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是有句老话吗? 人不要脸则无敌。 如果无敌还分等级的话,那么秦纵一定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坦坦荡荡地与顾念对视,仿佛把顾念一颠三弄的人不是他。 “顾教授好牙口。”秦纵重新把顾念扛回肩上,语气中充满了戏谑,“怎么跟小狗似的,万一哪天你变成活死人一定尖牙利嘴,追着人咬。” 顾念:“……”他现在胃里一阵一阵的疼,像钝刀子割肉一样,没那个精力和傻子计较。 秦纵这家伙嘴巴虽然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但实际行动力确实很强。他的步伐很大,迈一次腿能抵顾念两步,大大缩短了回去的时间。 顾念缄默不语地趴在秦纵肩头,浑身软绵绵的,额角还有虚汗。 “怎么不挣扎了?该不会疼死了吧。” 秦纵眼皮子一跳,信口一说,换了个姿势把人抱在怀里。 这下舒服多了,顾念的眼睛依然紧闭,但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他的头无意识地歪向一边,正好靠在秦纵的胸膛上。 “怎么淌了这么多汗?” 一只粗糙的大手抹过额头,将额前的刘海尽数撩向后。 因为长年握枪,秦纵的指腹有老茧,顾念皮肤嫩,轻轻一擦就红了。俊逸的脸庞怎么看怎么好看,甚至比女人还姣好,手感也不错。 秦纵捻了捻掌心,下意识把人抱紧了点,但嘴上还闲不下来,“顾教授,你怎么这么虚啊,老子当年腿折了都没像你这样。” 顾念嘴唇动了动,气息不稳。 秦纵低下头凑近了听—— “闭……嘴……” “。” 还以为一本正经的教授自恃清高,不会骂人呢,没想到还有点人气。 秦纵将目光从顾念脸上撕下来,抬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居民楼。 二楼的何岁猝不及防跟鹰隼般的眸子对视,浑身一激灵,连忙缩回了屋子里。 — “嘟——” 狭小的屋子里,水壶水开的声音十分尖锐,伴随着咕嘟咕嘟翻腾的水声。 秦纵将火关掉,翻箱倒柜了半天:“喂,你家水杯在哪?” 斜倚在沙发上的顾念动了动,虚弱地抬手指向柜子。 秦纵又像搞破坏一样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最上面一层找到了玻璃杯。 嗬!放这么高…… 他偏头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顾念,不经怀疑小菜鸟是否够得着。 倒好热水,顾念坐到桌子旁伸手就要拿,结果杯身太烫,刺得他一缩。 “嗤……”秦纵有点想笑,把杯子夺了过来,稳稳拿在手上,“我是军痞子,皮糙肉厚不怕烫,顾教授细皮嫩肉的,还是别碰了。” “……” 顾念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 “啧,你那什么眼神?”秦纵挑眉,把水杯递到顾念唇边,“这样喝,先吹吹。” 看在秦纵服务态度良好的份上,顾念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戴着眼镜会起雾,顾念一吹,眼前就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他懒得摘眼镜,就这样就着秦纵的手,小小喝了一口。 滚热的水下肚,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 正常人保持手臂悬空不出二十秒就觉得累了,可秦纵体能和定力非常好,就这么看着顾念一小口一小口喝水,竟也不觉得烦。 跟小猫似的…… 秦纵盯着顾念被水汽打湿的鼻尖,视线不由自主地绕过顾念饱满的头顶,顺着发梢溜过白皙修长的后颈。 这么毫无防备地把后颈暴露在空气中,是个很危险的行为,若是有人从背后掐住,根本反抗不了。 顾念喝完了水,脸上气色渐渐变好,胃里的阵痛有所缓解,但没有完全恢复。 他不知道这个末世里有没有胃药,不过他在现世吃的调理中药是肯定没有的。 就在这时,顾念的肚子发出一声哀嚎。 “……” 秦纵倒水的动作一顿,饶有兴趣地端详着顾念的脸。 尴尬、局促、窘迫。 这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教授,在短短几秒内,面上浮现出了好几种神色。 “饿了?” 秦纵摸了摸口袋,往常他吃食堂,基本不带钱,幸好今天为了买烟,口袋里放了点联盟币。 顾念的脸庞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他不咸不淡地说道:“不饿,谢谢你。” 秦纵放下水壶往桌子上一坐,抱着臂,一条长腿撑着地面:“你们教授也喜欢撒谎吗?” 顾念:“没有,我是真不饿——” 尾音因为秦纵的忽然凑近而顿住。 骨节分明,可以清楚看到青筋的大手捏住他的脸,微微用力,让他抬起头。 另一只手轻擦过仍有些许雾气的镜片,留下一个模糊的指纹。 “你是不是浑身上下嘴最硬。”顾念听到秦纵这样说。 没了模糊的雾气,他这下完全看清秦纵欠揍的脸了。 眉眼锋利,五官如刀削一般,似笑非笑的,从语气中听不出心情,但目光却能扼住人的咽喉。 “……” 管他三七二十一,傻鸟还是傻鸟,帅飞了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顾念使了点力气挣脱开来,摘下眼镜,背过身去抽纸。 直到身后响起了关门的声音,他绷紧的肩线才稍微松了松。 