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泱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却还是去二楼捡了个包厢,正对着大堂开了一扇窗。 直到卫泱坐定听到酒楼里的喧哗声,才知道南渡为何要来这里。 这家酒楼的大堂正放着一处皮影戏,正是那天卫泱约好要和林松去看,却因为试剑大会没能去的。 事后卫泱和南渡抱怨了好久,但他没想过……南渡居然还记得。 只是卫泱抱怨的时候也没察觉,这部戏的名字居然叫什么《天上人间两不见》,卫泱此刻听来觉得莫名晦气,给了店家一大笔钱,让他赶紧换一个。 于是天上人间刚演了个开头,就变成了《我的师尊我的情》。 小徒弟以下犯上师尊的故事,老套无趣,众人看了个开头就猜到了结尾,必然是小徒弟黑化之后,将师尊酱酱酿酿死去活来一番,最后携手归隐的故事,纷纷摇头,酒肆里的人瞬间就少了大半。 唯有南渡依然坐得端正,像是听什么佛法道理似的,态度十分认真。 卫泱倒是没注意到底演了什么,在听说结局和和美美之后就彻底放下心,一直盯着南渡看,南渡看戏他看南渡,看一眼配一口酒。 等到殷卯找到他的时候,此人俨然一副醉醺醺的了。 “尊上!”为防被拉着练剑,殷卯直接自己先扑通往下一跪,“属下办事不力尊上,没能抓到那贼人!” 殷卯老老实实地等着卫泱骂人,结果 等了半天,却发现卫泱连看都没有看他。 他锋利的眉眼此刻有一些迷离,正直勾勾地望着楼下。 殷卯大着胆子起身跟着看了一眼:“夫人?” 卫泱终于转头回来看他。 殷卯:“尊上怎地不下去寻他?” 这句卫泱倒是听清了,他隐忍地皱了下眉,开口道:“我不想。” 卫泱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酒液滑过喉咙,带起一阵灼烧的苦涩:“他惹我生气了。” “惹您生气?”殷卯一拍桌子,“大胆!” 殷卯拿出操练兵士的气势:“既然如此,那就放他在太阳底下晒几天,让他在演武台上打到最后一个人才能吃饭,或者干脆扔到野障林里自生自灭!” “不行,”卫泱又倒了杯酒,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舍不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温柔,殷卯看了看楼下的南渡又想了想之前南渡昏迷的时候卫泱的样子,一瞬间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找不到媳妇儿其实是有原因的。 “那……”殷卯试探着出主意,“既然身体上的折磨不行,那就用精神上的?” “精神上?” “实不相瞒,”殷卯轻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其实属下闲来无事,喜欢读两本话本子……” 他说着,从自己宽阔的胸膛里摸出几本小书,八尺有余的健壮汉子红着脸,为卫泱递上自己的珍藏,分别是《侵犯清冷师尊》《孽徒的宠妃师尊》《孕中师尊被逆徒抓到后》…… “一个正道的君子,衣冠楚楚高不可攀,”殷卯边把这些书递给卫泱边讲解道,“却被自己的徒弟锁在一处日夜侵犯,愤怒、屈.辱、震惊……他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卫泱总觉得这番话哪里有问题,比起沈之珩那种对情敌都可以舍命相救的,南渡其实也不算多么君子,而且他们在一起不穿衣服其实比穿衣服的时候还要多,什么衣冠楚楚高不可攀根本是无稽之谈。 至于其他的,卫泱回想了一下他和南渡做这档子事的表情,愤怒与屈.辱和实在谈不上,真要说的话,反倒是享受与愉悦多一些。 那就只剩下…… 卫泱还没想完,手中便被塞了一副镣铐。 “这副手铐用玄冰寒铁打造的,连大乘期修为都能抓住,是属下……”殷卯吸取教训,将是属下拿来抓犯人的这几个字给吞回去,换成了,“是属下特意寻来献给尊上的。” “尊上若是不想让夫人走,又不想在其他方面伤害他,”殷卯将那副玄铁手铐塞给他,“这个,正合适。” 卫泱喝醉了酒,脑袋本来就不大清醒,殷卯在耳边叽叽喳喳一番,竟真的握着手铐站起了身。 * 南渡戴着斗笠坐在大堂,即便是看不清脸,但凭那芙蓉出水的身姿也引来了不少的目光,更何况,微风一拂,罗纱下路露出了一幅艳冶的容貌。 卫泱下楼的时候,已经有位公子哥儿走到南渡身边:“仙人是哪个门派的,年方几何,我家中世代向道,有个弟弟就在……” 公子哥儿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位仙人被另一位一身玄衣的给抓着手腕带走了。 那人看起来面沉如水,手里还拎着一副手铐。 该不会是刑狱的来抓人吧? 怪不得那位公子要用斗笠掩面。 长得这么漂亮原来是个逃犯,公子哥儿摇摇头,他没看到,眼中那位步伐沉稳面色凶恶的典狱长还没出巷子就差点左脚踩到右脚摔了一跤,被南渡眼疾手快扶起来:“卫泱?” 浓郁的酒气通过交叠的身体传过来,南渡皱起眉:“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南渡扶起他想要将人带走,可刚试图伸出口,啪嗒一声,手腕就被人扣住了。 南渡刚刚低下头,就见卫泱拿着一副手铐,一环铐在南渡的腕上,至于另一环,他倒是没有像殷卯教的那样将人双手吊起来绑住,而是嘿嘿一笑,拷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两人一边一个,卫泱就这这个姿势,将手指插进南渡的指缝,与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随后将人往身后的墙上一按,卫泱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总算说了句话本里的台词:“还跑吗,师尊?” 