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不会是之前自己穿越去到的那个村子吧…… 他当然记得,他怎么会忘记,那是他前半生最快乐的时光,没有病痛折磨,可以上树爬山。 而且还有好几个小伙伴陪他玩,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小孩,瘦瘦的矮矮的,那小孩没有父母,只能捡垃圾吃,经常被村里其他的小屁孩欺负。 简连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渐渐和那个乖巧的孩子熟悉起来,那小孩还会很乖的在后面喊他“阿简哥哥”。 除此之外,还有朴素却对他宠溺的那对父母,隔壁养老母鸡给他送鸡蛋的大姨,还有总是被他偷菜偷水果的大爷…… 简连晓在记忆里面搜索了半天,真的找不到符合南门九的身影,他没见过南门九才对,怎么可能当时认识南门九呢? 这个世界上长得一样的树也不是没有,树都长的差不多。 错觉,一定是错觉。 南门九也不着急,接着往前走。 “那边原来是一位大姨养鸡的地方,大姨过世之后,子女改成牧牛了。” “那片果园倒是一直有人打理,但旁边的菜地之前被水淹了,一家人没有重新种。” 南门九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说不完似的,每一句都敲在简连晓心上,因为每一句都和他记忆里的模样重合了。 可是……可是千真万确,当时他不认识什么魔尊,大家明明都是普通人,都是凡人,连个灵根都没有那种。 搞得简连晓一直认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根本没想到如今能用这种方式重新回到这里。 小孩,大姨,大爷,奶奶……南门九能是谁啊?? “你,”简连晓强迫自己开口:“你说这些给我听干嘛。” “我的阿简,在我离开之后从这里消失了,”南门九转身盯着简连晓:“无论什么法器,天南海北,全世界都找不到。” 简连晓听见他说: “可他也只是一个少年,你说他能去哪呢?”
第十六章 打死不承认 阿简……阿简哥哥……阿简…… 同一个名字,同样的脸,相同的兴趣爱好,性格习惯都一样。 为什么凭空消失,只有两种可能性。 不是他死无全尸,灰飞烟灭,骨头灰都不剩下。 就是他…… 是个穿越者。 南门九从袖中乾坤袋拿出一个铃铛状的法器,说:“这是寻魂铃,可以找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就连那个人死后在那一片土都能指出来。” 简连晓穿越回去也有好几年的时间,加上各种药物和医疗设备,关于之前这里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要不是这次故地重游,简连晓也不一定想起来这么多。 简连晓问南门九:“你,用了?” “当然,”南门九眼神中又透露一丝寂寥和没落:“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声音沉下来:“寻魂铃找不到他,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简连晓只听见心脏砰砰砰在跳,因为这个真相来的太突然,他心绪起伏很大。 合着之前骂了这么久南门九的白月光,其实是他在自己骂自己? 南门九总不可能是当年的那个乖小孩吧…… “当初我流离在外不知根在何处,是我的阿简,护我救我,给我东西吃。” 南门九还他娘的真的是那个乖小孩。 “这,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简连晓把巨大的信息量消化下去,说:“就算你想表达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未必就是我啊?” 南门九收起暗淡无光的寻魂铃,说:“我之前也是怀疑而已,只是觉得你们越来越像,很奇怪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演戏——直到我通过神识,听见了你和白小晴的对话。” “那你这个神识伸的还真远啊……!” “还有一点骗了你,阿简说过他喜欢淡淡的酒味,特别是果酒,当时你果然故意和我唱反调。” 简连晓:“……” 忘了修真的bug设定了,照这样说,南门九猴年马月就知道自己私底下怎么骂他的了? “不对,你不是有睡魇吗?在魔教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你难道也……” “嫣渺大概告诉过你,我是为了梦见我的阿简,主动种下情蛊。”南门九强调着“我的阿简”四个字,简连晓觉得浑身不自在。 南门九全盘托出:“睡魇是当初为了拿到寻魂铃被下的咒,大乘期之后这东西就没用了,我只是为了梦见他而已。” “所以,你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本座当然是想知道就知道。” 南门九走近一步,简连晓后退一步,抬手抵住他:“我们梳理一下!我确实,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我真的不是你的什么阿简。” 南门九那些奇奇怪怪的debuff,居然都是因为…… 自己刚刚答应系统要死在南门九面前,签字画押明明白白。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和南门九相认。 