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叽?”小孩哪都好,就是说话还不太标准,他抿唇笑了笑,“咕叽可爱。” 随后,他又一字一字慢慢道:“我叫言从逾。” 言从逾这三个字的发音对于小孩来说有些拗口,也不太好记。 “烟囱鱼。”小顾迹重复了一遍,又舔舔嘴唇,“可以吃吗?” 小言从逾认真摇摇头,“不可以。” “那你不厉害。”小顾迹撑着脸说:“我姑姑家是做酸菜鱼的,可以吃。” 小言从逾争强好胜,“那烟囱鱼也可以吃。” 两个小朋友没有约定,但每天都会守时过来。 小顾迹每次都带着没写完的作业,小言从逾每次都不太干净,有时候脸是脏的,有时候衣服是脏的,有时候全身都是脏兮兮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小孩不嫌弃小孩,尤其是小言从逾还会帮小顾迹写作业。 所以在小顾迹心中,小言从逾就是他心中的天使宝宝。 在别人的语文考试小作文在写感恩母亲和感恩老师时,小顾迹认真写下了“感恩小鱼”。 他本来想写烟囱鱼,却不会写烟囱两个字。 小顾迹不喜欢很早就离开他的妈妈,也不喜欢总是布置很多作业的老师,他喜欢会教他还会帮他写作业的烟囱鱼。 小顾迹当时成绩差,总是会被老师布置罚抄的作业,但抄的东西也看不懂,总要花很长的时间。 小言从逾会分担一大半的作业,并声线轻软地问道:“咕叽,尼为什么每天都有这么多作业?” 小顾迹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因为我都不会写。” “但老师说,多抄几遍就会了。” “可尼抄了好多还是不会。”小言从逾指了指作业本,诚实道:“这个题已经抄了五次了。” 小顾迹咬了咬嘴巴,为难道:“那怎么办?” “我教尼叭。”小言从逾挤着小顾迹排排坐,“尼看……小王阿姨去买菜,3个胡萝卜和2个土豆要13元,胡萝卜比土豆贵1元,那么一个土豆需要多少钱?” 小顾迹思考半天,“我不喜欢吃土豆。” 小言从逾看着他,“为什摸?” “不好吃。”小顾迹凑近他,晃了晃他的肩膀,“你也不喜欢吃土豆,好不好?” 小言从逾被晃得脑袋动了动,犹豫了一下,“可是妈妈说不能挑食。” “可是吃了土豆——”小顾迹一下子歪倒在小言从逾的腿上,仰着头闭上眼睛,“我就会死掉。” 小言从逾被吓到,赶紧摸摸他,“那尼不要吃,我也不吃。” “我们都不吃,尼不要丝。” “好。”小顾迹开心了,他躺在小言从逾的腿上,用手帮他擦了擦脸,“为什么你脸上总是有泥巴,你不洗脸?不洗脸是脏小孩。” “……”小言从逾嘴巴一瘪,“我没有不洗脸。” 他拉着小顾迹的手,慢吞吞地说:“妈妈不准我出门,只能待在花园里。” “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 他有时候要钻洞出来,脸上就会沾泥巴。但洞有时候会被打扫花园的阿姨堵上,他就会翻墙跳出来,难免会摔一个pia叽,衣服上就会沾上泥巴。 “这样吗?”小顾迹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你的妈妈不准你出门?” 小言从逾慢吞吞说:“她说外面不安全。” 这也是他第一次违背妈妈的要求,因为外面有小咕叽。 小顾迹不明白为什么小鱼的妈妈不准他出门,但他从小就没有妈妈,也不知道别人的妈妈是怎么样的,一边给他擦脸,“那我叫你脏脏包好不好?上次考试,我不会写烟囱鱼。” 小言从逾瘪嘴:“我不脏……” “不是脏…”小顾迹连忙解释道:“是一种巧克力面包,你没有吃过吗?” 小言从逾眨眨眼,“那是什么?” “我明天带给你吃!”小顾迹兴奋承诺。 第二天,两只小孩一起分了一个巧克力脏脏包,关系也渐渐更近了一步。 “那里有秋千。” 明明这里有很多木头桩子,小言从逾却只想换和小顾迹挤一个,即便坐不下也要一起挤着,他问道:“咕叽,你想玩吗?” 小顾迹之前一个人玩过,只不过摇不起来,现在被这么一说有些心动,颠颠地跑了过去,“那你推我!” 小言从逾走到秋千后面,小心地推了推秋千,慢慢荡了起来。 他从身后摸了摸小顾迹的头发,丝丝软软的,“我们玩过家家,你当公主好不好?” 小顾迹扶着秋千绳,腿都够不着地,点点头,“那你当什么?” 小言从逾严肃道:“我是王子。” 自那以后,小言从逾给小顾迹推了三个月的秋千,那么点的小孩,硬是忍住诱惑自己一次都没坐过。 因为自己是王子,王子要照顾公主。 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两只小孩度过了短暂而美好的几个月。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小顾迹的爸爸回来,匆匆忙忙地把他接走了。 】 回忆到这里,顾迹深深吐出一口气,低声重复了一遍:“……我没忘。” 他语气干涩:“我不记得你的名字,只记得脏脏包。当时我被我爸接走去邻市读小学,到了快中考才回来。” “我去找过你,但秋千已经被拆了……也没有等到你。” 那个时候顾迹被爸爸带走,他年纪小没法拒绝,走之前甚至没来得及和小言从逾告别,只能趁着他爸爸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飞快地跑到院子里留了张纸条。 