顾念沉着脸,一边擦拭眼镜,一边在心中特意为秦纵建起一座高墙。 这个家伙,已经越界了。 顾念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不然在现世他的朋友也不会少得可怜。 他习惯独来独往,习惯封闭内心让人捉摸不透。 这是他长期以来对自我的一种保护。 他的朋友说他有点保护过度,让他多与外界接触。 顾念也曾尝试过这么做。 然而后果就是那年他的毕业论文被窃取了,他不得不在图书馆熬了个通宵,才赶在截止时间之前提交了三万字。 从那之后,顾念就彻底断了广交朋友的念头。 他觉得自己过的挺好的,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看法改变自己。有时候一大堆萍水朋友,不如一两个真心好友来的踏实。 没人能轻易进入他的世界,干预他的生活。 但秦纵…… 顾念重新戴上眼镜,看着窗外树梢上枯黄的树叶被风扯下,在空中打滚。 这个军痞看似没头脑,可能实则真的没脑子。 不过秦纵却如此胆大妄为,强行挤进他的生活。 这种感觉很不好…… 有了之前的经历,顾念总是比较敏感,他筑起一个坚硬的保护壳,慢慢把自己包裹了进去。 他不喜欢没有边界感的人。
第10章 紧急 顾念以为秦纵走了,没想到对方带着好几袋吃的回来了。 “给,作为咱们安全区里的大熊猫,你可要多吃点。”秦纵把一盒色香味俱全的盒饭推到顾念面前,“万一死了,上面那群老东西又要像天塌了一样逼逼赖赖。” 顾念不知道秦纵说的老东西是哪些人,但从语气中能听出他对那些人的厌恶和不屑。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盒饭,有荤有素、色泽鲜美,没想到在这末世里还能吃到这些。 秦纵早就饿了,不等顾念动筷,就率先吃了起来。 饭香飘满了整个屋子,也勾起了顾念的馋虫。 他默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看上去不错的菜放在嘴里细嚼慢咽,“你刚刚说,‘上面那群老东西又要像天塌了一样’,这是什么意思,以前有过?” 秦纵没想到顾念心思这么细,他打开另一个打包盒,喝了口汤,嗤道,“有啊,两年前一个研究员在下班回去的路上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如果是被活死人吃了,起码也会有一些人体组织残留,但五支小队搜了整整三天,连根汗毛都没找到。”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透着一股漠然。 不难推断出后来发生了什么——上面的人因此大发雷霆,把罪责推到秦纵他们头上,严厉的苛责和批评导致军部和上面高层离心,互相积怨。 顾念用余光观察着秦纵,这才发现秦纵的鼻梁上好像有道疤,大概四五厘米长,断断续续的,很细,就像春天孩子们放的风筝线,颜色非常浅,不仔细看压根不会注意到。 已经恢复到这种程度,应该有好几年了。 顾念咬了一口不知名的肉,结果发现是鸡心,压下心头想吐的冲动,嫌弃地把它放在边上。 秦纵看着顾念白皙的侧脸皱眉,“你知道现在安全区里食物多么匮乏吗?就这么浪费?” 他端详了一眼,随后径直伸过筷子。 “这个我咬过了。” 然而话音未落,秦纵就把鸡心放进了自己嘴里,露出一抹痞笑,“我又不嫌弃,你担心什么?” 顾念:“……” 傻鸟的脑回路异于常人,看似无知无害,却在不断冲撞着顾念周身无形的墙壁。 两人无言地吃完剩下的饭,秦纵看了一眼时间,晚上查房,该回去了。 他拎起桌子上的垃圾,刚要走出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偏头问,“你胃好点了没?” 顾念正在思考问题,闻言一愣,看向秦纵——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外升起的月亮,一手扶着门框,军装袖子向上卷了两道。 确实挺帅的,具有迷惑性的长相。 顾念率先移开目光,看向一边没拉好窗帘的窗户,“好点了。” 秦纵挑眉。 顾念憋出一句,“谢谢。” 秦纵满意了,点点头。 顾念:“……” — 联盟军部在安全区的正南边,和外面的活死人仅一墙之隔。 齐刷刷的平房静默地伫立在夜色中,透风的窗户,冬冷夏热。 半夜三更还时不时会听见夜巡士兵开枪射击的声音。 但大多数联盟兵都是从军校毕业的,受过严格的格式化教育,意志力很强,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能安然入睡。 秦纵从顾念那儿回来后就直接回了宿舍。 少校这个军衔,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待遇和普通士兵不同,别人是四人一屋,秦纵是单独一屋,在最里边。 路过李乐那屋的时候,恰好从半开的窗户口看见里面不醉不归的一群人,装着瓜子花生的盘子差不多空了,地上都是瓜子皮和花生壳。 秦纵抬脚把门踹开,“你们喝酒怎么不带我?” 几个人喝得正嗨,见秦纵来了,纷纷笑作一团,“我们想带也带不了啊,李乐说你路上被小妖精勾了魂,拽都拽不回来。” 小妖精? 顾念的身影在秦纵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白了李乐一眼,“你一天到晚净他妈的造谣,败坏老子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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