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州提剑走到一片开敞的空地上,捏着剑柄朝虚空比划了两下,过后收剑。 顾瞻一眼看出,江州没系统学过如何使剑。 大概是曾经偷学过,一招一式都照搬了别人的,就连挥剑的错误方式都一样。 顾瞻点评道:“力道不足,手臂僵硬,还有……动作难看。” 这是新手最常犯的错误,江州真是全踩了一遍。 江州羞愧,道:“弟子愚昧,还请师尊赐教。” 顾瞻抽出长剑,垂眸看手里长剑,如找到了知己佳音般,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已经很多年没用过剑了。 “看好了。”顾瞻一声响起。 长剑上手,顾瞻手腕陡然一转,剑锋带起破空之势,在虚空的气流中进退自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有力。 加上他一袭单薄白衣,剑招挥舞时带动风起,衣袂飘飘,翩若惊鸿。 不过分柔美,不过分刚硬,恰如其分的好看。 短短几息时间,就连剑术高超的燕之游看的都眼花缭乱,剑招太快了。 “看懂了吗?”顾瞻收回剑,上前递剑给江州,问道。 江州低下了脑袋,摇了摇头。 顾瞻拍了他肩膀,安慰道,“没事,你慢慢练,有什么不会的,为师教你。” 一旁犯困的燕之游,见了顾瞻舞剑后精神抖擞了不少,他道:“师尊,你也能教我吗?” 顾瞻道:“等你什么时候把那本无情道秘籍看完,为师就教你更好玩的。” 燕之游来劲了,闷头看书去了。 江州抿直唇线,出乎意料地有点不高兴。 白鹤见顾瞻装完逼,也该实现对自己的承诺了,便暗暗给顾瞻传音, “也该实现对老夫的承诺了吧?” 顾瞻走入辉煌大气的殿内,挥了挥手,敞开的殿门禁闭,殿外也听不见殿内任何声响。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顾瞻在白鹤的鹤冠上贴了一张符咒,又在其左右翅各贴了两张。 他又补了一句:“可惜,我好像不是。” 白鹤隐隐要暴动。 顾瞻又道:“但我是好人,我乐于助人。” 白鹤这才耐住怒火。 黄色纸符泛起微弱的灵光,顾瞻手指并拢,在半空中朝符咒方向施法。 他对化形之术了如指掌,转瞬间,原本的白鹤就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少年人。 顾瞻还买一赠一地把上回入秘境时,无意间找到的元神碎片融进少年体内。 皮肤白净,面容姣好,只是那该死的老顽固气质不能随化形一道化了,顾瞻有些发愁。 他遗憾道:“多好看一副皮囊,可惜了,你的气质太老了。” 少年就要发作:“……” 但他看在对方替他找回一片元神碎片的份上,顾瞻的嘴欠,他忍了。
第十二章 “护法,所有中元节出生的少女都抓来了。” 身着黑袍的魔族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对着伫立在山崖边缘的男人道。 他看着男人孤寂的背影,嘴角微动。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他们魔族唯一的护法,自魔尊身死后,也成了他们魔族唯一的支柱。 可他知道,多年来护法一直不问世事,也没有想要复活魔尊的心,可如今却突然动了复活魔尊的念想,究竟是因为什么? 方蔚然朝他一摆手,示意知晓此事。 他垂眸,看着掌间的那枚玉佩,质地极佳,下端还坠着漂亮的流苏。 一想到即将要见到久别的道侣,他的眼里含起点点笑意。 迎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隐隐看出方蔚然手中白色。 魔族心生好奇,忍不住朝方蔚然手中多看了眼,见到那枚熟悉的玉佩,他顿时心下了然了。 魔族叹口气,这么多年,护法竟还是对那凡人念念不忘。 . 一个面目凶狠的魔族,手举弯刀架在少女白皙的脖颈处,同时对着不远处那群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厉声道。 “都闭嘴,哭什么哭!” 十六七岁的姑娘们哪见过这阵仗,顿时吓得噤若寒蝉,抽噎了一下,彻底不敢动了。 刀下的少女眼角淌出两行泪,害怕得牙关打着颤。 魔族见这招“杀鸡儆猴”还挺好使,推着少女朝阵眼走去。 这是一方巨大的阵法,阵法四方各矗立了一尊石雕,雕琢出龙的模样。 这四条石龙体态矫健,叉出的龙爪雄劲,爪端带有锐利的尖钩,端的是栩栩如生。 魔族手中弯刀飞速一转,将少女的皮肉割开,一条分外鲜明血线出现,血珠直往外冒。 少女来不及反应,喉咙里发出喀喀声,瞪圆了杏眼,再没了生息。 魔族双手一转,生生将少女的头颅拧下,放进了石龙大张的嘴里。 断裂的脖颈处还滴着血,可下一秒,那少女的头颅被吸干了,原本白嫩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 松松垮垮的皮肤覆在头颅上,勾勒出头骨的轮廓。 格外渗人。 亲眼目睹了魔族的行径,这般残暴不仁,那群姑娘害怕地往后瑟缩了身子,眼里凝着泪珠。 她们往向洞口外望去,期望这一刻还有人来拯救自己。可洞口只有几个下等魔族把守着,山风吹来,打在脸上竟觉得刀刮般的疼。 魔族露出狰狞笑容,是杀人后的畅快淋漓。 随后,他手执那柄弯刀,朝着姑娘们窝缩的地方稳步走来。 弯刀锋利无比,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魔气,鲜红的血珠顺着弯曲的刀身滴落而下,折射出一个个惊恐的面容。 不出半刻光景,所有姑娘都没了生命,徒留十几具惨白的干尸。 