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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汀落挽袖，试了试水温，听到尉影晰猫叫声，不知他猫脑袋里有多少非非，皱眉道:“蛇族不像猫族，需经常用水滋润发肤，你现下身上有蛇族妖魂，蛇族的一些生活习性，你也得慢慢适应，水温刚好，你沐浴吧。” 尉影晰松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撒赖道:“昨天洗过，今天太晚了，就算了。” 沐汀落往水中放了些药草，回应道:“无事，不急，你再好好想想，这水，我可以一直用咒法替你温着。” 尉影晰一听，这什么意思，猫爷我今天若是不洗，你他妈的就赖着不走了是吗？……够狠的……要不是，猫爷我还有大事要做，我耗死你…… 好在猫爷能伸能屈，弹性十足，尉影晰识趣笑道:“我洗，我洗还不行吗，堂堂妖尊亲自为我准备洗澡水，就是让我喝了它，我也绝不推脱，大不了，一饮而尽，来世不见。” 尉影晰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脸皮加起来，也够厚的，他当着沐汀落的面，宽衣解带，完全没有看到沐汀落转过身后，那张挂着绯霞的脸。当然，沐汀落也没有看见尉影晰背后那两道如谷壑的醒目刀疤。 沐汀落背对着他道:“以后每日，我都会为你准备药浴，等下次月圆夜，或许会好一点。” “什么意思？妖尊的意思是，我每天都得泡一顿……不是，妖尊，我属猫的，你想泡死我呀！” “不洗也行，那下次寒毒攻心，疼死你算了。” “你！……” 尉影晰压了压火，心想，不行，明天拜师大典，决不能收沐汀落为徒，一旦收他为徒，我就再也摆脱不掉他了，这辈子，决不能与他有师徒瓜葛。 “这是明天拜师大典需穿的衣袍，不是红色，你沐浴完歇息吧，我先走了。” 尉影晰听到沐汀落关门声，看了眼叠放整齐的衣裳，紫蓝缠绵的雪青色。 他愣了愣神，拿出那两个骰子，准备用他自创的咒法，制两个独一无二的骰子。只要明日，他用这两个骰子收徒，就绝不会收沐汀落为徒。 这样想着，尉影晰欣喜中突然掺杂着些许失望，这辈子，若不能成为师徒，就不会有纠葛，等换回妖魂，蛇族印记没了，他就可以驰骋妖族大陆，再也不会有人在他身边絮叨，不会有人带他四处乱窜，不会有人在雷雨天为他讲故事，不会有人逼着他吃油炸花瓣……多好呀……可是，为什么笑不出来？不是应该高兴吗？…… 辰微垣的拜师大典在垣中最奢华广阔的云市殿举行，垣主盖沉和七位长老已经入座第二级高台，二级高台两边还坐有其他三大妖族的长老代表，三级高台则坐着一些颇有名气的妖门族长等。 殿下聚集着所有参典妖众，都在迫不及待地等着大典开幕。但唯独最高台之上，独榻空置。 飞阁莲屿中，沐汀落恐昨晚药浴太舒服，尉影晰爬不起来，天蒙蒙亮时，他就敲了敲尉影晰房门，等候片刻，见里面没有动静，直接不顾君子礼仪，闯入房中，硬生生把熬夜成熊猫的尉影晰，拽了起来。 尉影晰闭着眼睛穿衣裳，磨磨蹭蹭半天，还未穿上。他平时穿惯了修身劲装，这繁雍复杂的礼袍，他实在较量不得。 沐汀落一开始背对着他，后来实在等得不耐烦，直接动手给这位熊猫大爷更衣。等帮他穿好衣服，又为他整理好发冠，最后不忘在他眉心一点，那个红鳞印记骤然显现。 沐汀落好歹是五千年的妖尊，即使换成猫魂，他也能渐渐熟练驾驭。他用咒法把尉影晰带到云市殿，嘱咐他在哪儿进去，自己则混入妖群，静观其变。 尉影晰跟个醉猫一样，趿拉着步子进殿，众妖见他入殿，立马行礼。尉影晰困意未消，而且上辈子啥大典大祭没见过，猫爷啥也不说，摆了摆手，直接入座。 众妖早就听说，妖尊冷傲，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傲，要不是长得好看，让妖赏心悦目，早就引起妖愤了。 垣主盖沉看了眼尉影晰，咽了口气，要不是还需要主持大典，早就四腿一瞪，瞑目了。 盖沉用肃正高音，说了一大段词，无非就是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之类的客气委婉高级用语。 尉影晰最听不得这些话，与他而言，就和摇篮曲一样，他那盹打的，在下面妖众眼中，其意思就是，妖尊甚是满意…… 沐汀落盯着尉影晰那懒猫态，恨不得放颗炸弹，炸飞他算了。 尉影晰睡得迷糊，直到听到有妖喊道:“考试第一名，无敌黑猫！” 众妖还在想，这无敌黑猫是何等妖物，就看到高榻上那位妖尊蓦地站起来，举起手，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分不清东南西北，懒洋洋道:“找你猫爷……啥事……” 沐汀落一看，瞬间泯然，眉间皱起的痕迹明显，他无声轻叹，款款走出来道:“我是。” 负责念稿的妖看了眼他，见他一身红衣，又迷惑地盯着稿子上的“黑猫”二字，不禁疑惑问:“你就是，无敌……” 他还没问完，沐汀落忽然道:“沐汀落。” “可是这上面写的是，无敌……” “我说，我叫沐-汀-落。” 沐汀落眼眸含霜，盯着那个小妖，硬生生把那妖吓得不敢再提“无敌黑猫”二字。 ----
