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年住的公寓楼年代久远,二十六年前就已经存在了,看上去还挺新,比周遭的砖瓦房要漂亮得多,可住在公寓里的并不是迟年。 祂没进门就能闻到那股陌生的气味。 关心则乱,奥古斯特有些懊恼,这个年纪的伴侣还是个很小的宝宝,应该住在老家。 说不定还被关着。 奥古斯特不知道迟年的老家在哪里,但在一颗星球上找人,对祂来说轻而易举,很快就定位到迟年的位置。 迟年不在S市,在距离S市大半个华夏的J市,被困在一片狭小的空间里,很有可能是迟年以前讲过的封闭房间。 奥古斯特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很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祂心头一紧,意识到什么,立刻撕开空间,朝伴侣所在的位置赶。
第二百二十八章 人类超贵的 华夏境内正值严冬,空气里都掺着冰刀子,人不管包裹得多严实,站在屋外两三秒就能被冻透了。 J市位于华夏偏北的地区,空气干冷,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飘雪,入夜温度能降到零下十几度。 J市的环境还不如S市,楼房都没几栋,到处都是砖瓦平房,进市区之前满地都是泥灰,见到房子才能踩上水泥地。 市里人口不算多,但都挤挤攘攘地住在街区,最高不过四五层的小破楼挤在一起,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家出了什么事,第二天整条街都知道了。 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新鲜事,大家伙又把去年最热门的话题——迟家娘们难产,翻出来当谈资。 就这么大的地方,街坊邻里谁不知道迟斌他媳妇做的不是正经活计,说不准这条街上的男人都跟她睡过,而迟斌为了要钱去赌,竟然也不拦着,主动把绿帽子往头上扣。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尊重不祝福不理解。 光这两口子的事,邻里都能磕着瓜子唠一下午。逢年过节儿孙回家,也得把他们的事迹翻出来当个压轴笑话讲。 后来迟家媳妇怀孕了,肚子显怀了才停了‘工作’,知道的人都私底下猜这孩子是不是迟斌的,甚至还打了赌。 据说在临产前几天,还听到迟家媳妇跟迟斌吵,说什么‘跟他们都带了套,孩子肯定是你的’,然后是迟斌摔锅砸盆的声音。 再过几天,迟家媳妇要生了,没钱去大医院生,干脆在小诊所接生。小诊所没牌照,也没有暖气,最后孩子活着,母亲难产没了,虽说已经过了年关,周遭住得近的依旧觉得晦气,没再打听这事。 年后一打听,是个男孩,还被迟斌接了回去,肯定是亲生的没跑了。 算一算,到今年这小孩也该一岁多了,要是机灵点,说不准都能扶着墙走两步,可他们至今没见迟斌抱孩子出来,谁也不知道这小孩是死是活,多问几句就要被迟斌骂。 这孩子上辈子肯定造了孽,才投胎投了这户人家,爹妈没一个靠谱的。 奥古斯特途经一户人家,听到了这句评价,脚步微顿,然后重新迈开。 就在附近了。 奥古斯特循着伴侣的气息走进一栋小楼,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脚步,抬手敲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是个喝得醉醺醺的酒蒙子,看他一眼,明显愣了一下,又转头朝闹哄哄的里屋喊了声:“迟哥,有人找!” 都是街上游手好闲的小混混,谁有钱喊谁哥,没毛病。 迟斌一步三晃地走过来,耷拉着眼皮子上下打量一阵,口齿不清道:“美,美人,你找我?” 他旁边的小混混乐呵呵道:“迟哥,嗝,哥,你酒量不行,这,这分明是个男人!” 两个人口音很重,是J市本地的口音,奥古斯特没听懂。 扑面而来一股劣质酒精与食物残渣发酵的气味,奥古斯特扫了一眼堵在门口的两个人类,目光在与迟年有六成相似的迟斌身上停留片刻,没搭理,精神力扫开两人,径直往屋内走。 “你他妈...他妈的到底是谁?!”迟斌本来就站不稳,又被莫名其妙地推了一下,猛地栽倒在地,当即大怒:“找、找死!” 怒气冲冲地扑腾几下,醉得厉害,愣是没站起来,萎颓在地。 屋内其他几人听到动静,也东倒西歪地凑过来,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扯着嗓门嚷嚷开了。 奥古斯特只觉得他们吵闹,停在一间上锁的房门前,用精神力感知着内里的情况。 是伴侣的气息。 迟斌终于在兄弟们的搀扶下爬了起来,环顾四周,抡起椅子就往男人身上砸去。 一条触手从阴暗的角落里探出来,稳稳地接住了椅子,以更可怕的力道丢回去。来不及躲闪的迟斌被砸了个正着,整个人往后倒飞一米,腿骨肉眼可见地扭曲断裂,身体蜷缩着发出刺耳的哀嚎。 原本还醉醺醺的几个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醒了,看看退回黑暗里的触手,再看一眼倒在地上嚎叫的‘迟哥’,不知道谁先动作,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逃得不见人影。 奥古斯特的脸上带着冷漠又厌烦的神情,没再搭理他,转而弄坏了门锁,推开面前的木门。 门一打开,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袭来,是粪便、食物残渣发酵的气味。房屋内到处都是腐烂硬化的秽物,被枯黄的干草盖着,天气太冷了,没看到虫子。 房间很小,跟迟年公寓的卧室差不多大,只有一把木头椅子、一张铺了垫子的木板床,垫子也已经脏污到看不出原形,干瘪板结,起不到任何保暖效果。