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或跃还在那边懵逼呢,他自己撒得谎,自己都快要忘了,骤然被季在渊这么郑重其事的提起,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很久之后,闻或跃才小声的道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不然呢?你突然需要重新适应整个世界,还能有什么理由?”季在渊揉了揉闻或跃的头,他一直很想这么做,如今总算得偿所愿。手感真好! 闻或跃只剩下了不失礼貌的尴尬笑容。不过总之,在季在渊的误打误撞下,闻或跃也确实想通了。自己是不是书里的角色又能怎么样呢?至少这一刻,他是真实的,他认识并喜爱着的每一个人都是温暖的。 就像…… “小叔叔!”那片海激动的朝闻或跃跑来。他的出现,成功乱拳打死老师傅,把季在渊想要排斥电灯泡的行为,由原来的他一人,变成了他和方老师两人。 季在渊,真是完全笑不出来了呢。 那片海一上来就叽叽呱呱的和他小叔叔说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在忍耐极限徘徊的季在渊:“你知道吗?方老师是来参观学习的。他最近有个亲戚得了幅不知道真假的宫廷画,想请他掌眼,看看能不能从画工的角度分析出是不是真的。我就和他说你可以帮忙啊。” “?”闻或跃一脸的茫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可以帮忙。 闻或跃对古董是没有什么鉴赏能力的。他只是很喜欢收集,因为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他迷信只要他收集到足够多的古董,他治理下的大启便可以河清海晏,中外乐康。 “你不是有个古董店吗?”那片海睁大了一双猫一样的桃花眼。 闻或跃终于想起来了,“闻或跃”这个富二代除了是个明星以外,手上还继承了不少母亲的遗产,其中就包括一间已有百年历史、但据说因为经营不善就快要倒闭的老字号古董店。 “有古董店也不代表了我懂鉴赏啊。”闻或跃不得不提醒他的大外甥,他前不久才丢人的花天价买下了一个赝品玉佩,不少人都在直播里知道了。 “啊,你店里也没有人懂吗?”那片海失落的低下了头,“我还说要是能鉴定,顺便帮我看看我买的启昭帝的私人印章呢……” “什么印章?”闻或跃打断了那片海。 那片海神神秘秘的凑上来,小声咬耳朵:“我刚刚在门口买的。启昭帝的私人印章,是不是很厉害?”今天长陵闭馆,但也有没打听清楚状况的小商小贩来摆摊。而只这么一会儿没看住的功夫,资深上当者那片海就又被人骗了。 闻或跃总觉得这事不靠谱,对那片海伸出了手:“我可以看看吗?” “你不是不懂吗?” “我也有懂的,好比启昭帝的私人印章。”启昭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见鬼的私人印章。 那片海小心翼翼拿出来了一个看上去非常精致古朴的红色木盒,别的不说,这盒子的做工还是蛮古香古色的。打开古铜扣,就露出了里面的玉料印章,尾端挂着黄色的麦穗,首端有红泥残存,章面四个瘦金大字——启昭帝 印。 闻或跃:“……”果然不靠谱。 这造的还敢更假一点吗? 那片海看出了闻或跃的神色不对,忐忑的开口:“难道不是真的吗?”他看上去觉得挺真的啊。 闻或跃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合适的措辞:“你觉得,有哪个皇帝在生前,就会刻自己死后谥号的私印?” “呃,”那片海充分证明了虽然他脑子不好,但想象力丰富,“一个非常有危机意识的人?” 闻或跃微笑,我现在很可能会变成一个想掐死你的人。 那片海愧疚的一点点低下了头:“唉,怪不得这么便宜,一千九百九十九就卖给了我。” “多少钱?”闻或跃已经知道现代的物价,他甚至还知道个人财产被诈骗两千块以上,才能立案。骗了那片海的小贩一看就是个行家。 方老师表示:“长陵附近装了很多监控,不如去看看?”今天景区基本没什么人,对方真不一定能跑得了。 结果出去之后,他们才发现长陵外面热闹异常的景象。找路人问了一下才知道,怪不得那片海能遇到小商贩,长陵今天虽然闭馆,但据说要来一个什么明星拍宣传片,大批的粉丝和媒体蜂拥而至,小商小贩自然也是第一时间赶赴了挣钱的第一线。这样再想找到骗那片海钱的人,那就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只能放弃了。 那片海作为上当受骗的那一个,反而不怎么生气,还特别心大的安慰着众人:“没事的,我可有钱了。” 人傻钱多,长的还特别好看,他能平平安安长到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闻或跃这样想到。 季在渊从始至终都沉默的跟在一旁,他觉得那片海可一点都不傻,甚至精的很。一个很简单的既得利者推断——从那片海出现开始,闻或跃的注意力有从他身上离开过吗?不行,他不能输! 就在这个时候,传闻中的大明星的团队也驱车到了,粉丝就像潮水一涌而上,声嘶力竭的喊着对方的名字“江斐然”、“江斐然”、“啊啊啊啊,妈妈的江斐然,妈妈爱你。” 是的,来的正是新晋影帝江斐然。 大墨镜,长风衣,身高腿长气质佳。江斐然甫一从白色的商务车里下来,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车是直接开到里面的广场上的,粉丝都被拦在了外面。折返回来的闻或跃一行人,正与江斐然遇上。只不过,江斐然在还没有看见闻或跃时,脸上夸张惊讶的情绪就已经准备好了。 “小跃?真是太巧了,好久不见。” 季在渊的脸色更冷了,这明星到底是怎么维持生计的?就凭这接不到戏的演技?
