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微微仰起头,灵巧的舌尖去勾他的唇畔,手臂摩擦过衣料,本就破碎的伤口更加凄惨,可南渡的眼神却因为疼痛更加亢奋,手指下移,眼看着就要触到黎泽纽扣—— 黎泽突然推开了他。 他的耳朵和脸颊是通红,但比它们更红的是眼尾,越来越重的血腥味令黎泽感觉焦躁,刚刚的那团火似乎烧得更烈了。 “我去找医药箱。”他说。 “可我放你进来,不是为了看你给我找医药箱的。”南渡不甚在意地将嵌进皮肉里的牙签抽出来,随后扔在了地上,没了拥堵的东西,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透过白皙的指尖落到地上。 “看,多漂亮。”南渡盯着地上晕开的血色花朵,开口道。 疼痛、酒气和从头到脚都符合他审美的黎泽,以及可以遮蔽一切的夜晚。 多么完美。 南渡感觉到浑身的血肉都在颤抖着沸腾,他勾起唇,赤着脚下了地,抬手将指尖的鲜血送进了黎泽的嘴里,压着舌腔搅拌,下巴搁在黎泽的肩头,轻声蛊惑:“过两天不是有床戏吗,我提前教你好不好?”!
第四十八章 导演他是偏执怪(十四) 黎泽被血色刺痛,被没有理会南渡的撩拨,几乎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低头看着伤痕累累的手臂,眉头紧锁,一手拎起医药箱,剩下一只单手托起南渡将其放到沙发上,打开医药箱来强行给南渡清理上药。 南渡很不配合,他的衣服被脱了一半,脚尖搭在黎泽膝盖上,慢慢地往前伸:“我说过了,我不需要这些,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做点让我开心的事。” 黎泽咬紧了下唇,额头上青筋毕现,看起来并不太好过,但是那种忍耐和愤怒一点也没有波及南渡身上,他的手上的动作温柔得不得了,生怕给那些伤口增添一点点负累似的。 “不要乱动。”黎泽按住他的胳膊,小心地往上涂着药。 没劲……南渡把脚收了回来,垂眸看神色认真专注的黎泽,这人仿佛把他当成了什么昂贵易碎的仪器,对他的伤比自己还紧张,南渡慢慢笑了声:“你让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 黎泽胸腔中被愤怒和心疼涨满,大脑和耳膜都被鼓噪着燃烧,等他终于意识到南渡说了什么,缠好纱布抬起头,发现这人似乎已经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南渡做了一个梦。 真奇怪,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作为实验体的时候了。 他感到自己被绑在操作台上,不断有锋利反光的刀刃划过他的皮肤,研究所想要创造一个无法感知疼痛永不后退的人形武器,南渡的全身的细胞都经过基因改造,他不感觉到疼,只是冷眼看着自己身上被割开的血肉,再任由它们慢慢愈合。 他的表情冷漠又无动于衷,研究员们几乎以为自己要成功了。 结果在偶然的一个雨夜,南渡在实验体搏斗训练的时候被凸出的尖刺穿透腹部,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医疗点,而是大步向前,穿过长长的阴森的走廊,穿过漂浮着的腥臭的腐烂气息,来到那在深夜里唯一亮着灯的地方。 在深夜里,唯一为他亮着灯的地方。 “60!” 南渡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腹部还在不停流血,但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南渡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眼前的机器人,“我感觉到疼了!” 机械手臂回抱住他,用自己仓库里存储的应急医疗液为他医治,南渡乖乖地任他动作,常日活在阴霾里的人见到了一点点缝隙里的阳光,他终于露出了一点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喜悦和活力:“60!” 南渡摇晃它的手臂,那双漂亮眼睛带着光亮:“这是不是证明我是一个人类,我不是怪物,对不对?” “人的定义有很多种,并不仅仅以□□感知的方式来确证,”机械声没什么情绪,“不过还是恭喜你,主人,看到你这么开心,60很高兴。” “你不准上报,不然他们会继续往我身体里注射东西的,我以后会忍住的。”南渡道,“我走后就把这段记忆删掉,你是我设计出来的,是我一个人的,你只能听我的话。” 南渡摸出作战服里的手.枪,将它指在60头顶:“如果我背叛我,我就,杀掉你。” “人类的枪支对我不起作用,只要核心代码没有损毁,我就能以任何方式重生。”60的语气有些无奈。 果然不能指望AI说些好话,南渡撇了撇嘴,有些失落地放下枪,正要转身,忽然听到身后的机械声—— “但我会永远守护你,主人,在我这里,你的安全级别高于一切。” 南渡身上的伤已经被治好了,电子线条构成60微笑的眼睛,他全身上下无处不在提醒着自己是个虚假的人造物,可在冰冷的研究所里,那是南渡唯一的,全部的安慰。 骗子……南渡遮住眼睛,都是骗子,他是,陆星野也是。 后来的后来……南渡执行任务回到家,浑身是血躺在地板上的时候,唯一在他身边的,只有联盟给每个公民发放的低端医疗机器人。 他像个听不懂人话的智障,无论南渡怎么拒绝,只会重复那么一句话:“检测到生命体征异常,主人,请立刻进行治疗。” “检测到生命体征异常,主人,请立刻进行治疗。” “检测到生命体征异常,主人,请立刻进行治疗。” …… 一句又一句,和现在只会冷着脸让他上药的黎泽一模一样,南渡烦不胜烦地给它关了机,可是很奇怪,每一次一觉醒来,总是会被那个智障机器人妥帖放到沙发上,伤口处连血迹都干干净净 。 