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走了? 这应该是让他能够松口气的事。 黎徊宴垂眸,视线落在那扇门上。 主人不在,挂件也似蒙上了一层灰。 周末下午,天阴沉沉的,看起来似随时都会下一场雨,击剑馆内,击剑手穿着一身白色击剑服,戴着面罩在台上训练。 黎徊宴站在台下,陪着身旁的关老先生,关老先生年轻时跟他外公当过兵,近几年来淡出圈子,这击剑馆也是他名下产业。 兜了一圈,关老先生问他:“有没有看到好苗子?” 黎徊宴往台上一扫,目光在台上一道身影上稍稍停留:“这个我说不准,不过那边右手边的看起来还不错。” 干脆利落的剑风,眼疾手快的速度,几次都让他得了分,那进攻的攻势很猛烈,似一头蓄势待发的老虎,逮着机会就能猛扑,很少防守,战术十分激进,身形优雅又敏捷,动作潇洒。 击剑被称为格斗中的芭蕾,这一点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作风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他对手不行。”关老先生点评道,他点了几个人出来,两人聊了几句,黎徊宴一直在看台上那人, 关老先生笑笑,道:“这么感兴趣,要不要上去玩玩?” 黎徊宴婉拒道:“今天就算了吧,改天练练再给你使一手。” “这有什么。”关老摆摆手,道,“玩玩而已,你啊,老是没有十足把握就不会上台,从小就这个样儿,十拿九稳的事有什么意思,人生就是得有点意外,才有意外之喜。” 黎徊宴低头轻扯唇角,淡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没拗得过老头子,那边工作人员上前和台上击剑手交涉,击剑手停下来,听了两句,隔着面罩朝这边看了眼,轻微颔首了一下。 黎徊宴没换衣服,只解了外套,上台让人教两手,他没打算认真玩,他把外套放下,拿过工作人员给的花剑,戴了护具。 “随便教教就好了。”他对对面的击剑手道。 “嗯。”面罩里发出的声音带着点尾音,腔调散漫,他先跟他说了握剑的手法,和一些基础姿势,给他演示了一遍,让他来试试。 他挥了两剑,都被对方给轻易化解了。 “腰挺直一点儿。”对方花剑指向他,隔着衣服,花剑碰了碰他的侧腰,不轻不重的两下,再往下滑去,“臀部收紧。” 没直接用手触碰他,但又似调戏一般,黎徊宴轻皱了下眉,嗓音微冷:“知道了。” 他再出手时动作比方才凌厉了许多,直向对方握剑的那边手臂而去。 被躲开了。 “肩膀放松,不要这么紧绷。” 对方毫无察觉的,拿着剑碰了下他拿剑的右肩,顺着下滑:“手臂肌肉不要绷太紧,进攻时伸展胳膊。” 花剑划过的每一寸地方带过痒意,黎徊宴这回确定了,他就是故意的,以一种旁人察觉不出的方式在挑逗他,他狭长眸子一沉,手腕一转,挡开了剑。 “别给自己找麻烦。”他淡声道。 “教你我不觉得麻烦。”对方收回剑,“还继续吗?” 莫名的,黎徊宴从他身上感到了一种熟悉感,他眸子轻眯。 “把你面罩摘了。”他身上透露着极具压迫感的威慑力。 对方没有动作,两人僵持了近乎半分钟,面罩内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他抬起手,摘了面罩,晃着脑袋甩了甩被汗水浸透的黑发。 “黎总。”他语调漫不经心的,“好久不见。”
第215章 互殴 好久不见——细细说来,是两周,是半个月。 白色击剑服包裹着修长的身形,那副姣好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惹眼,说长不长的时间,什么也没来得及有变化,又似什么都变了。 黎徊宴清冷的眸子看了他好一会儿。 傅星戎把面罩夹在臂弯间,抬手撩拨了两把头发,“怎么?几天不见,认不出我了?” 说话语调那股欠儿吧唧的劲儿还是和之前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黎徊宴问他。 在这儿见到他,也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还不等傅星戎回话,那边关老先生见两人停下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徊宴,怎么了?”关老上前来问。 黎徊宴说没事,“碰见了熟人。” 他都说是“熟人”了,自然而然介绍了一番。傅星戎在关老面前又是另一番做派,举手投足间透着良好的修养,他私下不喜欢端着打官腔,但从小在老傅身边耳濡目染,不是不懂。 他今天在这儿,有一半原因,也因为这位关老先生。公司名下拓展了新业务,老傅把那一块版图交给了他,这位关老在业内有着举足若轻的份量,只是不太好约。 关老夸他击剑技术不错,他道:“读书的时候学过一点,玩玩,算不上厉害。” 黎徊宴看了傅星戎两眼。 这人还懂得谦虚,挺叫人意外。 二人聊了几句,黎徊宴并不插嘴,只在提到他时他才说一两句,关老道:“既然碰上了,等会就一起去吃个饭吧。” 傅星戎:“方便吗?”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他道。 傅星戎欣然应下,等他走了,原地就只剩下了他们,这还是自那天早晨后,两人第一次碰面。 “就算一阵没见,也不用一直盯着瞧吧,黎总。”傅星戎拎着面罩,侧过身,道,“你这样,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是吗?”黎徊宴道,“还真是看不出来。” “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两人对视上,黎徊宴没动,他也没动,两人中间隔着两步的距离,黎徊宴眸光加深,神色难以洞悉,傅星戎眼也不挪的给看回去。 