第11章 穿到现代的第十一天: 江斐然与闻或跃的相遇,确实是个巧合。作为当下的顶流影帝,江斐然的通告行程已经排到了次年,临时插入的可能并不大。只不过在来的路上,他提前获悉了闻或跃也在长陵的振奋消息。 这就是他和陛下之间冥冥注定的缘分。江斐然这样坚信。 在真正见到闻或跃时,江斐然努力保持住了表面的波澜不惊,但内里的激动还是溢于言表的。他不得不感谢自己已经压抑成习惯的上辈子,这才没有让他失礼于陛下之前。 是的,江斐然什么都想起来了,他知道了自己上辈子是谁,也意识到了闻或跃是他的谁。 事实上,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江斐然就经常会做梦,梦到一个古代女子的一生,既短暂,又漫长。又或者说,在梦里,他就是那个高门深院里的大家闺秀。明明在笑着,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开心,只优雅华美的宛如一副仕女画,空洞,呆板,毫无灵魂。 甚至他一度觉得梦中的少女是讨厌着自己的。 只不过当时他梦到的内容长短不一,时间上也是断断续续,每当梦醒还总会忘记。一直到他在江左看见闻或跃,这些碎片才终于被串成了一条线,拨开迷雾,帮助他清晰的看明白了始末。 少女的闺阁生活是压抑又痛苦的,几近一沉不变,犹如一潭死水。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只能看着同样的四角天空,学习琴棋书画,练习士族礼仪,带着笑不露齿的面具接人待物。不知不觉,她便循规蹈矩的长大了。 在父亲和家族刻意的安排下,少女渐渐以“才女”之称,名满京城,上门提亲的媒人络绎不绝,快要将门槛踏烂。但她的父母却无一满意,藏在妥帖婉拒背后的,是他们眼中的倨傲轻慢。 她一直不懂这是为何,直至某日,身为朝中高官的父亲激动地告诉她,他筹谋多年,终还是替她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赌对了! “赌什么?”少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是赌四殿下会登基啊。”那毕竟是中宫嫡子。江尚书很少这般心事外露,只这回,眉眼间俱是意气风发,再难掩盖,“现下新帝年少,初登大宝,正是用人之际。” 准确的说,是因为以前爹不疼娘不爱的经历,导致了新帝不太可能在朝中拥有自己的亲信。这个时候他们江家主动嫁女,不敢说是雪中送炭吧,但至少也会让陛下记在心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与陛下年纪相仿,注定要母仪天下。”父亲激动的手都在抖。 她却只是愣愣的问:“为什么?” 父亲的回答是,当然是为了家族的荣誉,为了父兄的仕途,也是为了你自己的锦绣前程啊,这还用问吗?成为全大启最尊贵的女人,就是你要扛起的责任。“你不会教我们为难,让我们失望的吧?”留下这样的话后,父亲便一头扎进了汲汲营营之中,继续去自信满满的运作了。 徒留她站在廊下,再次低声问了那一句,为什么。 或者说,凭什么呢?没有人问过她,你想不想,你要不要。她除了听话,好像别无选择。 一直到圣旨入门那天,江斐然才在小太监的唱名中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她姓江,小字菲然,人间芳菲的菲,法道自然的然,是一个极好听的闺名。可惜,几乎很少有人会这么叫她。她可以是江尚书之女,也可以是才女江氏,独独不能是她自己。 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又多了一个身份,侍选江氏。 一辆青顶小车,一个靛蓝包裹,她便这样轻车简行,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十数载的家。她坐在车中想着,真可怕啊,我竟对那个家一点思念也无。 朱红色的皇宫比江家大,也比江家更加可怕,仿佛话本里吞吃人肉的山精野怪,张牙舞爪着不知道吓坏了多少同行的贵女。只有她面无表情,因为这不过是从一个四角天空,搬到另外一个四角天空罢了。 她和其他大臣家同样被寄予了极高期望的贵女们一起,在无疆山旁的小北宫里,随波逐流的参加了一轮又一轮的选侍考验。最终,她因才名,成为了最有希望对后位发起冲击的四女之一。 太后夸她端庄娴静,嬷嬷称她空谷幽兰,连一同入宫的贵女们都说江姐姐是极好相处的,只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性格。 又一日,新帝终于想起了被仍在后宫数月有余的女眷,前后召见了她们中的一些人。 其中就有她。 年轻英俊的新帝一身五爪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她恍惚的站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只觉天旋地转,呼吸不畅。好一会儿之后,才听清了新帝在问她:“你可愿做朕的梓童?” 梓童,便是皇后。 是父亲的野心,是母亲的期待,是家族的荣耀。 却独独不是她之所求。 她知道,她应该立刻跪下叩谢天恩,说她愿意,说她自小便倾慕陛下,说不管陛下如何选择,她都会遵照陛下的旨意行事,因为他就是她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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