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手指摸过别墅里挂着的油画,忽然出声:“你有这么好的装备,没想过逃出去?” 老徐摆摆手,“逃?怎么逃?我压根不知道你们外面的人活成什么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找到新的居所,万一我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活着的人类呢?哈哈,那样还不如不逃。” 男人的笑声干涩,带着一抹心酸和看透一切的豁达,还没说完就开始咳嗽。 顾念沉默地抚了抚油画下方刻着的拉丁文——“死亡的意义是让生者更努力地活着”。觉得男人说的挺有道理,只不过于他而言,一个人孤独地活着,看不到希望,成天只是为了呼吸而呼吸,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就在顾念想问问能不能用一下卫生间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李乐他们姗姗来迟,一进门,全都震惊到忍不住口吐芬芳。 “原来真的有人住在H市啊,敢问仁兄你怎么活到现在的。”齐耀祖自来熟,凑到老徐身边,像在研究什么稀有物种似的,好奇地打量着老徐。 李乐一把将没礼貌的齐耀祖拽了回来,“干什么呢,上来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的,小心今晚趁你睡觉把你丢出去喂活死人。” 齐耀祖连忙告饶,“别别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老徐没想到联盟兵人这么多,十分诧异地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加上地下室的床铺,我家里一共有五个房间,你们这么多人,必须挤一挤才行。” 李乐露出八颗牙齿,自以为自己笑得温柔得体,“没事,我们平时军营里也是住一起,是吧张非。” 张非被李乐突然一点名,一个哈欠憋在鼻子里想打却打不出来,难受得紧,“对对对。” “这样啊,那你们自己分配房间吧,但我有个条件。”老徐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箱泡面分给众人,“我要一个人住,不跟你们挤。” 能有个躺着睡觉的地方就不错了,他们哪里敢奢求别的,于是爽快答应。 这里没有电,也烧不了水,干嚼完泡面后,一群人围在一起开始分房间。 不过很快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没人愿意和秦纵一间屋子。 原因无他,队长的气场太强了。 就连跟秦纵关系很铁的张非宁愿去跟齐耀祖他们挤成五人打地铺,也不愿意和秦纵睡一起。 “为什么?”顾念被勾起了好奇心。 齐耀祖偷偷告密,“因为队长睡姿特别奔放,经常能把人挤到地上去,要么就是整个人压在你身上。” 顾念想象了一下被秦纵压在身下的场景,后背的寒毛微微炸开。 这么大块头,估计会被压死吧。 秦纵的秘密暴露,被他们揶揄得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行了,耀祖我觉得你们房间住五个人挺挤的,要不这样吧——”他一把摁住顾念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带,“顾教授跟我睡,你们四人就不挤了。” 顾念抓住秦纵的手,“什么?!” 奈何秦纵的手指像钢筋一样,怎么都掰不开。 “不是,我不——”顾念对这飞来横祸很是不满,他刚张开嘴想要回绝,就被秦纵伸手捂住。 “唔唔唔!”顾念瞪着他,“你无耻”几个字被迫咽在喉咙里,含糊地发不出音节。 其他人生怕秦纵反悔,一个个化身狗腿子,忙不迭地跑上楼给顾念铺床。 顾念好不容易挣脱开秦纵的禁锢,微微喘着气,“你……我不跟你睡一起。” 秦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双手插兜弯腰凑近,“顾教授,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找以前的研究资料吗?刚好我知道它在哪儿,可以带你去。” 顾念反抗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神色不明地盯着秦纵的双眼,脑海中两种声音在争吵,思绪反复拉扯。 最终,秦纵的诱惑超过了他内心的抗拒,顾念的鼻腔中传出一声轻哼,冷着脸接受了安排。 “顾教授,已经都给你们布置好啦。”张非乐颠颠地说,“晚上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喊我,我就在隔壁,不过你要喊大声点,我睡得有些死。” 顾念:“……嗯。” 晚上。 顾念把一堆枕头放在大床中间,划了一道明确的三八线。 秦纵草草用冷水擦了一把,一出来就看到堆成小山的枕头,嘴欠道:“我说顾教授,大家都是男人,至于分这么清楚吗?” 顾念心中无语。 至于,当然至于,不仅要划三八线,还要约法三章,但凡秦纵今晚敢把腿压在他身上,他明天就把秦纵从二楼扔下去。 秦纵勾起嘴角,黑暗的房间里,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让顾念生出一股被狼盯上的错觉。 顾念:“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睡觉。”秦纵舔了舔嘴角,收起那点小心思,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谁知这大床太软,秦纵体重又重,一躺下整个床都凹陷下去一块,顾念没防备,整个人连带着中间隔着的枕头,全都一股脑滚了过去。 顾念:“。” 顾念:“!”
