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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瑟的手脚前所未有的冰凉，他的身躯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犹如即将崩裂的雕塑。 昨日曾问过裴屿的问题，又一次在蓝瑟的大脑中回响。 【如果我没有味觉天赋，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裴屿的答案是，不会。 蓝瑟凝视着倒影的墨瞳轻颤。 裴屿将他视作疼爱的弟弟，是因为他的味觉。 他能留在季成川的家中，也是因为他的味觉。 世间万众景仰他，还是因为他的味觉。 …… 如果彻彻底底失去味觉，他或许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见蓝瑟盯着水杯久久未出声，季成川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来喂你，你的胃口可能会更好……” “哗啦——”，餐椅摩擦着地面发出难听的声响。 蓝瑟猛地站起身，他低垂着头转身匆匆走向卧室。 蓝瑟的手还未触及卧室的门把手，季成川结实的双臂用力将他抵在了门上。 “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你饭还没吃就跑回房间，会像上次那样胃疼的！如果你觉得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我可以……” 季成川声音戛然而止。 蓝瑟望向他的墨色凤眸，正氤氲着由泪水汇聚的清薄水雾。
第37章 美食与味觉（16） 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噼里啪啦”地顺着蓝瑟的面颊不断滑落。 望着蓝瑟染上淡淡绯色的眼尾，季成川的心脏像是被人用一把锤子重重地击打, 沉闷的疼痛袭上心头。 “哥……” 季成川的双手贴向蓝瑟柔软的面颊, 他粗粝的指腹手足无措地擦拭着蓝瑟眼尾源源不断滚落的泪珠。 “是我今天做的饭不好吃吗？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做……我们也可以出去吃！” 蓝瑟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忽闪了一瞬：“没。放我进去。” 即使蓝瑟勉强压抑住自己即将冲出喉咙的崩溃与哽咽，可他无法控制住自己说出这五个字时，声音的颤抖。 季成川拒绝：“哥。你不告诉我原因, 我就不放你进去。” 蓝瑟意欲反抗, 可身材瘦削的他怎么可能会是人高马大的、季成川的对手？ 僵持不下。 蓝瑟垂下眼帘, 他终究松懈了紧绷的肩膀。 “我没有理由继续在你家住下去了。我应该完全失去了味觉…… ” 蓝瑟微微张开唇瓣。 他湿润的口腔软肉清晰可见, 柔软粉嫩的舌头轻抵在皓齿上。 “我尝不出你做的菜了。或许我该立刻离开这里……” 蓝瑟接下来的话语, 被季成川炽热滚烫的唇瓣堵在了喉咙口。 季成川左手抵在门上, 他的右手轻掐蓝瑟的面颊。 蓝瑟的舌尖想要回避、退缩, 可季成川舌头的蛮横令它无路可逃。 舌与舌接触的刹那, 蓝瑟又一次尝到季成川如醴泉般甘甜清冽的舌尖。 季成川的舌尖化为炽热的烈酒, 肆意蹂｜躏着蓝瑟的喉咙与食道。 它将蓝瑟的口腔灼得滚烫，令蓝瑟寡淡无味的舌尖染上纷呈滋味…… 蓝瑟墨瞳轻颤。 泪水氤氲的模糊视线中, 那双专注于他的琥珀色眼眸, 仿若一线生机。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季成川的舌头是他唯一能够品尝得到的美味。 …… 不知是谁打开了卧室门, 不知是谁先一步踏入了房间内。 蓝瑟和季成川倒在柔软的床褥间, 他们绵密的呼吸交缠，点燃了周遭的温度。 蓝瑟紧扣于脖颈的白色衬衫纽扣被青年粗粝的指腹解开，露出光滑雪白的肌肤。 季成川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揪住蓝瑟最敏｜感的后脖颈, 蓝瑟脊背不由自主地弓起。 “哥。你没有味觉, 没关系。” 头顶上方，亮闪闪的灯光晕眩了蓝瑟的双眸。 季成川低沉的嗓音如同金属击鸣, 他粗糙的手指探向蓝瑟微启的唇瓣。 “我会用手指喂你，用唇瓣喂你，用舌头喂你……我会一直喂你。” “直到你味觉恢复为止。” —— 蓝瑟刚生完病，身体机能还没能完全恢复。 只是一小段的亲吻，身体虚弱的蓝瑟便支撑不住地昏睡在床上。 或许是受到白天情绪大起大落的影响，蓝瑟做了一个异常纷乱复杂的梦。 梦中的他似乎还没有发现裴屿的真面目。很信任裴屿的他，将自己完全失去味觉的事情告诉了裴屿。 裴屿知道了这件事后，直接将他踹出公司、与他断绝关系。 而蓝瑟失去味觉的消息，也迅速传开。 