只是今天的这个沙发,南渡迷迷糊糊地想……也太软了点…… * 黎泽用毛茸茸的身体把南渡包裹起来,尾巴轻轻地搭在他的胸口。 南渡双目紧闭,但是睡得很不安稳,有晶莹的水滴顺着他的眼尾落下,像易碎的玻璃珠,南渡的手指抓紧沙发,似乎在说些什么,黎泽凑近了才发现,他在说:“疼……抱抱我……” 黎泽眼中的红色更加汹涌了,几乎占据了整个瞳孔,原本冰蓝的眼眸完全变成血红,他感到脑海里有什么在尖叫着想要挤出,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他只是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南渡,用动物的体温和柔软的皮毛,企图给他带去一点点温暖,丝线从他的心口处连到南渡的小臂,原本狰狞的伤口快速愈合,很快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黎泽长长的尾巴一下一下地轻拍在南渡的背上,像是在哄睡般,直到南渡的手指渐渐松开,紧皱的眉头也开始舒展,才终于停了下来。 分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片场最近也没出什么事,南渡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黎泽血红的眼睛渐渐幽深,那就只能是—— 方见知。 * “方总,我们是直接回家吗?” 方见知刚从那家酒店里出来,他今天运气不好,做什么都不太顺,对小男生也没了兴趣,那副没能送出去的画现在还放在后备厢里,方见知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回去吧。” 明天是周末,按照习惯,方见知自然要去郊区的那幢别墅,这个点了路上没什么人,司机打了个哈欠,眼前突然划过一阵白光—— 原本空无一人的路面上,一只巨大的白狐从天而降,他双目赤红,举爪猛地拍在了车窗上。 砰—— 坚硬的玻璃应声而碎,司机早在巨响之前就晕了过去,被随手一挥拉下了车,方见知惊恐地抬起头,那只狐狸眼睛里是冰冷的光,一瞬间竟然让他想起包厢里黎泽看他的那一眼。 那种疯狂的……甚至想要弄死他的眼神。 狐狸动了动爪子,明明已经没有了司机,可原本已经停下的车居然自己动了起来,在方见知的尖叫声中,猛地冲向了路边的柱子。 “鑫知集团总经理方见知于昨日23点在淮海路发生车祸,目前正在医院抢救,情况不明。” 于枝枝一边叫醒有起床气的黎泽一边读着新闻,在触及黎泽手臂上一圈一圈的黑色纹路时猛地跳了起来:“小殿下,你干什么了,你是去杀人了吗?” 那片黑色的诅咒纹已经从小臂处一路上爬,甚至开始朝着胸口蔓延,看起来分外可怖。 黎泽按了按额头,诅咒反噬让他有些隐隐的头痛,他低头看了一眼:“……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殿下,你不会还会梦游杀人吧?!” “不是……”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多,让他觉得恐慌,黎泽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不愿意去深想,“今天不是还有戏吗,让开,我要换衣服收拾一下。” 还好是古装戏,戏服一层一层地裹起来,里面就是换了个肤色也没人知道,黎泽乖乖地椅子上任由化妆师摆弄自己,手里拎了个空的涂料瓶子颠来颠去。 他好像记得南渡似乎是受伤了,他还给他上药来着。 但是自己怎么可能突然进南渡的房间,而且……他似乎还把南渡衣服给脱了。 黎泽微微转过头,想来想去还是不太放心,挥手打算叫于枝枝,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副导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小黎小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黎泽下意识地开始紧张。 “南导他同意演你师尊了!”终于不用挨骂了,副导兴高采烈,“南导说第一场先把需要搭景的床戏拍了,后面我们再去外景,对了……”副导轻咳了一声,“你应该都会吧。” 他以为黎泽起码该身经百战,于是继续自己的话题:“不过南导怎么这回突然就同意了,真奇怪,他以前不是从来不……” 黎泽没有再听到副导说什么。 他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手里的涂料瓶啪唧一声碎在了地上。 * 等黎泽终于做好心理建设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南渡已经在片场等着了。 宴无双要由妖成神,必然要经过重重考验,魔为了勾引他堕落,特意织了一面幻境。 正是宴无双和他的师尊。 那一尘不染清 冷孤傲却又为救他而死的仙人,是宴无双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但是现在——仙人从云台掉落,落入滚滚红尘里,被三千欲念一裹,成了南渡此刻的模样。 他身上仅披了一件大红色的薄纱外衣,下摆一路开叉到大腿,完美的丘陵形状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脚踝上缠着一串金色的铃兰花,轻轻摇晃作响。 南渡俯身跪坐在床上,正在和摄像沟通着等会儿的架机和走位,听到黎泽来,这才微微转过头。 他的眼尾贴了一支火红的凤凰花,一直延伸到鬓角,漾起无尽的媚色,南渡看着面前定住的黎泽,轻轻勾起唇角:【小不死,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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