南渡望了他一眼。 卫泱在这个眼神里终于想起了刚刚被自己遗忘的是什么。 震惊。 南渡没有屈辱没有愤怒,眼底只带了震惊,但是消散得很快,随即就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 玩味? 酒壮怂人胆,卫泱直觉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落于下风,举起南渡的手按过头顶,链子跟着哗啦一声:“师尊做这些的时候,想好要怎么受罚了吗?” 南渡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卫泱那点酒劲儿消失之前,南渡忽然上前了一步,鼻尖贴着他的鼻尖,半弯的桃花眼望进他的眸子里:“知道怎么罚人吗,魔尊大人?” 热气打在脸颊,卫泱罕见地生出了一丝无措,手指一松,就被南渡拉扯着上前一步:“过来,我教你。” * 卫泱第二天是在小院的床上醒来的。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记得彻底断片之前殷卯似乎给了他…… 卫泱艰难地往身侧看了一眼。 南渡已经醒了,但是却没有下床,只是坐直身体捧着一本书看,他只穿了一件雪白里衣,交叠的领口处露出一片遮掩不住的梅花印记,垂落的一节手腕上,还交错着两道红痕。 完蛋,他不会真的把南渡给…… 卫泱罕见地生出一丝心虚,甚至恨不得自己再次睡过去,却看见南渡轻轻地翻动了一下书页。 这说明他看得很认真,如果不是卫泱看了眼封面上的名称,赫然是昨日殷卯塞给自己的——《孕中师尊被逆徒抓到后》! 哗啦——锁链的声响打断了南渡的阅读。 卫泱几乎立时就想下床,才发现昨日殷卯号称大乘期修为都打不开的镣铐正拷在自己的手上,而本该在南渡身上的另外一环,正空荡荡地落在床头。 “你这副镣铐的品相不怎么样。”南渡客观地评价道。 那一刻,卫泱将殷卯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师尊,”时隔多日,卫泱终于朝着南渡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他现在倒是不怕南渡跑了,因为他自己就十分地想跑,“那个,其实我……” “无妨。” 南渡将自己读到的那一页做了个标记,十分平静地将书页铺平放到了床头,甚至像是在研究什么心法似的同他探讨:“里头杜撰较多,孕中对你我而言怕是不太可能,温泉、假山、丛林……这几个地点我们也都试过,至于方法和姿势……” 南渡垂眸,望向了卫泱手上的镣铐。 “我一早便告诉过你,你若有什么癖好,可与我商议。” 是,他们是说好了要这么说的,但那不是为了给南渡解毒,而且那些分明都是…… 但是很快,卫泱就再也想不起任何事了。 因为南渡伸手将床头的帷幔抽了下来。 红绸遮住了卫泱的眼睛,又很快给予了他光明,南渡慢慢地将其展开:“玄冰镣铐太沉,做起事来多有不便,我想了想,还是这个比较合适。” 绸缎被南渡折成长条,松散地缠在自己的手腕上,南渡将双手并在一起,往卫泱的心口处递了递:“剩下的步骤有些难,你帮帮为师,嗯?”!
第一百零四章 师尊他只想飞升(三十一) 卫泱的心脏罕见地激烈跳动起来。 他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他们的关系本就始于这些,可卫泱必须承认,他确实不可避免地因为这些而心动…… 南渡的领口处下是大片雪白的胸膛,一片银装里露出两点红梅,见他不动,于是微微凑近了下。 啪嗒一声,卫泱将自己腕上剩的一半手铐给解了。 他低垂了眉目,眼中一片墨色翻滚,随后,朝着那卷红绸伸出了手。 南渡并不是很怕这个,一个盛怒到极致也不过只是掐了两下他下巴的人,不可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等着卫泱接下来的动作,看着他的手指碰上红绸,握住其中唯一的一个活结,随后猛地一拉—— 原本缠在南渡腕上的红绸就铺了满床。 “我不喜欢这样。” 卫泱一只手抚了抚南渡腕上交错的红痕,语气低沉温柔:“疼吗?” “卫……” 南渡还没来得及叫完他的名字,就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卫泱居然给他施了禁言咒? 他刚要发怒,就见卫泱垂下脑袋,将脸埋在他的肩头:“你不要说话。”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这个小院承载着太多他们关于未来的幻想,不是个吵架的好地方,可卫泱苦求的所谓真实根本不存在,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隔着那些算计与阴谋与南渡若无其事的欢.爱。 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 听不到,他还可以骗骗自己。 这样的卫泱让南渡还没提起的怒气散了个干净,他莫名地生出一丝心疼,甚至疑心自己的肩头已经晕开了水痕。 但卫泱只是微微靠了一下,就执起他的手望了下,随后将自己的储物袋翻了出来。 南渡的身体不好,卫泱的储物袋总是放着许多东西,怕他冷时的大氅,哄他睡时的熏香,还有伤寒杂病的各类药品……卫泱迅速地找出一瓶,将其细细划开涂在南渡手腕交错的伤痕上,又轻轻地吹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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