第五章 猫大爷收徒 尉影晰眯着猫眼，见沐汀落站在殿下，陡然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他心想，沐汀落以他之名，承认自己是第一，这样的话，连妖石都不需要用，直接收沐汀落为徒即可。 可随后，尉影晰若无其事地坐回榻上，并没有要收沐汀落为徒的意思。 盖沉心里犯起嘀咕，心想，这一猫一蛇在玩什么，说好的收徒呢？总不能让他一个乌龟盖盖收妖尊为徒吧！ 空气突然安静地只剩喘气声，尉影晰终于按耐不住，起身指点迷津道:“本妖尊收徒乃是辰微垣，甚至整个妖界的大事，总不能凭一次比赛，草草了事，要收徒就得是命定的，所以……” 沐汀落听罢，觉得尉影晰这个时候还想用妖石，太过多余了吧！……呵呵，可惜，堂堂妖尊低估了猫大爷的能耐。 “所以……铛铛！诸位请看，这，是妖尊牌色子，只此一份，货真价实，用它选徒，才是众望所归，不辱妖命！” 听完尉影晰一番酣畅淋漓的广告语，盖沉一大把年纪，一个踉跄差点撅过去，而沐汀落的脸，更是冰冻三尺。 尉影晰的这番操作，岂止是不辱妖命，他妈的就是要命！ 猫大爷继续忽悠道:“这色子呢，一共两个，一会儿，本妖尊施法把它们抛掷空中，殿中所有妖徒，都可以在心里想一个数字，若是和本尊想的一样，这色子就会合在一起，随即分离，一个落入本尊手里，另一个，则会落到本尊命定爱徒手中，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高级呀？” 殿下突然有妖问:“妖尊，若是不止一个妖，与您想得一样，您会全收归座下吗？” 尉影晰不以为意，摆手道:“收收收，无论多少，都是命，本尊自然会收。” 殿下众妖一听，立刻交头接耳，欢喜起来，觉得自己简直是撞了妖运，也有机会做妖尊的爱徒。 可是，尉影晰心中却暗暗自喜。这两个骰子，他自是动过猫手，表面虽是六个数字，但实则六面各是用咒法雕刻的其他纹样，其中一个骰子，六面各是馒头，米饭，包子，鱼，虾，还有猫爷那张俊脸。 另一个骰子，六面有五面与之相同，唯独有一面，不是猫爷俊脸，而是沐汀落的美脸，不过，咒法在骰，纹样就算不同，刻有这两张脸的两面，也能聚在一起。 所以，无论众妖如何想，就是想出花来，也不会和他想一块。 尉影晰一边想着，这群包子，一边暗自嘲讽，忽然，两个骰子乍然对在一起，旋即分开，一个落入尉影晰手中，一个飞向妖群。 尉影晰茫然无语，眼睛瞪的比包子还圆。 须臾，骰子果然就落在一个包子手里，那“小包子”一脸和善慈像，跟个弥勒佛一样，张着嘴，捧着那神圣的骰子，激动地说不出话，良久，才喊道:“我……我……我……就是饿了……我……我……” 尉影晰忽地指点江山道:“没错！就是你！你就是本尊的爱徒！” 盖沉看不下去了，直接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你疯了吗？要收第一，不是倒数第一！” 尉影晰才不管什么第一和倒数第一，就算对方是扶不起的阿斗，好歹他还是诸葛亮，但是一旦收了沐汀落，他连鸡毛毯子都木得做。 他淡定地扶着盖沉肩膀，振振有词道:“大器晚成，我徒弟这么个大器，不对，大器都装不下我徒弟，本尊相信，他将来，必超大器！” 盖沉一捂脑门，老脸都不敢去看沐汀落，心想，还大器，你快把妖尊气死了！ 随后，尉影晰颇欢喜地走下步阶，去稀罕他这位小胖徒弟。奈何，乐极生悲，他一时失神，一个踉跄，身子往前倒去。 沐汀落闪影而过，恰好环抱住他，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两个骰子忽地聚在一起。 尉影晰心头一颤，等他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推开沐汀落。上空的骰子，刻有沐汀落的落在他手里，而刻有他的骰子，则落在沐汀落手里。 尉影晰愣愣地盯着沐汀落，手里摩挲着那个骰子。 他妈的，猫爷我白熬夜了！妖理何在！妖道不公！不公要命啊！ 盖沉一看，任务已经完成，唯恐尉影晰再收几个额外徒弟，忙把战场交给另外七个长老，拉着尉影晰匆匆离开了大殿，而沐汀落则悄悄撤出妖群，径直回了飞阁莲屿。 “哎吆，小兄弟，你在玩什么呢！我一大把年纪，差点被你吓死！” 尉影晰盯着手里的骰子，喃喃道:“玩我呢……”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你呀，赶紧回飞阁莲屿，和妖尊好好认个错，他呀，估计得气炸了……哎！以后这种事，玩不得呀……”盖沉长松一口气，又道:“别说，你穿雪青色衣袍，还挺好看，这颜色，可是妖尊为你选的，妖尊眼光真不错，小兄弟也长得精神，挺好的……” 尉影晰讶然问:“你是说，这衣服是他为我选的？” “是啊，我哪有这眼光，若是我，就直接按照妖尊的喜好，为小兄弟准备一套红装了。” 尉影晰:“……” 尉影晰站在飞阁莲屿前，迟迟不敢进去。 要怎么解释？……解释个喵呀！猫爷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万一，他真生气了怎么办？……道歉？不行！没骨气……装傻？不行！没演技……哄他？不行！没钱……也没口才…… 一个个念头如鱼跃龙门，在尉影晰脑海中蹦哒，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坚信祸从口出，继而死于非命，所以他决定，以静制动，先装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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