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虞掀起眼皮看了眼就移开了视线,“谢谢好意,不吃。” 佩约脸上笑容僵了僵,只一瞬又挂上了一抹更灿烂的笑容:“尝尝吧,这牢里面艰苦,你吃饱些。” 现在不吃,以后求着他他也不会再这样给丛虞了。 哪怕丛虞到时候像一条癞皮狗一样来求他。 佩约稍稍敛眸掩下眼底的憎恶与恶意。 丛虞没看他,只闭目养神,语气比刚才还要冷:“不了,死不了,给卓德吃,他不是爱吃?” 佩约拿着瓷盘的手收紧了紧,脸上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卓德明显是想挽留一下他,但佩约根本没有打算听卓德说完的打算,提着空食盒就快步离开了。 卓德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佩约的背影越来越远,一时间有些恼气,不分青红皂白就指着丛虞的鼻子骂:“你拒绝干什么?现在好了,把佩约气走了!” 丛虞听完只觉得好笑,抬眼看去,语气轻柔:“所以呢?你这么为他着想,为什么不直接追上去哄?跟我装什么呢。” 卓德被丛虞呛的一噎,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些不可置信:“我要出得去我还在这干什么?” 丛虞微微一笑:“所以你在跟我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养了十多个女人男人。” 卓德:“……” 妈的,居然毫无理由反驳。 丛虞不再看卓德调色盘一般变化的脸色,垂眸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丛虞被喊了:“丛虞,出来。” 来的狱从脸生,丛虞过去时那人看了眼眼前过来的丛虞,反复确认了三遍名字,才面色疑惑的带着丛虞走了。 丛虞问道:“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狱从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监狱里面还能有谁找,找了也只有审和训这两件事。” 他话音一转,忽地说:“不过我们今天新上任了一位狱长,还带着伤就来这儿了,说实在,真害怕他会走着走着就埋在这儿了。” 丛虞没说话了。 他总有种不安感充斥着胸腔。 等到了审讯室,开门第一眼丛虞就看见了坐在正位上的因澜。 那人笑眯眯的看着门口愣住的丛虞,他双腿交叠,脊背靠着椅背,脸上笑得让人心下发毛。 丛虞一进去就被人压住捆绑在十字架上,因澜已经站起了身,冷冷看着狱从把丛虞绑在粗糙的木条上。 看了会儿,在到最后一只手时,因澜忽地出声说:“最后一只我来。” 狱从们面面相觑,似乎从未碰见过君主亲自捆绑犯人的,甚至狐疑的又问了遍:“你确定?” 看因澜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心下嘀咕了句就退开了。 丛虞目光寒凉的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男人,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因澜并没有明说,而是咧嘴笑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在旧王在位时,增加了许多变态残忍的刑罚,因澜曾经见过那些人在这些刑罚下多么痛苦难耐,自然也明白这些东西的威力。 他看着丛虞细皮嫩肉的瓷白肌肤,最终视线移到了他金珀色的瞳孔上。 因澜定定的注视了许久,夸赞道:“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但这种夸赞是不妙的。 丛虞自幼娇生惯养,不论是家族还是外人对他都是极好的,从未受过什么苦楚,更没有面对过现在这么个情况。 他分不出因澜说这话的意思,声线不免有些颤抖:“你……” 因澜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情绪,轻笑了声:“怕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漂亮,不过……如果是灰蓝色的话,就更漂亮了,金珀色太明亮了,不适合你。” 因澜抬了抬手,在一边的侍从大步上前,附耳在因澜嘴边,随即就拿了一块宽大的条形黑布递给因澜。 丛虞顿感不妙。 那块黑布上被喷了些什么药物,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丛虞想躲避,但却无法躲避,只能猛地闭上眼,拼命偏头不让因澜戴正,低低咽道:“别、不,不要……” 因澜看他这样却是笑了,冰凉还沾有些湿润黏腻的指腹划过丛虞的脸颊,那块感觉就像是已经凝固了一半的血液。 他低声温和的附在丛虞的耳边:“虞,别躲,这可不是我帮你戴。” 因澜说着,忽地向门口喊了声:“梅斯特,你如果再躲,我就要亲自为虞戴上这个眼罩了!” 丛虞听见这个名字时微微一愣,侧头想看看那个人,但什么也没有。 因澜却不急,耐心的注视着门口。 过了会儿,梅斯特才从门口那里缓缓走出来。 他身上还缠着许多的绷带,走路也有些不稳,像是刚醒就被拉来了这里。 因澜在梅斯特过来时就把那块黑布给了他:“给虞绑上。” 梅斯特微微一愣,他刚出院,脑袋神经上与身体上的痛苦还久久没消,导致他反应有些迟钝。 等反应过来后,那块黑布已经在他的手中了。 梅斯特:“……” 因澜什么心思,真的是浅显的很,还愚蠢的很。 丛虞对此却是很安静。 黑布上不论什么东西,只要不是能让他一击毙命的,丛虞感觉都不是什么事儿。 但当梅斯特真的把那块黑布盖在他的眼睛上时,那股钻心的疼就一瞬间卷席了他的五脏六腑。 