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秀爷的动作都僵滞了,几秒后,目光猛然一转,瞪向刚刚还被魔君拉着手腕的顾长雪,“那这位是——” 宿勾还待再说话,一只冰冷尖锐的金属儡手遮住了他的脸,将他推到一旁。 “你为何在此?”无恙魔君垂眸望着膝盖发软,很想向下出溜的福秀爷,“这里发生寂灭的过程,你可曾看见?” “我——”福秀爷张嘴刚想回禀,又迟疑地看向顾长雪,“这位……” “自己人,”顾长雪摩挲着剑柄,打量着这位主角团中的一员,“你继续说。” “……”福秀爷也不知想了些什么,顿了片刻才恭声道,“属下负责刺探仙家百宗的情报,近些时日已凭借符修的身份加入了术宗。三天前,有术宗弟子卜算出此地或有灾祸,属下被遣来探勘,几乎与二位前后脚赶到这里,恰好看见寂灭从重山深处蔓延出来,席卷了山脚下的村落。” 他小心地抬起头,瞅了顾长雪一眼:“敢问这位……可是我永乐海安排进剑宗的细作?这是做了易容?” 无恙魔君没答话,只是缓缓活动着指节,若有所思地盯着福秀爷看了会:“日前你也曾来松籁宫禀奏过几回情报,每次都戴着面具。有何缘故不能摘下面具示人?” “属下……”福秀爷的身体倏然一绷。 顾长雪扫了眼福秀爷因为紧张而微微后撤的脚步,被勾出几分好奇。 《悬壶济天》中,福秀爷身上有两大谜团,直到剧终都没有解开。 一是与主角元无忘初遇时,这人在考察了元无忘的人品后,托元无忘替他送了封信。 信的内容、具体是送给谁的,剧本里一概没有说明。只知道元无忘是按照福秀爷的要求,将信放在了某个地方等人来取。 这第二个谜团……就是福秀爷的真实面容。 直到最后一集,剧情也没交代福秀爷为何要带面具,这面具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故事。 无恙魔君垂下手,高大的诡面傀儡松开宿勾,朝着福秀爷逼近几步:“摘下给本座看看。” 顾长雪看向福秀爷紧绷的动作,想着这人毕竟在最后关头和元无忘一同赴死,舍身补天,估计不会是什么坏人。启唇刚想替这人说句话,便见这小老头抬头冲他望了一眼:“在此人面前摘面具,是否不妥?他毕竟是要送去剑宗的细作,若是被剑宗套出情报……” 顾长雪愣是被他这招祸水东引气笑了:“找理由便找理由,何必攀扯我。” 无恙魔君更直接,冷着脸吐出一个字:“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福秀爷缓缓放松绷紧的肩背,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揭开鬼面,“做情报嘛,总归是不露面孔更方便点。有时候我忙于他务,只需叫其他兄弟戴上这张面具,便能顶替我打打掩护……” 出乎顾长雪的意料,福秀爷的真容居然长得年轻秀美。 随着鬼面被揭开,他的声音和体态也都恢复成年轻人的状态,即便身上依旧穿着老头子的陈俗衫袍,依旧挡不住那张脸自带的雅儒之气。 不过福秀爷的性子和他这张脸并不搭,解释完面具的用途后,他便挂着一脸殷勤讨好的笑冲无恙魔君搓搓手:“魔君大人为何会来此地啊?难道是早就料到此地会发生寂灭,所以前来探看?不过,眼下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福秀爷解释:“属下四处奔波,见过不少回寂灭。像现在这样还有黑色的齑烟萦绕的,就属于还没稳定下来的,不能进。即便是魔族,进了也得死。您看这旁边便有市镇,不如找个酒家坐着等?” 无恙魔君盯着快笑僵了的福秀爷看了会:“可以。” · 受寂灭的影响,市镇里的人都在行色匆匆地准备迁离,福秀爷领着人找了几处酒家,才终于找到一家没急着关门跑路的。 宿勾并未跟来,说是临时有事要办。福秀爷只能独自撑起面对无恙魔君的压力:“老板,你们这儿有什么好菜好酒,都送上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长雪环视了一圈周围。 店面里空荡的很,只有靠窗的那一桌坐着两个人,看背影似乎是两个少年侠客。 老板丧气地嘀咕着端来茶水:“行行行,好不好我都给你们上一桌。这寂灭搞得,日后怕是也不会有几个人来咱们市镇了。这一顿就当是我请各位的算了,今晚我就收拾行囊离开。” 老板添完茶水便转去了后厨,店面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窗外嘈乱的响动,还有隔壁桌的客人不耐烦地叩击着桌面的声响。 福秀爷左看看,右看看,咽了下口水,堆起笑冲着无恙魔君道:“魔——” “我还是去看一眼菜牌吧,倒也不必什么都上一桌,吃不完浪费。”顾长雪忽然起身,打断了福秀爷的话,转身时不着痕迹地拿剑柄碰了下无恙魔君的手臂。 “我——”福秀爷刚想拍桌子瞪眼,被无恙魔君淡淡一瞥,霎时没了继续吵嚷的勇气。 顾长雪提着剑走到柜台前,借着看菜牌的动作,目光不着痕迹地投向窗边。 那两位少年面对面坐着,其中一个生得眉眼温和,望着窗外轻轻叹着气,另一个长了张讨喜的娃娃脸,神色却格外沉郁。 顾长雪的目光在娃娃脸的面庞上停留片刻,又望向那少年烦躁地叩着桌子的手。 如果光看外貌,根本认不出这人的身份,但重点是敲桌声。 