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同样是古老的种族,知道的秘密或许并不比任何人少。 “我早觉今年时运不好,果然……哎……” 兮渊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道:“这魔界的酒倒比我们妖界烈上许多。” “我同你们一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躲是躲不过。” 很快事情便被确定了下来。 * 诸事安排妥当,一月后。 师钰回来之后,首次敲响了国师的大门。 自谢良堕魔后,魔界之事虽然大都由国师负责,谢良并不怎么理政,实际上部分魔族态度依旧模糊,但是谢良实际上也并非没有后手。 谢良联络另外两界的事是暗中进行的。 他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谢良上位杀了不少暴虐的魔王,但是仍有一些魔族是坚定的国师党,站在国师那边。 师钰敲响了国师大门后,很快大门被打开了。 门后国师正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座无脸的神像。 他微微阖着眼,并没有朝师钰那边看一眼。 “进来罢。”他说。 他银色的长发垂至地面,微光落在他身上看上去神圣又美好。 他双手合拢对着神像,这场面看上去安详又静谧。 师钰却没有进去。 “国师,又或者你还有别的名字?” “既然身处凡间,总该有个名字的。” 国师这才睁开了双眸,他银色的长睫也显得精致又美好。 他看着师钰道:“你知道了。” 这并非疑问句。 气氛却并没有那样紧绷,甚至这位国师依旧是娴静淡然的模样。 他缓缓从桌前站了起来。 那一刻他面前的金色神像也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从桌子上静静漂浮了起来。 他没有朝师钰走来,只一瞬间,空间自然凝结出了一只冰晶。 这凭空而生的本领并非凡人能够拥有的。 这是神族手段。 神族传说中分割了一部分天道能力的存在。 神族的能力也是天道的能力。 霎那间,那冰晶化作冰箭直刺师钰面门。 师钰伸手斩断,冰箭又化作无数冰晶分散开后,而后再度冲向师钰。 师钰捻出火诀,那些冰晶才融化成水态。 却很快之后又顺势缠身而上,被师钰一掌拍作粉尘。 再无再来的可能。 “世外之人,有些本事。”这话还带着淡淡的称赞。 他的情绪让人完全看不明白。 但师钰来此也不需要明白对方,只需要看结果就好。 结果就是,师钰必须要除掉对方。 寒光一闪,师钰的剑光已刺向那位国师。 眼见这一击即将刺向国师,下一瞬间,国师却又瞬间化作了一阵白烟。刷的一下散开。 下一刻便听到国师有些空灵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你打不过我。” “凡人是无法打败神明的。” 师钰却道:“神明?你算什么神明?” “你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何以称神?” “羽族虽是神族,却也没有名称,你知道你不会有名字。” “你既然做了这至高无上的存在,你便也一辈子都只能寂寂无名。” “天道天道,无名才能公允,有了名字便有了私心私情,天道有死,便只能道毁神灭。” 这一言已然戳破了天道的死穴。 到了这一刻,那位国师才骤然暴怒了起来。 白雾瞬间弥漫开来,一点点冲向师钰,企图将其绞杀。 但师钰企会甘心就死。 他收回了自己的剑,反而自虚空之中折下一根树枝。 那树枝翠绿逼人,看着有点点灵气溢出,不似凡物。 那些白雾却在接触道那枝树枝的时候仿若触碰到火苗的猎物,受惊似的溃散开。 “天枢木!不对……那颗种子你们做了什么?!” 天道发出尖锐嘶哑的吼声,彻底撕开了最初的伪面。 “该死!谢良,师钰……和我为敌的都该死!” 师钰点燃烟火,放出指令。 魔界几千年的结界这一刻被打碎。 等候在结界的谢良和仙界一切打碎了这个结界。 天道万年的布置这一刻,毁于一旦。 谢良蒙着双眼,看上去面色有些苍白,却依旧在前方维持着魔界的秩序。 那天枢木本是用来种在边界,囚困魔族,将这个魔族作为养育这位羽族国师成神的养料。 魔族本就是当初的神族后裔,用他们的血肉魂灵养育出一位新的神明并不很难,只是如此暴虐无道的方法养育出的大概只会是一位可怖的邪神。 谢良重瞳畸骨,天道予之,本身给予了他一部分自己的力量,否则也无法担任灭世的重任。 谢良用自己血肉滋养天枢木,只得了这一小支脆嫩的枝叶。 能对抗天道的只有天道本身。 那羽族国师本就是天道的另一个化身罢了。 天道无处不在,它从来无私无觉,但是不知多少万年过去,也不知从那一刻开始,天道有了私心。 譬如,它也想要为自己取一个名字。 但它做不到。 它只能暂且先创造一个新的种族,羽族,贬谪神族去下界,魔界艰苦的环境消磨他们的神性,最终用天枢木叫这魔界彻底成为它留在下界那位化身成神的养料笼。 届时,谢良在外杀光下界所有生灵,天道杀死魔族。 下界灵气以及数万魔族血肉必将再重新铸造一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神。 