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梅丽来说,只要能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去哪里她都愿意。 她忙不迭地爬起来,身上竟然意外的不是很痛,她顾不得吃饭,也来不及梳理羽毛,按照记忆的指引,用两条腿,跌跌撞撞地朝福利院的方向跑。 羽族的双脚不适合走路,每走多远就被石子磨破了皮,但她不敢停下来,潜意识告诉她,如果停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等她走到福利院时,脚上已经鲜血淋漓,她站在班级门口,狼狈地喘气。 讲台上,站着一名女老师,额头尖窄呈正三角形,颧骨高高顶起,嘴唇很薄,是那种一看就很刻薄的长相。 看见梅丽,女老师的眼睛里闪过嫌恶的神色,无视了她脚上的血迹,冷漠道:“你迟到了。” 梅丽缩紧翅膀,试图解释,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女老师道:“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你的天赋已经够差了,还不肯努力……算了,去角落里呆着吧,可以听不懂,但不要出声影响其他同学。” 很难形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梅丽只觉得,自己从门口到角落的这段路走的特别艰难,幼崽们满是好奇的目光几乎要把她洞穿,甚至下课时还要忍受其他小朋友的追问。 “丑八怪你今天为什么迟到呀?” “你本来就够丑了,现在连羽毛都没有了,就像一只秃毛鸡!” “秃毛鸡!秃毛鸡!” 铺天盖地的嘲讽声中,梅丽终于忍耐不住,尖叫着和同学们厮打起来,她身上本来就有伤,又不会飞,根本打不过抱成团的幼崽们,全程都在吃亏。 骚乱很快引来福利院的老师,老师没有听她解释,只是拎着她的翅膀,把她甩到走廊,勒令她用那双流着鲜血的小脚在走廊罚站,什么时候家长来了,才能离开。 她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很久,久到日落西山,脚上的血液凝固成斑驳的粉末,她的母亲终于姗姗来迟。 没有安慰,更没有拥抱,母亲只是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和老师攀谈起来。 “……我怕耽误其他同学才让她不要打扰别人的,我哪里知道现在幼崽的心理素质这么差,就这么几句话,就要死要活的记恨老师……” “老师你说的是,我从小就看她心理有问题,要不是她爸爸心软,我都不能让她来上学……行,你看着罚吧,留口气就行。” 在这样的对话声中,梅丽浑身颤抖,心里泛起深深的绝望。更可怕的是,她总觉得,这样恶心的话,好像不久前也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过…… 克里多福利院外,人鱼青年缓缓睁开眼睛,收起周身几乎凝成实质的精神力,把目光对向温眠。 “任务完成,要回去吗?” “你先回去吧。” 温眠从倚靠的墙边站直身体,双臂抱胸冷笑出声:“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见人鱼青年露出疑惑的神色,温眠从空间纽里取出一只手提箱,拎在手里上下掂了两下,意有所指道:“谁让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呢。”
第二十五章 凌晨三点,富力集团的办公楼里灯火通明。 因为白天的一场闹剧,导致集团的股票大幅度下跌,短短一个晚上,就损失了三个亿的营业额,并且这种下跌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罗阳,正拖着疲惫的身体拉开悬浮车的门。 他阴沉着脸,发动悬浮车离开地下车库,心里对温眠的恨意如翻江倒海,如果不是温眠,他又怎么会被董事责难,惹下这样的祸事。 为了平息董事们的怒火,他甚至一退再退,许下三天内解决问题的军令状,否则就要自请离职。 悬浮车行驶在半空,忽然接到一条光脑通讯,罗阳划开光脑,妻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到底在外面鬼混什么?以前你用工作忙来搪塞我就算了,现在工作搞成这样还不回来,宝宝它做了噩梦,一直在哭!” 听见妻子的斥责,罗阳终于忍不住了,面对舆论的无力、面对董事的憋屈还有对温眠的恨意,全部朝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发泄过去:“孩子哭了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到底你是它妈还是我是?要不是它在学校给我惹事,我至于点头哈腰地伺候那些董事,这么晚还不回家吗?” “你告诉它,能好就好,不好就滚,别整天没事找事,我罗家不养废物!” 男人斥责的声音传出光脑,刚才做梦自己变成黑羽的幼崽傻傻呆住,如坠冰窟。 原来梦里都是真的,一直疼爱它的爸爸,会因为它的残缺就抛弃它。 光脑边,幼崽呆呆地看着气急败坏的母亲,听着光脑里传来的嘟嘟声,突然羡慕起白天那几个身体有缺陷的幼崽。 这边,罗阳丢掉光脑,低头骂了句街。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刚挂掉光脑,悬浮车里忽然灯光乱闪,发出刺耳的警报。 “警告,车辆故障,建议靠边急停。” 屋漏偏逢连夜雨,罗阳心里更加烦躁,恨不得把车子砸烂,悬浮车的安全系统启动,自动把车子停在路边。 这里离他家不远,步行十分钟的距离。罗阳骂骂咧咧地摔门下车,给车辆报修所打电话喊人来拖车,自己朝家里的方向走。 罗阳所在的富人区和贫民窟只隔了一条街的距离,他想回家,就要穿过一条昏暗的街。 因为他华贵的穿着,很快吸引了贫民窟里人的注意,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跪在地上,朝他伸出枯瘦的小手。 “先生……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罗阳的路被挡住,脸色臭得要命,想都没想,一脚踹在男孩身上,把男孩踹飞的同时皱眉看了眼自己穿着高档皮鞋的脚。 “妈的,臭要饭的骨头还这么硬,硌死老子了!” 踢完这一脚,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快步走进街口的小巷,这是他回家路上最后的一点距离。 夜已经深了,巷子里面静悄悄的。因为没有路灯的缘故,所以显得非常昏暗。这样的环境下,会放大一个人的五感,使人不自觉地紧张周围的风吹草动。 略带疲倦的脚步声中,罗阳走到巷子的中段。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前走,他的步子就越迟缓,浑身寒毛直竖,心里隐隐不安。 这样的忐忑在看见面前的人影时达到了巅峰。 巷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人影,挡住了罗阳的路。因为逆着光,看不清脸,只知道他身材修长,拎着一只方形的手提箱。 “请……” 罗阳的话还没说完,手提箱带着呼啸的风声抡了过来,势大力沉,砸在罗阳的背上,一下就把他砸了个趔趄。 “妈的……”罗阳挣扎着爬起来,憋屈了一天的火气,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袭击爆发出来,不管不顾握着拳头就要反击。 来人似乎受过专业的训练,动作灵敏如狐,轻描淡写躲过他的拳头,甚至全程单手插兜,拎着那只箱子在他身上猛砸。 罗阳来自羽族,隶属于身体强壮的赤鸾一类,被砸几下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浑身疼得厉害。 他破口大骂,越骂身上挨打的地方就越疼,剧烈的疼痛中,罗阳很快认清现实,一个劲的求饶。 来人充耳不闻,一下一下砸得认真,好像要把罗阳活生生砸死在这里似的用力。罗阳连滚带爬地躲了几下,但箱子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一次都没有落空。 他终于崩溃了,嗷的一嗓子哭出来,涕泗横流道:“就算是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我们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打我?!” “无仇无怨?”来人嗤的一笑,箱子更用力地砸下来,与皮肉接触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那箱子也不是什么上好的材质,在这样连续的击打下,终于承受不住,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来人毫不在意,继续手上的动作。伴随咔嚓一声脆响,箱子彻底断开,大量的纸币从里面洒出来,劈头盖脸砸了罗阳一身。 来人随手丢了箱子,拍灰似的拍了几下手:“你不是喜欢用钱砸人么?今天就让你感受一下,被钱砸是什么感觉。” 说完,抬脚跨过躺在地上的罗阳,转身朝巷口走去。 街口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栗色的发,褐色的眼,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正是白天被罗阳用支票羞辱过的温眠。 在温眠走出巷口的同时,小巷另一侧的贫民窟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温眠微微偏头,看见几个拿着棍棒的男人钻进他身后的小巷,紧接着,巷子里传来棍子着肉的闷响,还有男人的惨叫,以及清晰的对话。 “畜生,九岁的孩子你都敢下死手,那孩子的肋骨都被你踢断了!” “老大!这畜生身上好多钱!小利有救了!” “妈的,便宜他了,打断他一根肋骨,把钱收拾干净,我们走!” 男人的惨叫陡然拔高,很快没了动静。温眠没有理会,径自离开。 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白天强行压下怒气的弊端,在这此刻通通找上门来。温眠的精神领域一直很脆弱,平时控制着脾气还好,一旦生气,很容易诱发精神暴动,这也是平时小黑龙一直注意他的状态的原因。 自打穿越到星际以来,这是他精神暴动最严重的一次,精神暴动诱发的剧烈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必须用手撑着墙壁,才不至于摔倒。 身后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温眠心里苦笑,自己刚打过别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 他试图站直身体,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但他高估了自己的状态,不仅没能站起来,反而双腿一软,朝地面摔落。 失去意识前,耳边传来两道焦急的声音,还有一前一后朝自己冲来的朦胧人影。 “哥!” “阿眠!” 十分钟后,福利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熟睡的幼崽都被吵醒,不安地看着冲进来的两道人影。 两道人影的动作极快,像是商量好了般,一人直奔床铺,一人抬手开灯。 他们的动作非常流畅,没有丝毫犹豫,好像很熟悉这里的布局。 灯光亮起,驱散了室内的黑暗,幼崽们这才看见被黑发男人抱上床垫的温眠,还有两张陌生的脸。 小鹿崽一咕噜爬起来,绕着温眠转了两圈,急得呦呦直叫,小黄啾跳上温眠的胳膊,挺胸抬头做出保护的姿态,戒备地看着闯进来的陌生人。 小花豹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它的嗅觉非常灵敏,也是三只幼崽中最稳重的一个,虽然也第一时间贴到温眠身边,但没有做出防备的动作,反而是有些疑惑地歪着头。 这两个陌生人身上,怎么会有自己伙伴的味道? 看见小黄啾的动作,开灯回来的人鱼青年冷哼一声,抓着小黄啾的翅膀往旁边一甩,无语道:“就这智商,还好意思自称凤凰,和他们混在一起我都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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