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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渡说着打开电视，黎泽冷冷扫了一眼—— 妈的，江照。 江照现在是双影帝，可以说是片酬不断，南渡正好调到电影频道，屏幕上凭空出现那张天怒人怨的脸。 江照拍的是个动作片，正在一栋大楼上飞檐走壁，一身黑风衣墨镜的搭配，可谓是拉风至极，南渡摸着下巴，果然多看了两眼，镜头从大楼底部建筑扫到他的身上，江照冲着来人一笑，正要摘下墨镜。 啪唧一声，黎泽一爪子拍在了遥控器上。 电视的频道迅速变幻，画面最终定格在黎泽拍的新剧上。 这部剧虽然成本小但是收视率还不错，现在已经 有好几个台转播，黎泽不知道南渡看过没有，还是微微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心地观察着南渡的神色。 南渡的眼睛果然比看到江照的时候亮了些。 黎泽满意地晃晃尾巴，决定如果南渡等会儿夸他的话他就大发慈悲的多留三分钟，目光徒然一转，发现电视里正播的——是他被女主拒绝表白后痛哭流涕的那场戏。 画面里，黎泽一边眼含热泪一边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是……在他回来之前，可以允许我照顾你吗？” 黎泽：…… 不过偶像剧主打就是一个颜值，这一点黎泽还是很抗打的，特别是眼角还带着一滴要落不落的泪，看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南渡不满意。 “打光有问题，应该用蝴蝶光不是顶侧，还有布景，一个从外地来海市打拼的男青年能租得起这么大的单间吗？”南渡越说越皱眉，“这个滤镜，人的眼珠子都快磨成白的了，这个演技也是……” 不爱看别看！ 黎泽啪的一爪子把电视给关了。 走，现在就走！ 【宿主，】354几乎无奈了，【我们还要……】 【放心，这不是还有场架没吵吗？】南渡点开手机，翻开与方见知的对话框，这人刚刚出院不久，但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联系南渡。 “南南，瑞安街那里新开了家日料，味道还不错，要赏脸吃个饭吗，刚好把画带给你？” “不用了。” 南渡回完这句话，直接当场给你拉黑删除一条龙，根本没给方见知说话的机会，随后将黎泽提起来往腿上一抱：“怎么了宝贝儿？” 他把手里的剧本晃了晃：“要一起看本子吗？” 不过还没等黎泽看完两页，南渡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黎泽率先看了一眼，已经在脑补等会儿南渡挽留他的话什么姿势看起来比较毫不留情一点。 结果来的却不是于枝枝，而是当初跟在方见知后面的经理。 原本窝着闹脾气的黎泽立刻跟了过来，目光警惕地扫过他一眼。 只是他原身太过出类拔萃，经理忍不住多瞄了一眼：“南导，您居然养宠物了，哪来这么好看的小狐狸？ ” “他不是宠物。”黎泽一愣，南渡已经错开身为替他挡住了窥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之前的那幅画，方总让我给您送过来，他还说要是您想知道更多的东西的话，他中午在瑞安街那里订好了包间，您可以亲自去问他。” 南渡的手指一瞬间握紧了：“我不想知道。” “哦对了，方总还说了，毕竟南导以后拍戏，少不了要来往，所以有些关于分红和投资的事儿，也要跟您聊聊。” “我说了我不想知道！” 南渡突然提高音量，身后的黎泽都跟着吓了一跳，他发现南渡的身体似乎在抖，目光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好，那我就这么回复方总了，”经理说着，将手中的画打开往前递了递，“不过这幅画您可要收着，方总特意交代要带给您的。” “你不会拥有家人，不会拥有爱情，你将和我一样永远受疾病和痛苦的折磨，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疾病和痛苦…… “咳咳咳咳咳……”画面中的猩红色像是吃人的巨兽一样再一次扎进他的脑海，南渡捂着嘴巴猛地咳嗽起来，“我不要。” “告诉方见知，让他以后不用再打听我的事了！” “我只是个传话的，您就别为难我了。”经理还要把画往上递，南渡脸色变得惨白，猛地后退了一步。 他倚着门，虽然看起来依然站得挺直，但身后的黎泽却清晰地看到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 “南导？” 经理说着又上前了一步，南渡的额头都浮出了虚汗，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力道之大，甚至让黎泽觉得会从指缝中渗出鲜血来。 “南离！” 黎泽想去叫他，可是没有应答，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只能发出狐族的声音，可是那个经理还在喋喋不休：“这个画可是方总在拍卖会上特意拍下的，因此还跟老爷子吵了一架，南导，方总对你……” 对他什么？ 黎泽的眼睛一点点红起来，恶狠狠地看了经理，望向南渡时，却又变成了担忧。 “不完美就会被抛弃，就会被淘汰，南南，你要记住。” “没有人爱你，是因为你还不够好 ，只有完美的东西才会被永远留下来，你明白吗？” 完美的……完美的…… 他的东西…… 猩红色的河流淹没了视线，南渡猛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进了一个房间。 