在房间的角落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堆成的小山,里头悉悉索索一阵乱动,钻出一个脏兮兮的小脑袋。 很瘦、很小一只,脏得看不出皮肤颜色,脑袋上细软的头发也乱糟糟一团,乍一看像只小猫,或是猴崽子。 奥古斯特不需要呼吸,但祂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窒息’——那种从喉咙到胸腔都被堵着的闷胀感,让祂有种想要把蓝星碾成星尘的冲动。 祂试探着踏进门,踩在那些脏污的稻草上,衣服堆里的幼崽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缩回去,然后又钻出来,努力地往床底下爬,似乎以为这样就能躲避掉所有危险。 奥古斯特看清了,就那么一点点大的人类幼崽,瘦得吓人,比外面到处乱窜的野猫也好不了多少。 祂闭了闭眼睛,快步走到床边,掀开碍事的木板床,把缩在里面的幼崽抱出来。 幼崽浑身都在颤抖,身上穿的那点布料早就脏得不能看了,也不保暖,喉咙里发出一些细弱的呜咽声,大而乌亮的眼睛蓄着一点水光,有点好奇又十分畏惧地打量着祂。 人类从幼崽到成年,容貌会发生很多次变化,这跟卡伦星人不太一样。奥古斯特没办法从这张瘦巴巴的小脸上找到伴侣的痕迹,不过卡伦星人是靠气息辨认伴侣,祂能感知到幼崽身上属于伴侣的气息。 那点气息就像他的生命力一样微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烛光,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他快死了。 奥古斯特心慌的厉害。 祂听迟年讲述过他的童年,关于这段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没有细说,当时的愤怒与震撼,远不及现在亲眼所见后来得猛烈。 似乎意识到这个身上香香的‘人’没有伤害他的打算,而且怀抱也很温暖,幼崽逐渐安静下来,眯着眼睛往祂怀里缩,想要汲取更多的暖意。 冬天的晚上太冷了,即便有门缝里溢进来的暖气与堆成山的棉服,他也快冻坏了。 奥古斯特慢慢摸了摸幼崽的脑袋,毛躁干枯,手感不怎么好。 祂展开护盾隔开严寒,垂眸看着怀里的幼崽,抬手戳他的脸:“年年。” 幼崽被戳得有点痒,缩着脑袋‘咯咯’笑了一下,胆子又小又大的,奥古斯特无奈地笑了一下:“跟我回卡伦星系吗?” 幼崽当然听不懂,眼巴巴地看着祂发出声音,又笑,伸手去握祂的手指。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奥古斯特把幼崽身上的布料撕碎,用掌心分泌出一些清洁体液,把幼崽跟自己身上弄脏的部分糊了一堆。 人类幼崽需要在相对洁净的环境,否则容易生病,存活率也低。 幼崽懵懵地看着祂,不明白祂在做什么,但很乖,没乱动,等那些乳色的体液凝成浅灰色的粉块散开后,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从瘦巴巴的小黑崽,脱胎换骨成瘦巴巴的小白崽。 瞧着更可怜了。 奥古斯特叹了口气,抱着幼崽离开了狭小的房间。 才一岁多一点的幼崽,几乎从没有见过房间外的世界,好奇地睁大眼睛四处张望,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反正很开心。 途经倒在地上的迟斌,人已经疼晕过去了,奥古斯特看了他一眼,又看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试图吃瓜的群众,头也不回地抱着幼崽,划开一道空间裂隙,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围观群众瓜都吓掉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先是吱哇乱叫一通,又是报警,又是看手机录像,正吵着,地上昏厥的迟斌却忽然挣扎起来。 没有人碰他,他却忽然涨紫了脸,手指痉挛地在脖子周围抓挠,然后他的头毫无征兆地扭了整整一圈,离得近的人能听到他体内传来颈椎碎掉的‘咯’的一声,紧接着迟斌就像是烂掉的麻布口袋一样没了生息。 四周沉寂片刻,骤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叫声。 同一时刻,奥古斯特已经抱着幼崽,推开宫殿大门。 幼崽被抱着走,身体一晃一晃的,环境又很暖和,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铺天盖地的触手涌过来,保持一米距离打量着主脑怀里的幼崽,左看看右看看。 气味好闻,不吵不闹,是个很不错的人类伴侣。 但...... 他为什么这么小一只?! 副脑忍不住质问主脑:“人类很贵吗?你为什么只买这么一点?”
第二百二十九章 陛下养崽 奥古斯特哄着怀里的幼崽,瞥一眼跃跃欲试的副脑:“这是人类的幼崽,也会是我们的伴侣。” “幼崽?”副脑们感到困惑:“你已经饥渴到这种地步了吗?”既然如此,前几天为什么要放走下属送来的成年人类? 还是说主脑不喜欢成年人类,只喜欢幼崽? 好变态。 无论在哪个族群,把幼崽视作伴侣,都算得上是相当炸裂的事情。 几乎所有种族都存在一条共通的原则——不对幼崽下手。 卡伦星人也一样,毕竟幼崽无法交配,无法烙印,致死率很高。而祂们辨别一个外族人是否成年的主要条件,是看生殖.器官是否成熟,这种辨别方式与其他族群没什么差异。 其中一颗副脑探出触手,用很轻的力道摸了摸幼崽的小手,感知了一下他目前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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