丛虞瞳孔微缩,没忍住呜咽出声,最后刚才靠叫试图分散痛感。 梅斯特为丛虞戴好后,垂落的手止不住的颤动,黑布绑的不紧,甚至还很松,刻意留了寸地没让丛虞眼睛沾上太多。 没有沾太多就代表药效也差。 梅斯特忍着疼,抬手想安抚一下丛虞,但半道又倏地停住,面色难看的死死盯着丛虞的反应。 因澜在一边看着笑意越发浓郁。 这种幼稚但简单粗暴的戏码果然还是最好的。 他心情愉悦了不少,忽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梅斯特:“我知道你的雕刻是很好的。” 因澜丢给梅斯特一把锋利的小刀,指了指丛虞的脖颈中央,笑道:“虞这么漂亮,必须是一朵艳红的玫瑰才能配的上他。” 梅斯特目光顿了顿,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他是我的妻子。” 因澜无动于衷的抿了抿狱从为他端来的茶水,语气冷淡:“牢狱不论夫妻,只论善恶。” 黑布上的药效已经过了,眼睛上那阵狂潮一般的疼痛也在慢慢缓解,直到彻底被摘下黑布,丛虞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眼睛……又坏掉了。 或许是习惯了黑暗,丛虞这次反应平静,并没有第一次那样崩溃难以接受。 但难受还是很难受的。 毕竟期待了那么久,熬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无法目视。 在丛虞叹息时,梅斯特手中的匕首却在离近喉咙的那一刻,变成了割断禁锢住丛虞的粗绳。 而在绳索跌落在地上时,梅斯特手里的小刀瞬间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他抱着丛虞十字架上跌落的丛虞,眼眶热胀。 丛虞在梅斯特抱住他时,便轻声对梅斯特说:“好可惜,还没有看够你呢。” 这句话久久不能遏制,似乎还在脑中回荡。 梅斯特设想过许多丛虞的反应,或震惊,或暴怒,或冷漠,独独没有想到,丛虞却是可惜。 可惜自己再无法看见他的模样。 梅斯特心脏一阵揪痛。 他忽然明白了曾经父亲教于他的太阳夜。 ——有些人给了你光明,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你推入无边的深渊里。 挣扎不能,求死不能,就连回忆也不能,你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无法思考,甚至无法理解人类。
第90章 眼盲娇纵炮灰 梅斯特将丛虞横抱起就要走,因澜挑了挑眉,但并没有阻止:“你想把他带去哪里?” 梅斯特似乎并不想理他,但在因澜示意侍从拦住他时,梅斯特才语气冷硬的答了一句:“他需要治疗。” 他因为昨天跟老皇帝与那群精英卫打斗时受了伤,被因澜强行拉过来时还是刚醒,他们没有给梅斯特多少反应时间,直至刚才,梅斯特还是思维混乱的。 在丛虞说完那些话后,梅斯特才回了神。 现在对着因澜,眼眸发寒,眼底的情绪直白的在因澜眼前展现。 他环顾了下周围围过来的人数——一共差不多有十五人。 梅斯特还负着伤,硬闯根本闯不了。 受伤真的一点也不爽,处处被人限制,被身体限制。 丛虞已经陷入了昏迷,他毫无防备的躺在梅斯特的怀里。 那黑布上不知是什么药物,效果挺烈还持久,丛虞紧蹙的眉就没有松懈过一分,本来粉嫩的指尖因为攥着梅斯特的袖衣攥的过紧而发白。 梅斯特一刻也不想耽误,怒道:“给我让开!别以为我受了点伤你们就可以这样拦我!” 拦在梅斯特面前的几人面面相觑,明显被昨天梅斯特的可怖的余威给震慑住了,思绪有些摇摆不定,最后看向梅斯特身后的因澜,见他抬手示意了放行才缓缓收回武器,让出了一条路。 梅斯特也不再纠结什么,大步就往前走。 丛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原本就是负责丛虞的威尔医师看见丛虞眼睛处血淋淋的被梅斯特抱过来,吓得不轻。 丛虞在牢狱中并没有被用什么极刑,但是那块黑布上的要却是个极危险的禁药。 丛虞在梅斯特的刻意为之下沾了不多,但为了不让因澜察觉不对劲,沾的也不算少,威尔从抢救室出来时对着梅斯特摇了摇头:“小伯爵的状况不太好,本来那双眼睛已经恢复差不多了,现在还是最脆弱的时候,你不好好保护他他怎么可能好的了?” 他说着,看着梅斯特愧疚难受的神色,顿了顿,话音一转:“因为那药是禁药,早就已经消失在市场上了,更别说研制解药了,我们无能为力,后面小伯爵的视力会日渐衰弱,直到彻底失明。” 梅斯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他……多久会进入失明状态?” “最多一个月。” 梅斯特又失了声,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到口的只有一句:“好,我知道了,麻烦医师了。” 威尔摆了摆手,身后抢救室里似乎有人在喊他,威尔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转身重新进了抢救室。 丛虞被推入病房时,梅斯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就那么定定的望着还在沉睡的丛虞。 一直到一个小护士拍了拍他的肩,梅斯特才回过神,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护士被他看的一愣,随即指了指他的手臂与胸膛那,有些结巴:“出、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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