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差距很大也并不代表,他便会甘愿束手就擒。 “嗯……这样便好多了。” 大长老看着外面的雪景暗自点了点头。 “玄钰啊,我知道你怪我。” “只是世间很多事情肉眼所见,耳中所闻都不一定是真的。” 师钰不知他这话何意。 大长老说:“你的那件事,不论你信或不信,我也并不愿意那样做。” 师钰蹙眉。 “何意?” 大长老说:“此番请你前来,并非为了往日私怨,我是有一桩事要托付给你。” 若非时机不对,师钰几乎想要出言相讥了。 他究竟是为何觉得他会答应他那所谓的托付。 大长老看着他却露出一个微笑,那微笑不知为何让他心中微微一跳,好似冥冥之中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但是他思来想去却一点也不知道。 “你便现在此住下吧。” 师钰当即站了起来。 “你要囚禁我!” 他手中本命剑显露,被死死攥在手中。 大长老听这话又笑了。 “不是囚禁,这要请你帮个忙。” 师钰当下便要拒绝,但是大长老却已然开口了。 他说:“你先听我说完再拒绝不迟。” “是玄徽那孩子,他去了一趟阴山,回来之后便心神不稳,他偏不听我的劝告,自去了天光镜中闭关,果然修行出了岔子,现如今被困在镜子里了。” “天光镜只会映出心中最难以舍弃的人,他这孩子平生唯独对你的事耿耿于怀,难以释怀罢了。” “他于那镜中生了心魔,要破心魔需得懂得放下执念,只是这个孩子素来是个傻的。我想,这世上唯有叫他知晓你仍在人世才能令他放下了。” 师钰听完之后只问:“一开始你便知道我没死?” 大长老说:“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你本该死,你若死了,一切或许会好很多,但是你没死……” “这或许是天意,我也不会再杀你。” “我自当顺应天道。” 大长老向来言出必行,师钰听了这话虽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备,但却下意识心中微松。 “玄徽有事,你不会不救吧?”大长老看着他说。 师钰虽然很讨厌这样被人拿捏的感受,但是他确实无法眼睁睁看着荀玄徽死在他面前。 若是他不知道也就罢了,此番他既然知晓,便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放心,不会叫你白白帮忙,你可以向我提一个我能做到的要求。” “要我能做的,若你想要我的命,我是不能给你的。”他想着还十分详细地解释了一句,他知道师钰定然想杀他,却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在师钰的记忆里,大长老通常都是这样温和的模样,所以最后他得知是大长老策划了他的事,他无法不震惊。 师钰如今心下却已然有了计较。 “怎么,想好要提什么要求了么?” 师钰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说:“先救荀玄徽。此后再说不迟。” 大长老颔首,只是用一种温和的目光看着他:“我杀了你,你还能信我,不怕事后我跑了么?” 师钰道:“我能救得了荀玄徽,也能杀了他。” 大长老确实疼爱荀玄徽这个嫡系后代,师钰自以为已然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大长老却摇了摇头。 “你若要他死,确实极容易。” 师钰没听明白大长老这话中未尽之意,只当他知晓他如今修为手段比从前还要厉害了。 荀玄徽被困在天光镜中,那镜子本是用以安神静心的,但是若是面镜者心中杂念太深,也极容易被镜子蛊惑,从而神识被困在镜子里,久而久之就被同化了,再也出不来了。 要救荀玄徽并不难,甚至不需要师钰自己进入天光镜,大长老大概早就开始实行一些措施,只差师钰这里走个过场罢了。 大长老的方法也很简单。 他早就知道师钰还活着,于是在看荀玄徽被天光镜越困越深的时候就没忍住将这则消息告诉了他,但是天光镜中荀玄徽并不相信,只以为是大长老在骗他。 所以现在只需要用留影石录制一段师钰确实活着的影像传给天光镜的荀玄徽就可以了。 那影像甚至也很简单,师钰只简单地在大长老的询问下站在留影石面前回答了几个问题。 比如大长老问:“你是荀玄钰吗?” 师钰答一句:“是。” “几岁进的荀氏修炼?” “第一次见到荀玄钰是什么时候?” 甚至没问几个,大长老就将留影石传到了天光镜里面。 “他不信怎么办?” 毕竟他如今长相同往日不一样。 但是大长老却说:“他会认得你的。” 只有执念入骨的人才会被天光镜吸引。 “你知道天光镜是如何引诱人的么?” “它会告诉境外的人,只要你死,就能换得不舍之人的复生。” 师钰微微一顿。 他蹙眉:“他怎么会信?” 大长老微微叹息:“这孩子不知在阴山发生了什么,回来就这样了。这样的东西也能将他骗住了。” 