了,那就算是没事了。 翻旧账这事儿,晏渡也不怎么干,一般不爽那都是当下直接不爽出来了,眼下心情也好,纯粹是逗个趣。 房间里静了片刻,晏渡道:“你想碰就碰,别跟上次一样儿,锁我就行,我以前跟人打架,被人掐过脖子,所以不喜欢。” 厉褚英一顿,这似乎是晏渡第一次跟他提起“以前”,他指尖落在晏渡侧颈的那块纱布上:“你还被别人给欺负了?” 明明看起来不是会吃亏的样儿。 “怎么掐你的?”他问。 晏渡小时候营养不良,长得也不高,晏渡道他们以多欺少,因为他长得好看。 厉褚英一时都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我吧,不喜欢吃亏。”晏渡说,“所以后来我每天锻炼身体,跟我小叔学揍人,揍回去了,他们认我当了老大。” 厉褚英:“……” 感情打小就是这霸王花的性子,自己给自己撑腰。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厉褚英脑海里回想起第一次晏渡透露不喜欢被人抓衣领时,是在会所里的那次,那回他以为晏渡脖子过敏了,说不定还真是晏渡自己给自己刮了个痧。 多用力撸才让皮肤红成那样,他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他脖子,他是很讨厌,讨厌到了某种程度。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房中一静,两人一同看向了床头柜上亮屏的手机,不是晏渡的,也不是厉褚英的,晏渡坐起来,手机上面显示的名字陌生。 电话接通,电话里陌生的声音“喂”了声,长久的寂静让那边呼吸变轻了,晏渡回应了声。 “你是谁?”那边问。 “我是谁不重要,他手机在我这儿。”晏渡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晏渡:“他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 “老周呢?你们把他怎么了?”那人不上套。 “他怎么样,你来问我们?”厉褚英冷笑了声,他应该庆幸才是,那人没落到他手里。 双方没谈妥,这通电话很快挂断了,晏渡低头思索了片刻,厉褚英把他手里手机抽走了,拿湿纸巾给他擦手:“脏。” 隔天上午,晏渡换了衣服回家,挡住了身上的伤,厉褚英开车送他回去,到了他家门外没进去,晏渡进了门,晏父知道晏渡朋友来了,招呼着让他把人带进来坐坐。 这回的见面很得体,厉褚英大衣裹身,身型挺拔,一看便是个体面人,晏父和他道谢,昨天那事儿,多亏了厉褚英帮忙,留他下来吃了顿饭。 饭间,晏渡才听他爸说,今早有人在山脚下看到了一个人,一脸的泥,人都快没气了,被救护车拉走了,估计是昨晚脚滑,在那摔倒没能起身。 吃过饭后,晏渡上了楼,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把那手机也放在了桌上,厉褚英靠在边上,眯着眼看着他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着。 手机开了锁,某些被删除的数据还了原。 晏渡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两个人的交易信息,备注的是单姓一个刘,看起来和姜听寒没关系。 厉褚英把这号码发给了老张,让他去找人查。 剩下的这人和他的同伙,今年得蹲牢里过年去了。 晏渡这两天不怎么着家,夜不归宿,主要背上伤疼,在家怕被看出什么来,那伤当天不疼,第二天疼得浑身散架了一般。 厉褚英看到他背上的伤颜色又深了,心疼得上完了药,又上窗边抽了支烟,他昨晚上睡觉手不当心压到了晏渡,晏渡提都没提过,也没叫醒他,还是后面晏渡有次挪开他手时,厉褚英自己醒来发现的。 晏渡有时候娇气,这种时候又能硬气得一声不吭。 那一场大雨冲刷了这座小镇,地砖上还有未干的水迹,街道两边摆着小摊位,摊位上卖烟花卖玩具的都有,也只有在年尾的这种时候,才有这样的热闹场面看。 晏渡置办年货,厉褚英也跟着他来了,两人站在一个烟花摊子前面,木板上放着的烟花都是一些小型的烟花。 晏渡家里有俩小的小孩儿,他买了点儿,老板给他装袋时,晏渡看到了旁边摊子上面挂着的一个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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