即便到了新环境和新学校也很好,顾迹的成绩也开始稳步上升,不再每天有写不完的作业,但他还是很想念那个帮他写作业,陪他荡秋千的脏脏包。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顾迹一直想找到脏脏包,可惜当时年纪太小没记住名字,记忆里除了脏脏包就记得一个鱼字,但满脑子都以为是姑姑家餐馆卖的酸菜鱼。 “……我没认出来你。” 小孩长大后容貌本身就会有变化,况且小言从逾当时脸上身上总是灰不拉叽的,更加难以辨认。 直到现在,顾迹才终于把言从逾和十几年前的脏脏包联系在一起,心里思绪万千。既有欣喜,也有懊恼。 原来小脏脏包一直在他身边。 言从逾知道顾迹并非忘记他,而只是因为没想起是他,心中的愉悦好像炸开了花,弯了弯唇,“……那你那时候再也没来玩秋千,是因为被爸爸接走了吗?” “嗯。”顾迹倾身捧着言从逾的脸,在挡去下半张脸后,一双漂亮透亮的眼眸,与记忆深处的那个总是脏兮兮,但眼睛却亮的小孩重合。 “当时我爸接我走的时候是晚上,我不能不走,只来得及在院子里给你留了一张纸条。你看见了吗?” “纸条?”言从逾迷茫了一瞬,“那天晚上荣城下了大雨。” 他第二天照常去院子的时候,那天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小咕叽,以为是下雨天小咕叽不想出门。但等到第三天天气放晴了,好大的太阳,他特意带了冰淇淋一起吃,可还是没有看见小咕叽。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都没有。 小王子一个月都没有等到他的小公主。 小言从逾这才意识到小咕叽不会再来了。 …… 顾迹眼眶一红。 他把脑袋磕在言从逾的肩膀上,没让他看见自己的情绪,才勉强没有失态。 顾迹知道小言从逾从家里面出来很不容易,经常会摔得身上擦破皮。 那个时候,小顾迹看小言从逾经常手上有伤口,就跟他说不要翻墙出来了,受伤会疼的。 但是小言从逾语气很认真,说出来找小咕叽,受伤也不疼。 幸好这一世他认识了言从逾,有机会说清楚了这一切。 可前世的小言从逾一辈子都没有等到小咕叽的解释,只以为他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顾迹眼睛不争气地酸涩,还是没忍住湿了眼角。 “我找过你……” 言从逾感受到肩膀处一片湿濡,泪水打湿了衣料,连带着皮肤都发烫了几分。 他心疼地拍了拍顾迹的背,早知道这件事会让顾迹哭,就不在生日这天说了。 顾迹抬起头,距离拉得很近,脸几乎要贴住脸,温热的呼吸暧昧地交融,带来丝丝微痒,可现在没心思去在意这个。 他问道:“你认出我,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一个原因是我以为你忘了这段事。”言从逾轻轻擦过他的泪痕,轻声道:“还有一个……我那时不知道你是因为父亲的原因离开,还以为…你只是不想跟我一起玩了。” 那几个月的记忆对于言从逾来说是美好难忘,但他却不敢确定对于顾迹来说也是值得留恋的。 言从逾不敢用过去的往事去打搅顾迹,怕给对方带来不好的印象。 他总是这样小心翼翼,以致错过了很多东西。 顾迹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顺着眼眶滚落到言从逾的脖颈,抬手紧紧圈着他,一字一句缓慢道:“小言你是不是笨蛋?” 他好气,却又舍不得生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是笨…”言从逾低声承认了,侧头轻吻过他眼角的泪水,“你不要嫌弃我。” 他要是聪明一点,就不会让顾迹难过了。 “不嫌弃你。”顾迹攥着他的衣服,又松开了,缓缓划过他的侧脸,哑着声音道:“你以后别那么笨了。” 这时候,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唤回了两人的情绪。 顾迹微微往后靠了靠,从外套里拿出手机,屏幕上先是来自“许景因”的号码来电。 ……好像的确离开得有些久了。 顾迹抹了下眼睛,接起了电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顾,你人呢,言同学也不见了?”许景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时间不早了。” 手机开得免提,言从逾听见手机里许景因的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就仿佛他和顾迹在搞地下恋情,结果突然见了光似的。 顾迹用空着的那只手握住了言从逾,一边问道:“你们那边怎么样?” 许景因那边仍是酒吧的背景音,他大声回答道:“橙子喝醉了,路迟弟弟只喝了果汁。我和榛子没喝多少,都清醒,正收拾着准备回去了。” “不用等我,我就不回来了。”顾迹面色如常道:“景因,你们先回去吧,麻烦你帮我送下路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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