或者说,他也愿意信了。 师钰没说话了,只是眉头依旧蹙着。 “所以他一定会认出你的。”大长老说。 宁愿为一人而死,又怎会认不出心中所想那人? 大长老看了一会儿天光镜,只见留影石传进去后没多久,那镜子忽而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但师钰等了半天那天光镜却再无其他变化了。 大长老看了一会儿说:“他信了。不出三日他应当就出来了,先回去吧。” 要让镜子将自己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荀玄徽出来定要脱去一层皮。 在第三日的傍晚,荀玄徽再不出来大长老都眼见有些焦急了。 但最终荀玄徽终于在傍晚时分从镜中出来了。 他锦袍染血,看上去分外狼狈。 只有挺直的脊背,还显露出几分世家子的气魄。 他在阶梯下的等候着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师钰。 隔着人群,师钰眼见那人朝着他这边走来。 而后脚下动作越来越快,他看上去很急,但也不知是实在被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还是着急到已然忘记了使用法术。 师钰眼睁睁看着他最后甚至是一路推开人群小跑着跑到了他面前。 他对着师钰伸出手。 他面上满是细小的伤口,衣襟染血,本命宝剑都满是折损。 他伸出手掌,师钰看着他,无奈地伸手拍了一下。 那一刻,就像很多年前他们仍是无忧少年时候的那样,荀玄徽紧紧握住了两人相击的手。 他笑了。 这个曾经同师钰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亦是师钰曾能交付后背的挚友,世事蹉跎后,面对着再度归家的故人,他笑的几乎落泪。 他想锤锤他的肩膀,让他不要露出这样的姿态。 最后师钰还是换做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一个安抚。 荀玄徽死死盯着他,似乎有太多太多话想说,但最后却刚张嘴就因力竭晕了过去。 一群人又只能将他小心抬走治疗。 就在这时,师钰不知为何忽而问向一旁的大长老。 “你找我来是为了救荀玄徽?” 大长老说:“是我有一事要托付给你。” 那种微妙的不好的预感又忽而在脑海中闪过。 “玄徽我知道你一定会救他的。” “但这件事,是我希望你能去做。” 师钰正要开口问是什么事。 就在这时,忽而有一位荀氏管事匆匆茫茫闯进了人群。 “大长老!不好了!” “刚传来消息,魔界动乱,疑似魔界易主!” 师钰正皱眉想着,那里来的一位新魔主?又怎么会乱? 之前从未听闻魔界新出了什么厉害的妖魔。 就在这时,一颗荧惑星划过天际,在天边留下一道耀眼的光辉。 这一幕顿时叫在场的人都心中大乱。 “荧惑星坠……是魔种……魔种现世了!” “这天下、天下要乱了!” 天降异相,世人都知道这是魔种现世,象征着毁灭的征兆。 一时整个荀氏都人心惶惶,喧闹不已。 大长老接过管事手中的密报,那管事如今已然被如此异相吓得跌倒在地。 他看完之后将手中的密报交给了师钰,说一句:“你看看。” 而后大长老便站在了台上。 “都给我安静!”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今有邪魔现世,便是我荀氏子弟讨伐妖魔、整顿天下之时!” “我荀氏子,可以没用,但不能软弱,不能在关键时候背弃民众,背弃天下!” “谁再哭哭啼啼作妇人状,我手中剑便先杀此人!” 事态顿时被安抚住了。 师钰看着台上的大长老,他一时分不清大长老口中那些讨伐妖魔,整顿天下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只在故作姿态。 他一面想着,一面有些不安地打开了手中的那封密信。 忽而,他浑身一颤,近乎难以置信地看着密信上那个名字。 他手一抖,那信落在地上。 乌云笼罩了天空。 魔种现世,荧惑星落,天绛冰雹,十日不绝,而后洪水肆虐,干旱来袭,天下大乱。 滴答,一滴雨水落在信封上,冰碴裹着雨水纷纷洒洒落下。 那雨水落在身上带着一阵能将人灼伤的痛感。 “是毒雨!” “快撑结界!” “快!用衣裳捂住口鼻,其他人跟我去组织弟子营救普通人!” 荀氏虽最初惊慌,但在有大长老坐镇,很快一切就有序了起来。 纷纷乱乱,整个安静的荀府都瞬间搅乱。 雨落在身上,但那样的毒雨无法损伤师钰这样的高阶修士。 师钰有些恍神地捡起地上那封密信。 “今魔界疑似易主,新主名为……” 那薄薄的信纸本是水火不侵,却被雨水侵蚀出了几个窟窿,有一滴雨水恰好落在了那个名字上,那个名字瞬间在纸上被灼烧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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