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一下,她又补充道:“要是没钱上学,让我早点死掉也好,不,早点工作也好,反正什么都好,我不想继续受罪了。” 抱着纷乱嘈杂的念头,蒋苗苗睡着了,窗外有流星雨划过天边,夜里风雨交加,看起来有些异常。 天亮后蒋苗苗睡醒之后如常去上学,却在人很少的路上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男人,他穿着连帽的卫衣,戴着口罩,看不清脸,蒋苗苗却觉得他的眼睛很熟悉:“蒋苗苗,你等一下。” 这人低声叫住了她,把一个很厚很厚的信封塞到了她的怀里,当看到这个男人没有明显的喉结时,蒋苗苗才知道他是她。 “你今天不要去学校了,那这笔钱,回家把你的户口页偷走,然后出去躲着,记住,拿好这笔钱,谁都不要说,谁都不要管,在你18岁之前千万不要回来。” 蒋苗苗看着她,不安的问:“为什么?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又为什么要给我钱?” “18岁之前不要回来,那我怎么继续上学?你这人讲话好奇怪啊。” 那人把口罩戴稳了,说:“不要多问,我是能够预知未来的人,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但是现在,我的每一句话你最好都认真记住,你今天进学校的时候,你们的班主任会崴脚,你们今天的语文课都会让别的老师来上。中午吃饭,会有人往你身上泼冷水,你们班主任不在,你求助找不到老师管你。 “重要的是,如果你不躲出去,到了晚上你会在回家路上目睹一起凶杀案,很倒霉很可怕,你如果不提前躲一躲,会被吓傻,赶快走吧。” 蒋苗苗狐疑的看着他,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她想要把手中的信封还给这个人,然而这个人说完话,就飞快的跑了。 蒋苗苗追不上她,看了一下路边商店里的挂钟,发现时间快来不及了,只好随便把信封塞到自己的书包里,继续去上学。 然后,她发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和那个陌生人说的一样,教她们语文的班主任崴了脚请假,临时又别的老师代课。 因为班主任不在校,中午那些霸凌的小团伙变本加厉的欺负她,蒋苗苗上厕所的时候,在隔间里听到有女生笑嘻嘻的商量着,要端一盆冷水待会泼她。 蒋苗苗很害怕,她想起早上那个人的告诫,那人说的话都发生了。 她回想起如果不躲走会遇到凶杀案,还有那个人让她偷了户口页18岁之前不要回来了,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她怀疑,即将发生凶杀案的地点很有可能在自己的家附近。 蒋苗苗回到教室拿了书包,找老师请了假,谎称家里有急事,弟弟出车祸了,拿了假条一路朝着自己的家中狂奔。 家里没人,她很快找到自己的东西,她把书包里的书掏出来一半,塞进了自己的一套衣服和户口页这样的证件,她在学校没敢看那个陌生人给的信封,发现里面真有很多很多钱,这钱多到让她心惊肉跳的地步。 三千块,九九年学生根本没有多少零花钱,蒋苗苗这样不被重视的小孩有个五毛钱都是顶天了,但是现在她居然看到了三千。 全都是早上那个陌生人送的。 蒋苗苗觉得没有人会用这么多钱说谎,此刻她对早上那个陌生人的话深信不疑:“也许我不走,真的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把我吓傻。” 她犹豫一下,写了一张字条放到桌子上。 【爸妈,我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你们回到家锁好门窗,注意外面可能有危险的人,我听别人说的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凶案发生,别出门。】 她写完这张纸条,随手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然后锁了门往外走。 蒋苗苗不知道该往哪里躲,也不知道该躲多远,她犹豫一下,想到自己在隔壁镇上有个大姨,于是准备步行去公交车站坐车。 她不知道,当自己刚离开的家的时候,早上给她那笔钱的陌生人就在她家门前的花盆底下找出备用钥匙,熟门熟路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蒋苗苗坐着车,顺利来到大姨家做客,过了一晚上,她大姨劝她不要玩离家出走,今天周六不用上学,早点坐车回家。 蒋苗苗想躲躲不过去,被她大姨抓着胳膊一起坐车。 蒋苗苗的刺激冒险,还没开始一天就结束了,蒋苗苗脚步慢吞吞的,有点闷闷不乐。 到家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大姨叫了一声:“海棠,苗苗昨天在我家,我给你送回来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前走,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傻眼了。 房间里的人全都倒在地上,紧闭双眼。 一夜之间,蒋苗苗失去了父亲母亲和弟弟,变成了一个孤儿。 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那天,蒋苗苗疯了一样的坐在地上哭喊。 她到处找自己的那张纸条,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他昨天留下的那张纸条不见了。 在哪里,明明应该有的。 应该在客厅的桌子上。 但是蒋苗苗始终没有找到。 警察结案的时候,把他们一家的死亡,定义为凶杀案。 有人在蒋苗苗父母家的饭菜里面下了毒,蒋苗苗。 