过了会儿,黎徊宴主动别开了眼,道:“没什么好看的。” 看完了还羞辱他呢? “是,没什么好看的。”他说,“你也看了那么久呢。” 黎徊宴:“不是你让我看的?” 傅星戎眉梢轻扬,语调慢悠悠的,拉着尾音道:“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 黎徊宴眼帘一阖,看着手中的剑没有搭话。 傅星戎也不在意,抬脚走前,他似又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还有。”他抬起花剑,侧身手臂伸直,直指黎徊宴,花剑抵在了黎徊宴胸口跳动的心脏处。 黎徊宴眸光犀利,瞳孔寒星闪烁,握着剑的手指收紧。 “花剑是躯干得分,击中手臂,是没用的。”傅星戎不紧不慢盯着他的眼睛道,就似猎鹰目不转睛的紧盯着猎物,说罢,偏头一笑,“知道了吗?” 天阴沉沉的,还没到晚上,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车上,傅星戎和黎徊宴坐在后座,他低头回着手机里的消息,黎徊宴闭目养神,车内静得气氛微妙。 前面忠叔都感觉到了两人氛围不对,从后视镜朝他们看了两眼。 之前两人间虽然交流起来有点刺挠劲儿,但也没有这么冷场的。 说吵架了,又不太像,跟闹别扭的小情侣冷战似的,各坐一端,一个看手机,一个看窗外。 …… 包厢,服务员上了菜。 “难怪那会儿徊宴一直跟我夸你,原来是认识。”关老提到这个话题。 傅星戎一顿:“是吗?黎总怎么夸我的?” 黎徊宴评价道:“击剑技术不错,教人差了点儿。” 傅星戎眸子轻眯了眯,道:“第一次嘛,没经验,黎总觉得我差在哪儿?” 他一副虚心请教的口吻,直勾勾看向黎徊宴的眼神没半点请教的意味儿,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他还没靠近,就已经让人感觉周围都是他的气息了。 “差点经验。”黎徊宴淡声道。 傅星戎大抵猜得到,最后那一下叫黎徊宴不爽了,黎徊宴这人,挺闷骚,不爽不会摆脸上,但会给他还回来,让他也不爽一下。 傅星戎挑眉:“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你了,知足吧。” 第一次那何止只有教人击剑。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档子事,时间没能冲淡的回忆,在大脑深处似一坛酒,越放越醇香。 这似成了他们之间埋的一个雷,一个不小心就给踩着了。 黎徊宴没接话,傅星戎也没再说话。 关老没察觉到那话下的针锋相对,只当一句玩笑话。 待他们吃完了饭,外面天色也全黑了,雨下得更大了些,上了车,黎徊宴问他去哪儿,傅星戎说回家。 黎徊宴:“回哪个家?” 回哪个家?他还能有几个家?几天没回去,他的家就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傅星戎瞥了他一眼,“回你家。” 黎徊宴:“……” 忠叔在前面一声不敢吭,听到黎徊宴说“开车”,他才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黑色小车穿过雨夜,车轮碾过被雨水打湿的地面。 电梯内,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傅星戎仰头看着上升的楼层,听到黎徊宴问:“回来住了?” “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 “今天……”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什么?”傅星戎偏过头。 “故意的?”黎徊宴说,“明明一开始就认出来了,还装作不认识?” “你都没认出我,贸然在你面前出现。”傅星戎跨出电梯,“万一你觉得我跟踪你呢。” 黎徊宴:“我没说你跟踪我。” “我是说,”傅星戎回过头,“你不是一直在躲着我吗?” “……”黎徊宴撩开眼帘,“你不是也一样吗?” 傅星戎:“什么叫我也一样?” 平静水面下暗流涌动,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两周的冷却期没有将那些刺磨平,反而锋芒更盛了些。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碰撞,从见面起一直隐隐的不痛快似冒出了水面,两人谁也不痛快。 “没什么。”黎徊宴收回眼,转头朝门口走去。 这自说自话的态度,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等着人去猜呢? 傅星戎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拽住了黎徊宴的领带,手骨透过薄薄的皮肤凸起。肉体砸在墙壁上,一声闷响,傅星戎一手拽着他领带,一手撑着墙,拦住黎徊宴的去路。 “你说清楚,什么叫……我也一样?”低沉的嗓音缓缓问道。 黎徊宴被迫扬起了下颚,眼帘半阖眸光平静:“不是吗?” 不然为什么要搬走。 唯一合理的理由,就是他也在躲着他。一个直男,被男人亲了之后疏远很正常。 “我什么时候躲……”傅星戎顿了顿,“啊……” 他陡然明白了过来,“哈”的笑了声:“你觉得我在躲着你?” “黎徊宴,你觉得我凭什么躲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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