空气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阵法悄然运转,几十条细长的血河涌向阵眼。 “轰——” 一声巨响响起…… 有什么东西悄然苏醒。 . “唉,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魔域的万魔山最近有了动静,听说前几天地动山摇的,连带着最靠近的一个镇子也闹了地震,死了不少人。” “啊?那魔域的万魔山可是封印了魔尊,照你这意思,那魔尊就要被放出来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千年前瑶圣一剑将魔尊封印,还祭出了自己的元神,那道封印不至于这么脆弱。” 临江阁三楼的酒间。 临窗的青年男子,头戴白纱帷帽,捏起杯盏贴到下唇,正要仰头饮下,闻言皱眉。 他本是来追查近几日凡间消失的少女一案,发现这些失踪少女都有共同特征,全都是在中元节出生。 女子本阴,而在中元鬼节出生的女子更甚。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与今日魔域的万魔山一事有关。 应松枝放出灵识,还想再偷听些有用的信息。 “听说前几天光耀宗六长老收了两个徒弟?” 他师尊?顾瞻? 应松枝许久没回往生峰了,乍一听光耀宗六长老,他还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说的是自家师尊顾瞻。 “听说其中一个还是皇宫内的小皇子?” 应松枝嘴角一撇,“……” 他知道为什么他师尊又要收徒了,这是看中了人家丰厚的家底。 “不过另一个,好像是个普通的凡人?” “你确定?” “千真万确,听说那个凡人徒弟被外门弟子欺负,六长老英勇出手相助,顺便收了他做徒弟。” 应松枝放下杯盏,内心稍稍震惊。 他师尊顾瞻是个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英雄救美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也不该发生在他师尊顾瞻身上。 因为在危险面前,他师尊顾瞻只会跑的比任何人都快。 真是奇了怪了。 看来多年没回往生峰,是该找个时间回去看望他那为老不尊的师尊了。 清晨的风起,穿过竹林簌簌响,远处山林间鸟雀啼鸣。 “如何?”掌门赵宏向药峰长老临川问道。 “腹部的伤没什么大事,”临川手搭在顾瞻经脉处,摇了摇头。 “但是他灵脉早已受损,最近大动了灵力,怕是伤了根基。” 掌门赵宏眉心微蹙,略带责备的目光转向顾瞻。顾瞻眼神闪躲,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他掌门师兄的法眼。 这不,被逮着看病来了。 掌门担忧道:“那该如何?” 临川叹口气收回了手,给顾瞻开了几方药,道:“放心,只要他不作死,就不会死。要是他再随意挥霍自己体内的灵力,就算死了百年的药王来了,也无济于事。” 掌门沉默了一瞬,道:“那如何才能修补灵脉?” 临川思索片刻,轻轻摇头道:“难如登天,他这灵脉似乎为魔族所伤,需要纯正的魔族血才能修补。” 自魔尊与瑶圣大战后,具有纯正魔族血的那支血脉,大多非死即伤,而如今又过了几百年,现在的魔族大多是杂交。 掌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师尊羽化前,嘱咐他一定要看好顾瞻,不能让顾瞻再大肆动用灵力。 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追问原因,现在看来,他师尊这是早就知道顾瞻灵脉受损而无法修补。 他懊悔没有把顾瞻看好。 顾瞻听到自己灵脉再次受损,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反而还同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的。 他见掌门眉宇间的愁意愈浓重,笑吟吟地好心提醒道:“师兄,眉毛快皱成一条直线了。” 却被掌门赵宏一眼瞪了回去,他为顾瞻可谓是操碎了心。 可他这小师弟反而活得轻松自在,一点不像个刚听到自己灵脉废了的正常人。 不过这样也好,顾瞻只要活得开心,他也算对得起师尊的遗志了。 大不了他这个做师兄的,保护顾瞻一辈子。 . 今早江州正打算给顾瞻送早膳。 却见掌门带着药峰长老进了顾瞻的殿内,他就被拦了下来,遣在殿门外等候。 殿内的交谈声他听的不全,但根据零碎几条信息,他也拼凑出了大概意思。 ——他师尊灵脉受损,需要纯正魔族血脉的血。 “吱呀”一声,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掌门神色凝重,踏出殿门时轻轻看了他一眼,便向外走去。 掌门吩咐着临川,此事不得透露半分,于是便一同离开了。 江州更加确定心中所想,端着早膳进了殿门。 “小州?”见江州来了,顾瞻意外道,“怎么来了?” 他昨天好不容易劝动燕之游去闭关,然后陪着江州练了一晚的剑招,还善解人意地告诉江州明早可以晚点起。 但这孩子过于孝顺,依旧给他做了早膳。 江州走上前将早膳搁在案上,开门见山道:“师尊,你灵脉受损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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