第41章 让人安心的怀抱 正脸撞上坚实的胸肌,鼻梁一阵酸痛。 顾念差点激出生理性泪花,眼前一片眩晕。 他听到头顶传来秦纵欠揍的声音,沙哑的嗓音带着听不真切的笑,语气颇为得意,“顾教授,我这才刚躺下,你怎么就投怀送抱了?” 顾念摘下被挤在中间摇摇欲坠的眼镜,音量比平时大了不止一点,伴随着愠怒,“走开。” 秦纵耍赖皮,被顾念摘了眼镜柔软下来、压根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眼神一瞪,挑起了心头的无名之火,“这是我睡觉的位置,我能走哪儿去?” 顾念还欲说什么,谁知,一双手攀上了劲瘦敏感的腰,惹得长而细密的睫毛重重一颤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你干什么?”顾念的鼻息不太稳,侧脸被迫贴在秦纵的胸膛上,眼睛都快被挤压得有些变形。 他伸手去推秦纵的肩,然而对方像铜墙铁壁一般,顾念撼动不了半分。 “干什么?”秦纵如同铁箍的手臂从后面绕过顾念的腰,轻松往身前一带,两人之间最后一点缝隙都消失不见,他偏头附在顾念耳边低语,“你不是听信耀祖他们说我睡觉会挤人吗?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克服,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罢了,我也不想对他们用这个办法。” 顾念被搂得有些不舒服,难受地仰起头,像条脱离了水面濒死的鱼儿,喘息了两声,“……什么办法?” 秦纵不怀好意地笑了,“就像现在这样,让我怀里抱个东西,我就不会乱挤乱翘了。” 顾念的耳根被秦纵的气息弄得十分麻痒,他微微低头蹭了一下,咬着唇克制着内心的火气,“那正好,枕头都给你抱了。” 可惜他低估了秦纵的无赖程度。 “不行啊顾教授,枕头是用来枕的,不然我睡不着。” 顾念几乎咬牙切齿,“那我的给你。” “一个枕头似乎不太够呢,我这么高的人你就让我抱这么小的东西?” 顾念忍无可忍,“那你要抱什么?!” 秦纵深褐色的眸子里映照着窗外的月光,亮晶晶的,盯着顾念鼻尖因为挣扎而出的细汗。 此时无声胜有声。 顾念瞬间读懂了其中的意思。 “不可能。” 他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再也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更别提抱在一起睡了,于他而言这样根本不可能睡着。 秦纵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紧箍着腰肢的手臂松了几分,“既然你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如果今晚我又像之前那样睡觉乱挤人的话,你记得喊大声一点让张非他们过来帮忙,毕竟我很重,你推不动。” “……” 顾念沉默了,抓着秦纵衣服的指尖出现了一丝犹豫。 充当秦纵的人形抱枕,只需要在秦纵一人面前出丑。而被秦纵压在身下,就要喊隔壁的人来帮忙,到时候被四五个人围观,不仅会吵到他们休息,还很狼狈。 一股无法言喻的无力感从心头升起。 顾念可以发誓,就算和难缠的学生打交道也没有这么无可奈何过。 就好像与人对弈,他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棋技,并且在之前的为人处世中屡试不爽。直到遇到秦纵,对方似乎比他更加高明,能前瞻到后面三步甚至四步,顾念甚至感觉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总能有化解应对的办法。 缩了缩露在外面的脚,脚踝蹭过床单留下褶皱的痕迹。 顾念手指彻底放弃抵抗,不知是因为热的还是因为气的,脖子都红了。 “看来顾教授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秦纵嘴边挂着得逞的笑容,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室内陷入黑暗的那一刹那,顾念浑身都情不自禁地跟着抖了一下。 这种被人抱着睡觉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秦纵的体温很高,火气很旺盛,在被子里就像一个人形火炉,不住地散发着热量。 他将顾念圈在怀里,以一个极其强势的姿势,如同一头保护珍宝的恶龙,在黑夜的掩映下假寐,一旦发现觊觎者,就会立刻睁开双眼。 顾念心头的别扭与不情愿挥之不去,迟迟无法入睡。 窗外时不时传来活死人沉重的脚步,忽远忽近,一会儿在远处拖沓,一会儿在墙根徘徊。 那些拖着长音含糊不清的嚎叫,寂静之中仿佛来自耳边。 顾念的心理素质再好,也不能安心闭眼。 不知过去了多久,兴许是秦纵睡着了,兴许是顾念习惯了这个贴在一起的姿势,顾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渐渐软了下来。 他轻轻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目光停留在秦纵突出的喉结上。 这应该算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秦纵平时虽然跟他走得近,但作为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秦纵的防备心一直都很强。毫不夸张地说,别人想伤他都难。 可当秦纵睡觉的时候,却将致命的弱点暴露在他的面前。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消除了顾念心中关于秦纵私自在他身上安装定位器的最后一丝芥蒂。 顾念呼吸放缓,轻阖上双眼。 这傻鸟没有坏心,就是嘴贱了点。 睡梦中,秦纵无意识地收紧胳膊,顾念别过头,给自己留出呼吸的空间,耳朵恰好贴在了秦纵的心口处。 有力沉稳的心跳声传到耳膜,顾念听着听着居然泛起一阵困意。 这家伙还是有不少优点的。 至少,尽管外面病毒肆虐,活死人离得很近,秦纵的怀抱却让人安心,温暖到可以催生倦意。 顾念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睡去。 — 第二天一大早,树梢上站了不少乌鸦,压弯了枝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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