好一个系统,好一个天道,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我和之前那个不一样,按照剧情,他们指不定就是找了我这么个像的,好来当替身啊。” 南门九蹙眉:“不可能有和我的阿简一样的人。” “那是你先入为主!” 南门九:“那为何你们所有地方一模一样?棋艺没有十载的功夫练就不出来,你当初每颗洛子都是在故意输给我,恰恰证明你是个对弈高手。” 还不是因为在医院里干不了别的就下下棋…… 简连晓硬着头皮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是有我这样的人,只是巧合而已。” 简连晓想起以前他和乖小孩在地上用木棍画棋盘玩,那小孩从来下不赢。 【阿简棋艺精湛,尤其是五子棋,我从未赢过他。】 南门九当初说过这样的话。 可恶。 怎么当时没想到呢。 简连晓抬眼打量南门九,心里还有点惋惜。 当年可怜巴巴的乖小孩,变成了万人之上的魔尊,以前乖乖在后面喊哥哥,现在已经学会步步为营给他下套了。 “从刚才来到这里,你的表情就很精彩,”南门九就在简连晓面前道:“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 这个方向辩论很不利,简连晓决定换一个方式。 “首先,且不说我是不是阿简,你对人家是爱情,人家对你可不一定。” 无论作为简连晓还是作为阿简,他……至少目前来看,他真的对南门九没有那方面心思。 “所以兜兜转转这么多,”南门九面无波澜:“你是因为在拒绝我。” “你,我不是……再说一次我不是阿简,然后,你非要觉得我在拒绝也行吧。” 反正都是要“阴阳两隔”。 只是……这样会不会激怒南门九? 简连晓脑补了一下强制爱戏码,这种剧情走向他不能接受。 “……”南门九盯着他看了一会,说:“走吧,既然这样,聊下去也没有意义。” 他转身接着朝前走去,简连晓在原地怔了半拍。 南门九从来不觉得他找到“阿简”他们就能在一起,不如说简连晓的“回答”,才是他的意料之中。 一厢情愿就是这样的,只是他的死刑来的有点晚。 晚了一百年罢了。 不管简连晓是不是阿简,就像和嫣渺说的,或许他应该放下执念。 简连晓觉得这个魔尊真的不对劲。 他追上去,在南门九身后说:“要是那个阿简真的拒绝你,你不生气?” 南门九出乎意料的坦然:“为什么生气,是我不够好,不能怪他。” “……” 简连晓忽然有点负罪感和同情感。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山洞里,看着南门九很隐忍的样子。 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心心念念这么久,也没有想过如何回应一份感情。 何况是沉淀了百年的感情,太沉重了。 谁让生不逢时,就连相认也要选在他答应系统之后呢。 简连晓也知道自己谎言挺拙劣的,但是他死不承认,至少南门九会有一丝怀疑,到时候他死了别自爆金丹了,也算是他对这份感情的一个善终。 垃圾剧情害死人,瞧瞧,本来多好一孩子,哪里像是书中的偏执狂小心眼。 “也不能这样说,感情的事儿谁说得准呢,”简连晓拍拍南门九的肩膀:“反正都一百年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南门九没说话。 简连晓悻悻收回手,觉得自己多半是说错话了。 安慰人这事,他果然干不来。 再往那边走,就离开村子上了山坡,这里基本上是个坟山,上面都是墓地。 简连晓的视线也被一些石碑上的字吸引了。 他不太记得那些人具体的名字,但是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大概是他曾经认识的某一个。 但是有几个名字他还是记得的。 比如他当初的“父母”。 那个石碑上把老夫妻二人的名字刻在了一起,南门九很给台阶的说:“这是阿简这边的父母,二老死后,我把他们安葬在这里。” 简连晓恍若隔世,曾经这对老夫妻对他的笑容和宠溺还历历在目,未曾想短短几年就…… 这个世界已经是百年了啊 简连晓走到石碑面前,忍不住跪下掌心相贴,双手合十,祭拜了一下二老。 他眼睛有点湿润,但是他不愿意承认:“我只是觉得死者为大,看见了就该拜一拜。” 南门九浅笑:“说的对。” 然后他也跪下,照着简连晓的样子,二人无言一阵,简连晓先起身。 他怕在跪下去,越想越难过,要是哭出来可就露馅了,还丢脸。 简连晓赶紧站稳说:“走吧,你还有什么地方要去转转的?” “不必,休息一晚,我们就回去。” “也行吧……” 南门九保留了当初简连晓住过的房子,并且保护的很好,里面的陈设都干干净净,似乎经常有人来打理一样。 恰恰因为保护的太好了,太相似了,简连晓都有点不敢睡在里面了。 简连晓的床榻正上方又一个可以打开的小天窗,是因为他说想要看星星,作为木匠的父亲就给他弄了一个小窗户。 就是下雨天要特意关上,否则会漏水,比较麻烦。 这个天窗也还留着呢。 简连晓躺在床上,南门九在另一间房,两个人就搁着一道墙。 忽然想起之前阿帆问过他,如果有一个人找他百年,他会不会感动。 当时他的回答的是不喜欢就不会。 简连晓烦躁的在床上滚了一圈。 他这个不叫感动,只是有点负罪感而已。 之前简连晓一直认为这是一本陌生小说的世界,自己只是一个吃瓜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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