黎泽敏锐地察觉到南渡现在的异样来自这人手里的画，眼眸一红，随后猛地扑了上去，那幅价值七位数的画应声而碎，黎泽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不礼貌的人和那幅画都被隔绝在外，黎泽回头想去安抚南渡，只来得及看到他额头浮起的虚汗和一闪而过的惨白脸色，等他跟着跑进去，却发现这个房间居然上了锁。 相同的落日画，南渡相同的失态，还有那天在酒店里的……在酒店里……满是鲜血的手臂……还有现在……联系不上的南渡 黎泽的蓝色眼眸被猩红占据，抬爪按上了那扇门。 * 【宿主，】354探出头，【你干嘛要躲到这个房间来？】 就算要卖惨留下黎泽，也挑个好点的地方吧，这个房间里有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谁说我要卖惨了，】南渡看了眼门口的动静，【反正他早晚要知道，不如现在一起办了了事。】 南渡微微勾起唇：【来吧，让我们小狐狸看看什么才叫标本。】 他话音刚落，那扇高精密码锁的房门就被一爪子拍断电了，黎泽垂眸看到地板上的南渡，猛地向前跑了两步，却又在到他身上之前，蓦地停下了。 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除了四面墙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的每一面，都挂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那是他当初在南渡的相册里看到的。 鲜花和蝴蝶做成标本，栩栩如生保留了它们生前的姿态，潮汐和雪山被挂上相框，而黎泽正对的那面墙，上面却是一排一排的人像。 看着照片比较多，细数过来，其实只有三个人。 最初的叶知予，后来的江照，还有现在的他。 每一人各占了这面墙的三分之一，小一点的是生活照和定妆照，每一张都可以被粉丝挂在超话置顶，看得出来是被人挑选，大一点的是获奖的照片，领结领针手表袖口各种装饰一个不落，而且审美非常统一。 前两个的部分已经填得满满当当，唯有属于他的那部分，还空了一块出来。 黎泽可以很容易根据大小估算出来—— 少的是他的领奖照。 而且……就在他转过头的时候，黎泽在标本的那面墙上，看到了他原身的照片。 那张他窝在沙发上卖萌的照片不知道何时被南渡洗了出来，正被磁吸贴死死钉在墙上。！
第五十五章 导演他是偏执怪（二十一） 这些是什么？ 南渡为什么要在家里摆这样一面墙,黎泽盯着墙上的江照和叶知予，恨不得当场把他们撕下来。 对南渡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东西吗？ 黎泽往前迈了一步。 “是你？” 南渡似乎是被这点动静惊动，眼神朦胧了一瞬,像是从什么深陷的沼泽里将自己拖出来，瞳孔里半天才映出黎泽的狐身。 他垂眸打量了他会儿，突然开口：“这个房间，我从来没带过人进来。” “或者说……活的生命。” 南渡弯下腰，一只手伸到黎泽的下巴慢慢拂着：“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是指什么？ 这个房间的布局，还是那些照片？ 这些经由南渡精心挑选布置的照片,每一张当然都是毋庸置疑的美,但是你这么多摆在一起,尤其是另一面还是一些动植物的标本，怎么看都有些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我的作品，完美的作品。” 南渡笑了起来。 作品……作品是什么意思？ 风光是他的摄影作品,标本是他的手工作品……那他们呢,那些被挂在墙上的人，对南渡来说算是什么，他们也是作品吗？ 黎泽想问南渡,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是因为他不是人身，也不是因为南渡的态度和行为，他好像被人丢在了水下,多说一句话，气泡就会从喉咙灌满胸腔一样。 但是水上，南渡声音还在继续。 “这些的光线,气候，湿度……”南渡说着，又将目光从那片风光摄影转到了旁边的标本，“还有这些的姿态和动作……” “以及那些，”他终于面向了三人的照片，“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由我掌控，我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失误，不允许有任何的不完美，他们很漂亮，不是吗？” “脸庞，搭配，身材，都是上帝的完美造物，而这个作品最后由我完成。” “我来做打磨的刻刀。” 【宿主宿主宿主，】354看着那边快哭出来的黎泽，【你快别说了啊！！！！】 【别说话，我在教他呢。】 354：【教他什么？】 【当然是……】南渡笑了声，【怎么讨我的欢心。】 “看这一张，”南渡抱起黎泽，“这件衣服本来应该是翻领，我特意让设计师改成立领的，还有围巾，从原本配套的亚麻改成了灰棕，虽然色号差不了太多，但搭配起来，是不是很完美？” “还有这个……叶知予当时拍戏地方是没有萤火虫的，我让人运来了上千只，往山谷里一撒，木头就成了精灵，怎么样，漂亮吗？” …… 南渡一条一条地讲过去，仿佛一个国王在巡视自己的战利品，又道：“算了，你只是只狐狸，我跟你说什么呢。” “也就是因为你是只狐狸吧。”他说完，轻轻地叹了声，“你听不懂，我才可以讲啊。” “你是我最后的见证了，”南渡笑起来，“这些都是我的作品，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们的美依然可以留存在这个世界上，你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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