开始有人怀疑过蒋苗苗,作案动机可能是她被虐待,不受重视,所以想要报复。 但巧合的是,她昨天晚上并不在家,有不在场证明。 而且毒物很特殊,不是她一个学生能接触到的,警察走访社会关系,发现蒋家夫妇最近也没有什么得罪的人,于是这桩案子一时间成了悬案。 他们搜到了蒋苗苗藏起来的那三千块钱,问她这钱是哪里来的? 蒋苗苗把自己遇到陌生人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警察,警察觉得这个人也有嫌疑。 但奇怪的是,他们查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在最初他们相遇的那个路口,通过摄像头可以看到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但真的走访起来,难度很大,完全无法锁定这个人是谁。 时间一晃过了四年,蒋苗苗上了大学,放暑假的时候回大姨家去探亲戚。 这个时候她发现路上有一个非常眼熟的人,卷发,大波浪,和她自己的脸非常相似,见到她的时候,这个女人举着刀,对着她径直冲了过来,嘴里喊着:“去死吧,你活的那么累那么狼狈,还活下去干嘛!” 蒋苗苗受伤手臂中了一刀之后,拼命奔跑,路上遇到有人帮她,这个时候她发现,帮她的人也很脸熟。 那个人正是她自己。 她们长着同样一张脸,同样穿着黑色的衣服。 不同的是,帮她的这个人看起来比她成熟一些。 “蒋苗苗,你怎么过得那么惨啊,谁在杀你?” 蒋苗苗一脸迷惘:“你是谁,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为什么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对方笑了笑 ,说:“我是平行世界的你。” 原来,这个世界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每一次来流星雨的夜晚,都会出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蒋苗苗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同的是,有些蒋苗苗是想杀她,有一些是想救她。 蒋苗苗重新回忆起几年前的那个神秘人,越来越觉得那个人也有可能是自己。 李谦凌看着这个剧本,就觉得有点难拍。 因为原剧本要表达的东西有点多,杀死自己,保护自己,治愈自己,和恨不得自己去死,来自平行世界的蒋苗苗行为动机背后代表的是人性的闪光点和弱点,在小说里面通过文字看着很好理解,但是拍成电影没有文字解释的话,看起来可能会有点乱。 李谦凌说:“仅仅按照这个剧本还不太行,还得请编剧梳理一下,把逻辑线整理整理。” 从蒋苗苗的少年到老年时期,总共会出现十几个来自平行世界的她自己。 即使那是她自己,有些蒋苗苗对她的态度非常友好,有些蒋苗苗对她的态度却不太友好。 李谦凌:“这个剧本的设定有一点需要改,有流星雨的时候蒋苗苗才能看到平行世界的她,她从小到大看到了无数次来自平行世界的自己,那要是电影一直拍流星雨,看起来有点荒谬了。” 按着原剧本拍也不是不行,但是一个天天下流星雨的世界,观众在电影院看起来代入感有点低,很可能会出戏。 “剧本肯定要改编一下。” 商黎笑了笑说:“把流星雨改成风雨交加的夜晚就行,正式开拍的时候,可以跟后期特效那边说一声,多加一些打雷下雨的背景。” “其实这故事,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主角,就是蒋苗苗本人。”商黎已经熟读剧本,闭着眼都能说出来剧情,“蒋苗苗暗恋的男生会被平行世界的她自己杀死,困扰她的家人会被平行世界的她自己杀死,就连不够优秀的她自己,也会被平行世界的她自己盯上。” 商黎说出来关键点:“我们需要一个演技非常有说服力的女演员,接下来的试镜工作量可能有点大。” 李谦凌还没有完全看完这个剧本,但仅仅前面的这几段,也让他皱起眉头。 “我觉得节奏有点不够紧凑,为了电影时长,可能需要压缩一点。” “其实相比电影,可能拍成短剧更合适,拍成电影的话,挑战难度有点大。” 商黎笑着说:“我知道难度很大,所以才想挑战一下。” “友情提示,这部电影不一定赚钱,你现在撤资还来得及哦。” 李谦凌转头,正对着商黎的双眼,认真的说:“我是不会撤资的。” “随便你。”商黎并不怎么在意。 李谦凌看着他,欲言又止:“你……” 商黎:“我什么?” 李谦凌:“你究竟为什么突然想拍这样一个剧本?” 商黎说,“因为剧本很打动我。” “看这个剧本的时候,我也在思考一些问题,主要是,反思我自己的情绪。” 其实商黎有时候也很讨厌自己,恨不得自己马上去死,有时候对着镜子也很喜欢自己,很欣赏自己的某一面。 回想以前,他有时候不相信自己能办到某些事,下意识的想要依赖别人,有时候跌了一跟头站起来,忍不住给自己加油打气,说:“好样的,商黎,你又走过来了了。” 商黎的声音非常平稳:“我觉得无论是我还是别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想法,在某一个时刻,或者经历过某一件事之后,那一瞬间我们会特别喜欢自己,或者不太喜欢自己。 “有时候想退回那一瞬间,改变自己应对不得体的行为,或者阻拦自己面对一些恐怖的危险,当然偶尔也有女主这样极端的,想要自毁的情绪。” 人是很复杂的个体,有些人会自己跟自己较劲,遇到很多事就是过不去,有些人则是念头通达,做什么事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绝不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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