听得久了,会发现这些看似无规律的叩击声其实形成了一个重复的闭环,就像在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当初拍摄三部曲,YL其实很少主动补充剧本之外的信息,唯有演到这个元无忘时,那家伙特地打了个电话给他。 YL说,元无忘是个外向活泼的性格,根本坐不住。平时只要等待的时间久了,就会有个小动作——但凡身边有什么能叩出声响的东西,手指就要伸过去敲一敲。 YL甚至神经质到连叩击的规律都教了他几遍,恰好和这个娃娃脸叩出的节律完全一致。 顾长雪的视线往下移,落在娃娃脸的腰间,便见一柄雕着杏叶纹的长剑,剑边悬挂着一只葫芦。 这葫芦看起来普通,实则是药宗弟子的身份证明。其名为“悬壶”,取自悬壶济世之意。壶里别有洞天,多是用来放置药材或必用品。 药宗的每位弟子都有这么一只悬壶,与自己的魂灯相连。据说其造法乃是药宗的不二秘传,即便术宗有很多能人巧匠擅于伪造,却伪不出这药宗的“悬壶”。 娃娃脸,叩击声,明明是药宗弟子却修剑……这分明该是元无忘,可这性格……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长雪面无表情地瞅了眼娃娃脸蹙眉郁沉的神情,完全找不出哪点能和“外向”“活泼”搭边。 “诶?客人,你杵这儿做什么?想点菜啊?”老板掀开帘布,从后厨探出个脑袋,“不是说这顿我请吗?” 店里本就没什么响动,老板这一声公鸭嗓,顿时让原本坐在窗边的温和少年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白衣剑君!” 少年猛然从长凳上站起来,面带喜色:“久仰大名,在下药宗弟子紫草——无忘无忘,快起来。” 元无忘被紫草拽得歪斜了几下,目光扫过顾长雪的面容和腰间的剑,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敛眉作揖:“在下药宗弟子,元无忘。久仰大名,见过剑君。”
第一百四十三章 久仰大名的是我才对吧。顾长雪收回打量元无忘的眼神,冲着紫草微微颔首:“药宗弟子为何会来此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是追着寂灭的消息来的。术宗弟子三日前卜过一卦,说此地会有祸端。元师弟听闻后自己也卜算了一次,算出这祸就是寂灭。”紫草懊恼地低下头,“可惜我们俩还是来迟一步,赶到时寂灭已经将村庄吞没了。” 福秀爷探头看了眼两人,悄悄同无恙魔君和顾长雪传音入密:【这两个药宗弟子的确在寂灭发生后来过一回,也是站在枯涧边徘徊了一会才走。我还当他们回门派了呢!原来是来这酒馆里坐着了。大概跟我们一样,打算等齑烟消散之后再进去查看吧?】 顾长雪不动声色地扶住剑,淡声安抚了紫草几句,又将戏演到底,点了几个菜后叮嘱了老板一句“不要浪费”,才转身往回走。 紫草拽着元无忘,亦步亦趋地跟在顾长雪身后:“剑君又为何来此?这附近,难道有魔族出没?还是……跟寂灭有关?诶,不如咱们合个桌吧!也好互通有无。” “啊?!” 顾长雪还没说话,福秀爷就先叫了一声。他不停地拿眼神偷瞄身旁一直缄默不语的无恙魔君:“这……不方便吧?” 紫草已经欢欣鼓舞地拽着师弟坐下了:“我不善修习武技,所以对剑君十分憧憬。不如这样,这顿饭就由我来请?” “……”无恙魔君总算抬眸瞥了眼紫草,“老板。” “啊?在、在,”老板手忙脚乱地出来,新奇地盯着顾长雪这位听谈话似乎很了不得的“剑君”直瞅,“客官需要什么?” “泡一壶决明子茶。”无恙魔君看着紫草,“给这位侠士。”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决明子茶?”紫草不解,“这决明子可清肝明目清肠道,可我没有这些毛病啊。” 能对李白衣十分憧憬,这眼疾该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无恙魔君垂眸抿了口茶水,觉得自己的提醒已经足够仁至义尽。 紫草还在纳闷:“而且,这里是酒家,哪来的决明子泡茶?” “是啊,不如让老板上一碟核桃仁,给这位侠客补补脑。”顾长雪凉凉地睨了眼身边的拆台专业户,“别听他贫嘴。这位是术宗的符修福秀爷,这位……是我的密友。一介散修,不足挂齿。方才你说互通有无,可是查到了些关于寂灭的线索?” 无恙·不足挂齿·魔君:“……” “是有一点,”紫草毫无防备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但还不确定。” 福秀爷奇怪:“药宗一向只救人,不看事。你们为何会查寂灭?” “我可没想坏规矩,是元师弟一定要查,我又答应了他——”紫草说到一半叹了口气,发觉这事没法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这事真要说,得从半个月前讲起。” 远方的山林依旧拢着流云似的黑雾,紫草估计着这齑烟要散还有的等,便倒了杯茶:“我那时候正在门派附近的集镇里出义诊,准备回宗门的时候,撞到了踉跄着往茶水铺走的元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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