那白雾只是溃散,它知道中计,顿时想要逃跑,但是谢良却带着吞云过来了。 “吞云!”谢良喊了一声。 这本命唤做谛听的神兽,掌控空间之力。 吞云如今已被众人法力摧至成年体,背上的六对翅膀变成了金色,好在如今的这位国师也只是化身。 并未有继承天道全部的力量。 加上方才魔界结界被毁又折损它大半战力。吞云冲向天际,而后奋力一张嘴,四周的白雾被它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嗷!好撑啊!” 吞云的肚子瞬间鼓成了一个皮球。 人妖魔三界的长老纷纷捻诀结印,光芒顿时指向了吞云的腹部,在它肚子上结成了一个黑金色的法印。 吞云的肚子才骤然消下去了大半,但仍鼓起了很多。 “不!!”天道发出的怒吼,却只有半声,而后便没了声。 吞云看了看自己肚皮,瞪圆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害怕。 “这……结束了吗?” 它发出弱弱的询问。 大长老看了眼荀氏其他族人,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 他捻指一算,此劫总算暂且过了。 荀玄徽看着谢良,又看了看对面的兮渊,兮渊显然也看到了他,露出不屑的模样。 荀玄徽看着远方,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结束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天道残留在人间的势力自然极力反扑,人妖魔三界都努力组织人反抗。 这些并没有能够引发太大的风浪,都被各界很好地解决了。 * 半年后。凡间的都城。 街道上已经恢复了从前的热闹。 “听说了荀氏纷纷辞官归家,还向当今呈上了罪己书,列述了荀氏近些年的各大小罪证,祈求今上责罚。” “吓!这荀氏一门三公势大如此,朝政说是今上统领,谁不知早已被荀氏把控,他们一族发展地如火如荼,怎么突然自掘坟墓,做这样的事?暗地里今上不都对左右说不敢不听荀氏令,恐又不忍言说之事。” 天子恐惧荀氏到如此地步,荀氏却忽然自己断送了自己几代人累积下来的家业。 “可不是,谁知道那些世家子怎么想的。” “现在朝政又重归圣上了,荀氏也被一一治罪,荀氏那位少君请今上圣旨,荀氏之后三代不可入朝为官呢,这是真要还政于当今了。” 路人不由纷纷感慨不已。 期间又有多少家族隐秘之事,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了。 这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在民间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那场三界统一对敌的大战对普通人影响并不很大,多为修士参与。便是有发生在普通人场地上的战斗也都施以了结界,力在降低影响。 三界的关系也因此缓和了许多。 至今关于魔族出入凡界的问题,仍在商议,但是普通城都却也已经有了妖族的踪迹。 师钰和谢良走在都城内,看着祥和热闹的场景,两个人心中也渐渐轻快了起来。 师钰看见小摊上有卖一种许愿草的。 一旁还有卖红绳的,绸缎做的贵些,普通的红绳则便宜些。 “谢良。”师钰喊住了他。 谢良回头,依稀感到师钰朝一旁的小摊子走去。 师钰低头细细从那几株许愿草中挑选了一株枝繁叶茂最为漂亮的。 谢良如今双目依旧覆有白绫,他的眼睛要恢复尚且需要一段时间。因而其实他视力十分模糊,看什么都不太清楚。 他看了半天也只瞧见了师钰大概的身形。 待师钰买好了东西,将一段红绳放在他手中时,他才忽而发现师钰拿在手中的是望月草。 望月草…… 那些有些模糊记忆顿时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这小时候他十分信服的神物,早被长大后的他发现其实并无什么特别的神力。 谢良看了看师钰,却见师钰已经先将自己的那段红绳系在了望月草上。 而后师钰便看了看他手里的红绳。 “不系吗?” 在最初的时候,谢良刚刚被师钰收在门下。 他从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变成了师钰的徒弟。 他满心欢喜,却又十分忐忑。要做师钰的徒弟并不那么容易。 还是个孩子的他,那时在心底悄悄有了一个心愿,他希望能永远和这个人在一起。 而后他想到了家乡中有一种能够实现人心愿的草,名叫望月草。 在一个节日里,旁人都下山玩耍,只他一个人在山中寻了许久,而后才找了一株。他用漂亮的盆子装起来,将这种他认为富有厉害神力的野草献给了师钰。 师钰却并没有笑他幼稚,而是摸了摸他的头发,和他一起系上了红绳。 “我……”如今已是魔主的谢良嗫嚅了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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