外界开始对他曾经的味觉天赋产生质疑，无数店家怀疑蓝瑟曾经攥写的美食评论的真实性。 收钱写评、能力存疑……使得蓝瑟这位昔日美食圈顶级评论员，一朝沦为人人喊打的狗。 梦中，蓝瑟好像度过了许久许久。 久到他没了裴屿的帮助，受尽人们的厌恶，最终一个人流落街头。 久到他很久没吃饭了，空荡的胃部逐渐产生难忍的灼烧感，似是久违的胃痛即将复发…… 蓝瑟的梦中出现了一个看不见脸的陌生人，他将柔软的杯子递到了蓝瑟的唇边。 杯子怎么会是柔软的？ 蓝瑟还没想通，一股甘甜温热的汁水顺着他的口腔滑入喉咙。 淡淡的椰奶味道，在蓝瑟的舌尖上缓缓蔓延开来。 忽然，蓝瑟的舌头触碰到一抹温热——它像是椰果般弹润，又比椰果个头更大、滋味更加甘甜…… 太好吃了。 蓝瑟舌头贪婪地纠缠上停驻于口腔内的“椰果”，让它无法逃离。 梦中的蓝瑟已经饥饿了许久。他不知道自己吃完口腔里的这枚“椰果”后，要等多久才会有下一个“椰果”出现。 蓝瑟像是一个得到美味糖果的小孩。他舍不得用力地咬“椰果”，只敢小心翼翼地嗦着“椰果”…… 这样做，他才能榨干“椰果”全部的汁水。 最后一股椰汁流入蓝瑟的口腔，他面前的高大身影似是要将杯子挪开。 蓝瑟立刻抓住对方的手臂。 对方粗粝的指尖异于常人地粗壮，而且十分地烫。蓝瑟微微泛凉的双手像是碰到了烙铁似的，他情不自禁地缩了缩手指。 但腹中的饥饿和未曾满足的舌尖，又很快催促着蓝瑟大着胆子缠上对方的粗手指。 “我……要……” 雪白的床褥间，蓝瑟弓起脊背，他清秀的面颊渐渐浮现出诱人的酡红。 纯白色的椰汁顺着蓝瑟如同夜露玫瑰般的唇瓣缓缓留下，沿着微凸的精致喉结蔓延，直至润湿了他领口微敞的白色衬衫。 紧裹着蓝瑟身躯的白色衬衫几近半透明，衣衫下漂亮的身形若隐若现。 沉溺于梦中的蓝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么地诱人。 他也不知道，面前赤｜裸着上身的季成川忍耐得多么艰难。 在梦中，蓝瑟先后尝到椰汁、叉烧包、热狗的滋味。 辘辘饥肠被食物填饱，餍足的蓝瑟又一次做起甜美的梦。 一夜好梦。 窗外，春日的晨鸟似乎到了求偶的季节，每日天微亮它们便鸣叫得格外欢快。 床上的蓝瑟被晨鸟的叫声吵醒，他眉头微蹙了一下，慢吞吞地睁开双眸。 蓝瑟正躺在自己卧室内的大床上。 蓝瑟的舌尖忍不住探出齿间，轻轻地舔了舔唇瓣。 他仿若尝到昨夜梦中那份椰果的甘甜…… 这时，一个粗粝的指尖点了点蓝瑟饱满柔软的唇瓣。 “早上好。”他道，“哥。你又饿了吗？” 蓝瑟微怔，他迅速转头看去。 季成川正侧躺在蓝瑟身旁。他赤着上半身，虬结的青筋和饱满垒实的蜜色肌肉映入蓝瑟的眼帘。 他们的距离挨得很近，近到季成川肌肉间印上的颓靡咬痕，蓝瑟都清晰可见。 联想起昨夜那极其逼真的梦……蓝瑟隐匿于乌发间的耳根微烫。 昨夜梦中的混乱，亦是现实的旖旎。 “哥。你今天早上你想吃什么呢？” 青年犹如阳光般温暖的呼吸吹拂于蓝瑟脖颈，他低哑的嗓音似是撒娇。 “我可以像昨天晚上那样，一口口地用舌头‘喂’你……” 季成川刻意咬重了“咬”这个字眼。 —— 午后。 蓝瑟习惯性地蜷缩在沙发上。他的手臂圈着弯曲的双腿，云墨晕染的眉眼呆呆地凝望着窗外的枝桠。 轻盈的白鸟掠过布满青翠树梢，飞翔于湛蓝的天际。 白鸟看似自由，蓝瑟却注意到它纤细爪子上拴挂着一枚黑色腿环—— 那是主人在它身上留下的标记。 蓝瑟墨瞳轻颤，他的面颊缓缓埋在膝盖上。 他和这只白鸟，又有什么区别？ 裴屿暴露了野心与谎言，他对蓝瑟不再维持着往日兄友弟恭的温和与客气。蓝瑟出院的当天，裴屿又和季凝一同出国继续忙着公务和明年结婚的事宜。 一连多日，蓝瑟都未曾接到裴屿的电话与关心，他像是一只被裴屿暂时放飞的白鸟。 但终有一天裴屿会拽进系在他身上牵引绳索，让他归巢…… 不，或许他的处境还不如这只小小的白鸟。 蓝瑟的身躯蜷缩得更紧了。 经过多日的试探与练习，蓝瑟发现自己的味觉除了勉强能尝得到季成川舌尖递给他的、食物的滋味外，几乎没有任何恢复、好转的迹象。 前几日的梦历历在目。如果裴屿知道他的味觉恢复不了，他很有可能会和梦中一样，被裴屿一脚踹开、身败名裂，最后因为饥饿而死去。 但他无论死得多么凄惨，都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 蓝瑟睁开狭长的墨眸，清冷的乌瞳第一次染上了前途未卜的茫然。 这个世界的任务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蓝瑟如果完成不了世界任务，他将面临不可控的未知惩罚。 比如，彻底堙灭。 “哥？哥。” 季成川一连叫了几声，蓝瑟才恍然回过神来，他淡淡地望向季成川。 季成川唇角扬起灿烂笑容微顿：“我有个朋友前段时间开了家餐厅。他想请我尝尝味道、看看有没有改进的地方。但我一直没有时间……正好今天天气好。哥，你陪我一起去吧。” 蓝瑟冷漠又果断地拒绝：“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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